梅森在他办公室里踱着方步说:“这是律师的梦魇。”
狄拉·史翠特同情地点头。
“让他们出庭,说出他们的故事,”梅森说:“那么我的委托人就会进死牢里去而我会成了城里人的笑柄。”
“呃,”狄拉·史翠特挑衅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事实?”
“我不知道。可能是真的,问题是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听起来就像是律师会编造出来的说词一样。关键性的一套说词,可是全都不可能。”
保罗·狄瑞克说:“如果你不让他们那样说,派瑞……”
“去你的,”梅森厌恶地说:“他们已经说了,报纸上都登满了。”
“我知道,不过我是说在证人席上。”
梅森说:“一般大众都大致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了。如果我不让我的委托人上证人席,而说全看检方证明这个案子超乎一切合理的怀疑,你知道大家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他们的说词太糟糕了以致于他们自己的律师都不敢让他们上台接受讯问。”
“那么你怎么办?”狄瑞克问道。
“我要知道才有鬼了,”梅森说。“你知道他们所说的可能是实话。某个超级狡猾的凶手可能谨慎地计划好让这两个人被警方逮捕,而且让他们的说明听起来就像是个半吊子律师编造出来的故事一样,足以让他们在陪审团面前被判一级谋杀罪而无法动弹。”
“难道你无法让陪审团相信那是实际情形吗?”狄拉·史翠特问道。
“我不知道,”梅森说。“我怀疑我是否有那么行。”
他转向保罗·狄瑞克。“保罗,我们只有一个机会,一个很渺茫的机会,那就是找到那个跟我一起在那房间里的女孩,那个自称是狄克丝·岱顿的女孩。”
“呃,”狄瑞克说:“我从哪里开始找起?”
“你从调查乔治·斐伊提过去的生活开始。你查明他的一切,你调查每一个曾经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然后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为什么?”狄拉·史翠特问道。“听起来合逻辑。”
“如果我们听到的是事实,”梅森说:“那么幕后的指使人一定十分精明不可能利用任何可能让人把她跟乔治·斐伊提扯在一起的女孩,她会是个全然的陌生人,没有人会想到的一个女孩,可能是来自别的城市。”
“那么如果我们找到了她怎么办?”狄瑞克问道。“你在法庭上发誓说你跟她谈过话,而她发誓说你没有,然后麦娜瓦·汉林说你弄错了。”
“我不想上证人席,保罗。”
“为什么?”
“那会使我处在既是律师又是证人的地位上,那是不道德的。”
“为什么是不道德的?”
“美国律师协会会皱眉头。”
“那就让他们去皱吧,”狄瑞克说。“皱皱眉头又不伤身体。他们会责怪吗?”
“他们会不喜欢。”
“不合法吗?”
“合法。”
“我想我们误解了麦娜瓦·汉林,”狄瑞克说。“她可能会回心转意。她只不过犯了个普通的错,而……”
“她太快说出来了,”梅森说。“你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让她看那张照片而她迅速判断说她想是那个女孩没错。然后他们要她仔细看那张照片,而她一直注意看着。到她看见狄克丝·岱顿在一列人当中时,她已经变得对她的脸孔十分熟悉了,以致于她只知道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眼熟,所以就指认出她来了。”
“那种情况是常常发生没错,”狄瑞克说。“我知道那困扰了警方,他们碰过很多大众从没听说过的错误的指认,证人仔细看一张嫌犯的照片看得对那张脸熟悉起来。
“两个星期前警方有个案子,有三个人仔细看过一个嫌犯的照片,从一列嫌犯中把他指认出来,肯定的指认,结果他在案发当时根本就关在旧金山的监狱里,这只是照片指认的错误例子之一。”
梅森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声响起,便停了下来。
狄拉·史翠特接听电话,转向狄瑞克说:“找你的,保罗。”
狄瑞克接过电话说:“喂……是的,我是……什么?……噢,等一下。不要搞错了……确定?你完全确定?……你误会他了……等一等,谁?……什么?……不,我只能说这女孩子搞错了。我们有确实的证据……不。完全确实的证据……我还不说出来,如果你想知道详情你可以打电话给梅森先生。”
狄瑞克用力挂上电话,转向派瑞·梅森说:“那个可恶、奸诈,爱耍花招的地方检察官!”
“他干出什么事来了?”梅森问道。
“你等着听听他干出什么事来了。”狄瑞克愤怒地说。
“我在等。”
“他把麦娜瓦·汉林找到他办公室去了,打电话来的是她,她从检察官办公室打来的。”
“好,那怎么样?”
“她告诉我,好像在念一篇仔细写好放在她面前的声明一样,说她要离职因为她觉得她正受到不正当的压力逼她对指认狄克丝·岱顿的事作假证。”
“很漂亮的花招。”梅森说。
“等一等。你都还没听到一半哩,”狄瑞克说。“我正要跟她争辩可是她说:‘没什么好说的了,狄瑞克先生。辞职马上生效,而且我已经接受郡政府办公室一份薪水较高的工作了。这里有人想跟你讲话’然后这家伙接电话——一个新闻记者,他想听我发表意见,你听见我说的了。”
“我听见你说的了。”狄拉·史翠特说。
“你应该听听我怎么想,”狄瑞克说,然后匆匆补充说:“不,你不用听了。”
梅森说:“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将不得不坐在预审庭上,想尽办法在交互讯问中找出检方的弱点,看来被告的说词是站不住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