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邮送来了莫瑞士·阿尔伯格的信,里面附上一张一千美元的支票。
然而,这封信,如同有点紧张、困恼的梅森向他秘书指出的,交代不清。信上简简单单地写着:
亲爱的梅森先生:
你记得那件毛皮大衣的事,我要你代表我和那个女孩处理那件事。我附上一千美元作为聘约金,需要时会再付给你。匆此。
莫瑞士·阿尔伯格上
梅森气愤地用食指弹弹信。“代表他处理‘那件事’……那够广泛到包括刑法上的所有罪行了。”
“可能就是那样。”狄拉·史翠特说。
当天下午三点三十分,显得疲累憔悴的保罗·狄瑞克,在梅森私人办公室的门上轻敲出密码。
狄拉·史翠特开门让他进去。狄瑞克沉坐进那张填塞过度的大皮椅里,伸伸懒腰,打起呵欠,摇摇头,然后说:“我再也受不了啦,派瑞。”
梅森咧嘴而笑。“你只是缺乏练习,保罗,你最近帮我工作得不够,你需要的是继续训练几个晚上不睡觉。”
狄瑞克说:“说真的,派瑞,我以前经常能整个晚上不睡一直到第二天一整天精神还很好,现在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都快站不住了。”
梅森只是咧着嘴笑。
“我们的老大怎么样?”狄拉·史翠特问道。“他今天上午有一百万个难题而且……”
“噢,他,”狄瑞克说。“你不用替他操心,他是部人肉发电机,他制造出来的精力用都用不完。如果我们能在他身上接线那就好了,我们可以把他多余的大量精力卖出去成为百万富翁。”
“你心里面除了这一切还想些什么?”梅森问道。
“那个女孩,”狄瑞克说。“麦娜瓦·汉林。”
“她怎么啦?”
“我十五分钟前打电话去她家告诉她妈妈我想在麦娜瓦一醒过来时就跟她通电话,我要她回我电话。”
“怎么样?”
“她不在家。”
“继续。”
“她在警察总局。她妈妈——听清楚,派瑞——她妈妈说她大约半个小时前被找去指认。”
梅森吹起一声口哨。
“意思是不是说他们逮到狄克丝·岱顿了?”狄拉·史翠特问道。
“可能有很多意思,”梅森说,推开椅子站起来。“见鬼了,我不喜欢,保罗。”
梅森开始来回走动。
“我也不喜欢。”
“在一般情况下,她不会打电话向你报告,至少告诉你他们要她去干什么吗?”
“那要看你所谓的‘一般情况’是什么意思而定,派瑞。她是个极为自负的女人,想要大家彻底了解她不想忍受任何愚蠢的举动,她十分满意她已经让我了解了这一点。”
“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有能力,”梅森说。“她只是刻意锻炼出一副有能力的样子。她是在扮演一个角色,极为能干的角色,可能模仿她看过的某部戏中的一个秘书,而那只不过是一个女演员以她自认为的方式在饰演一个角色而已。”
狄瑞克说:“我稍微调查过她,派瑞——”
“继续。”梅森在狄瑞克犹豫时说。
“呃,我总觉得她十分能干,不过我发现另外一个总机小姐对她的评价不太高。她似乎一向都能掌握好情况,不过,她确实犯过错误,我查出来了,早上接她班的那个女孩替她掩饰了一些错误。”
“什么样的错误?”
“小错误,两个夜班的工作人员想寻寻她开心而她当面给他们难堪。”
“追求她?”梅森问道。
“不,”狄瑞克说:“只是一般办公室里会发生的那种无伤大雅的事——或是在工作人员要彼此作某一程度的配合的办公室里会发生的事。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派瑞,干我这一行的比较不正式,员工之间好像一家人一样。当然,那个值夜班的女孩一向多少有些怪怪的。她午夜开始上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大部分时间什么事都没有,因此为了找点事让她忙一忙我们通常要她打打字。她把白天写好的信整理整理,还有打打工作人员的报告。
“比方说,一个男工作人员傍晚五六点回办公室去,他一整天都在办案。他们如果不得不的话大都能用两根指头打出报告,不过打出来的报告都很难看而且很不完整,所以我鼓励他们坐下来对着口述机报告——不用太详细,不过足够让客户知道情况,这样一来我们的记录比较好一点。”
梅森点点头。
“从四点钟上到午夜的那个女孩负责部分的打字工作,而那个从午夜上到八点的女孩负责剩下来的报告打字工作,还有归档,做做零星的工作等。
“麦娜瓦就是负责那些工作,而她显然犯了一些错误。比方说,档案有了问题,可能是麦娜瓦犯下的错误。还有,有些报告相当有趣,你知道,带有某种色调,派瑞,有时候一些家伙正好夜晚工作,回办公室去报告好下班,会拿他们办的桃色案件来开玩笑。女孩子通常都会马上顶回去,反开个玩笑——办公室里一般无伤大雅的玩笑……麦娜瓦可就不忍受那样的玩笑,她对那些办案人员就像皇后一样。她一本正经,冷若冰霜。”
梅森说:“我想到头来女孩子都会对那些一再听到的近乎猥亵的故事感到厌烦……”
“噢,我知道,”狄瑞克说:“不过真正有人性的女孩都会一笑置之把它当作一则新笑话看待——只要玩笑不要开得太过火……他妈的,派瑞,你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这个女孩可能带给我们一些麻烦,她没打电话通报我一声让我感到不安。”
“你打电话给她干什么?”梅森问道。
“我下定决心要开除她。”狄瑞克说。
“看在老天的分上,不要那样做。无论如何,现在不要。”
“为什么?”
“那会显得好像我们是因为她指认了那张照片而报复她,那会引起陪审团的反感。”
“当然,”保罗·狄瑞克指出,“那个女孩可能真的是狄克丝。”
“是的,”梅森怀疑地承认说。“可能。”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
“看看是谁打来的。”梅森说。
狄拉·史翠特接听电话说:“是的,雷蒂……啊,什么……等一下。”
她激动地向派瑞·梅森作手势示意。“莫瑞士·阿尔伯格打来的。”
“哦,谢天谢地,”梅森说。“也该是那小子报到的时候了。”
梅森拿起电话说:“喂,莫瑞士。这一切是在搞什么鬼,你在哪里?”
“我在监狱里。”莫瑞士·阿尔伯格说。
“什么?”
“在监狱里。”
“不是才怪!你在那里多久了?”
“从今天早上九点开始。”
“喔——喔,”梅森说,然后又说:“为什么不早打电话给我?”
“他们不让我打。”
“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你要跟你的律师谈?”
“我什么都告诉他们了。我来到监狱不太久,他们一直拖延我,用车子载着我到处跑,从一个辖区到另外一个辖区……”
“你现在——?”
“对。我现在中央辖区。”
“我会过去。”梅森说。
梅森挂断电话,冲向衣橱,抓起他的帽子。
“什么事?”梅森冲向门去时,狄瑞克问道。
“老套了,”梅森说。“他们今天上午九点就逮到莫瑞士·阿尔伯格了而他们一直把他藏起来。刚刚他们才让他打电话给他的律师。那表示他们已经尽可能逼问出他一切来了……别走开,保罗,如果我需要你时好找得到你。我会需要你的,还有不要开除麦娜瓦——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