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被唤入临时审讯室,回答巴谷课长询问的是柏树公寓的主人夫妇。
“把房间租给詹姆斯·菲尔德夫妇居住,还是去年三月份的事情。是二楼的八、九、十号这三个房间。房租是每月八十日元。他们家主人每年来这里住两次,每次两个月左右。他们的夫妻关系可不太好,今年春天里曾大吵过一次,菲尔德先生还拿着手枪追着绚夫人直跑。
“关于绚夫人的为人,你们只要稍稍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应该是不太光彩的。仅我们所知,她总是跟两三个男人保持着关系。关于这一点,我想菲尔德先生也心知肚明。可是,大概由于他非常爱绚夫人吧,从未听说过他们要分手。
“据说绚夫人是玩花纸牌的高手,一天到晚都有来玩牌的人进出她的房间。今天也是这样,似乎从下午起他们就一直在玩花纸牌。桦山公寓的木下濬一先生好像也来了。吉田仑平先生和高野信二先生原本就都住在这二楼上,也不光是今天,似乎是经常跟她一起玩牌。至于他们每次玩牌是否一定赌钱,我就不太清楚了。
“十点钟左右,听到了二楼他们夫妻的吵架声,不一会儿,菲尔德先生就急匆匆地跑下了楼,我看到他直接就这么出去了。我内人还说,肯定又是因为吃醋而吵架。我也说,是啊,摊上这么个老婆,男人的日子好过不了。
“随后我就去把消防梯收好了。回来时正遇上木下濬一先生从二楼上下来。和往常一样,他跟我笑眯眯地说了声‘再见。您歇着吧’。他是个很客气的人。说完,他就回去了。那是在菲尔德先生出去过后十五到二十分钟的事吧。
“木下濬一回去后不久,似乎就有一个陌生男人来找高野信二先生。高野信二先生跟他说了两三句话,就一起出去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过了大概十到十二三分钟,听到他在喊‘杀人啦!’,我大吃一惊,就跟内人一起去了二楼,看到高野信二先生脸色刷白,正在走廊上大声地叫喊着,看到了我,立刻就告诉我绚夫人被人杀死了。于是,我就给警察打了电话。”
上面的话虽然是公寓主人一个人说的,但他的妻子也表示完全认同。
第二个被叫来的是勤杂工,但询问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就是吉田仑平。
吉田仑平是个胆汁质类型的人,脸色很难看,一见面就给人以赌鬼印象。他说起话来,从不正面看对方,要么看旁边,要么低着头。
“你是有前科的吧!”
吉田仑平刚一落座,巴谷课长就冷不防地喊了这么一嗓子。吉田仑平吓了一跳,脸部肌肉抽搐着低下了头。然后,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要说前、前科,也只因为赌博被抓、抓了那么三回。你们一查就、就知道了。我跟绚夫人认识,还是地震之前的事,那会儿,她还在No.7的雪宾馆里卖呢。地震后,我一直在大阪,去年年底才回到这,碰巧遇见了她,通过她的介绍,我就租了这儿二楼的一个房间。
“关于今夜所发生的事件,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十点半……呃,估计还更早一点吧,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抽烟。后来听到高野在走廊上大喊‘杀人啦!’,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这才看到绚夫人被人杀死了。”
“听说你玩花纸牌的时候输了又没钱,写了借条?”
“是的。金额是三十八贯五十——”
“当时,跟那个女人是否有什么争执?”
“没有!我只是糊里糊涂地写错了金额而已,并没有什么争执。再说——”
这时,巴谷课长轻轻地将沾满鲜血的短刀放到了桌上。
“这玩意儿,你有印象吗?”
吉田仑平刚看到的时候,就十分明显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可还是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承认这把刀曾经是自己的。但又说由于现在对于刀剑之类管得严,自己早就将它收起来了,连藏在哪儿都不记得了。
吉田仑平的回答很单纯,给人的感觉也很老实。巴谷课长将凶器收起之后,换了一种温和的语调,问他有没有听到惨叫之类的声响,可吉田仑平回答说没有。又问了两三句之后,就让吉田仑平回休息室了。
在吉田仑平之后接受询问的是高野信二。由于最初就是高野信二向警方报告的事件经过,所以巴谷课长的询问就集中在了获取关键性证言上。
“你当时被人叫到外面去的时候,为什么要将手里的花纸牌合在桌上?”
“刚才我也说了,我坐庄,洗牌、发牌后,绚夫人说了声‘空仓’,就将手里的牌摊在桌面上了。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觉得是有可能‘清一色’的,所以就去看桌面上的牌。就在这时,有人来叫我,所以我就将牌合在桌上后出了房间——”
“原来如此。”巴谷课长将上嘴唇上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胡须咬在了嘴里。
“这么说,你仅看了一眼手里的牌就将其合在桌面上,然后出去与人见面了?”
“是啊。”
“这可就奇怪了嘛。”
“怎么了?”
“现场勘察时,发现你的牌明显被换过,并且,已经有两三张蓝牌,也就是说,‘清一色’已经完成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说——”巴谷课长紧盯着高野信二惊恐的双眼,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在你出去之后,有人跟受害人继续玩牌了?”
“可是,我也只离开了十分钟左右啊。”
“你不是已经想到手里的牌有可能凑成‘清一色’了吗?那么只要换上两三张就凑齐也很正常呀。”
“……”高野信二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