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屡次到看守所提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由于目前找到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无法找到金传统非法限制杜文丽人身自由和杀害杜文丽的直接证据,讯问无法突破,案件陷入僵局。
金家花重金聘请省内有名的刑辩律师参加侦查阶段辩护。
侦查阶段,律师所做的事情有限,金家请的刑辩律师到达江州后,根据诉讼法要求,第一要做的是把金传统所涉嫌罪名的相关法律规定、侦查阶段的诉讼权利以及自首、立功等法律规定,全面告知嫌疑人,让金传统知道自己的诉讼权利。特别强调的是,如果违背事实,刻意迎合侦查人员,不仅实现不了尽快了事回家的心愿,反而会陷入嫌疑加重的境地。
第二,金家所请刑辩律师接手后,高度重视案发现场,立刻来到金传统的家以及带有脚印的小道,反复进行勘查。案发现场的人、事、物,会随着时间推移,加速流失案件的重要信息。金家所请律师绘制现场图和拍摄现场相片,为阅卷做了充分准备。
第三,根据刑事诉讼法第八十六条之规定:“人民检察院审查批准逮捕,可以询问证人等诉讼参与人,听取辩护律师的意见;辩护律师提出要求的,应当听取辩护律师的意见。”同时,该条第一款规定,犯罪嫌疑人要求向检察人员当面陈述的,检察机关应当讯问嫌疑人。所以,在侦查阶段,当案件被移送到检察机关审查批捕时,金家所请律师围绕嫌疑人不具有《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试行)》第一百三十九条规定应当逮捕的情形,向检察机关提交书面的《无逮捕必要性的法律意见》,争取不批准逮捕。
金家所请律师所做的工作给了江州警方极大压力,因为根据目前所获得证据确实具有明显缺陷,所以,一方面加强审讯,另一方面全力加强搜救李晓英的工作。
视频追踪组调取了全城大量监控,确定了从停车场开出来的车是李晓英的车,然后在西城方向的胜利大道出城,出城后一直在往西走,最后消失踪影。从视频追踪组调查的情况来看,李晓英的车被犯罪嫌疑人利用,作为逃逸工具;从那天起,在江州城内再也没有看到李晓英的车。这也就意味着李晓英如果活着,就是被囚禁在城外。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犯罪嫌疑人有车辆在城外,李晓英被带入犯罪嫌疑人的车,重新回到城内,李晓英的车辆则留在城外某个地方。
城郊派出所全面动员,走乡入村进户,查找与李晓英有关的蛛丝马迹。数天时间下来,动用大量警力和治安积极分子,仍然一无所获。
刑警支队二大队则全力以赴抓捕迷幻剂上家狗货。
狗货主要混迹于夜总会、酒吧等场所,就算离开江州到另外的城市,大概率还是在类似的场所。江州警方发出了协查通报,希望能通过此方式抓到藏起来的狗货。
陈雷手下也在通过他们的渠道寻找狗货。
几条线暂时都遇到困难,江州刑警支队长宫建民嘴角起了大疱,脸色发黑,平时整齐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
“你这边有什么进展没有?”宫建民离开小会议室后,直接给侯大利打去电话,询问其进展。以前都是直接与朱林通话,这是他第一次直接给侯大利打电话询问进展。
侯大利道:“根据张家阳供述以及陈雷反映的一些狗货经常出没的地方,我大致画了一个图,缩小范围,准备查找狗货的临时落脚点。”
宫建民道:“我觉得狗货应该不是在城里,刑警支队、中队、派出所进行了大量走访,很多人见过狗货,查到一个半年前的落脚点。近半年来的落脚点始终没有查到,应该不在城内。你继续和陈雷保持联系,有线索随时给我报告,报告不分白天和黑夜,凌晨三四点也要报。”
侯大利再次来到陈雷公司,与陈雷面对面而坐。
“我想要狗货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侯大利直截了当提出要求。
陈雷道:“你上次没有跟我说实话。既然不信任我,我何必为你们办事?”
侯大利稍有犹豫,还是讲了大体情况,道:“有女人失踪,从监控视频来看,女子多半是中了迷幻剂,然后被带走。至今有一个多月了,我们急于找到狗货,就是想从狗货这里查找购买迷幻剂的人。”
“与杜文丽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
陈雷沉默了一会儿,道:“狗货平时经常在娱乐场所出现,这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多半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了。”
侯大利道:“会不会出事?”
陈雷道:“狗货走的下三烂的路子,为人狡猾,不是狠角色,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侯大利道:“我想要他最后出现的地方。”
陈雷道:“你早点给我说实话,找人的力度不一样。”
侯大利道:“越快越好。”
陈雷道:“你们肯定动用了很多人找狗货,你们都没有找到,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刑警支队主要通过专门技术和调查走访来查找狗货。陈雷这边是一条支线,有可能有用,也有可能没用,并不能抱太大希望。侯大利从雷人公司回到刑警老楼,屁股还没有坐稳,便接到了陈雷电话。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有个兄弟与狗货有来往,从他手里拿货。他最后一次见到狗货是五天前,后来就没有人见过狗货。”
“他是在哪里见的狗货?”侯大利脑袋转得很快,五天前,也就是抓住张家阳那天,狗货消失绝对是嗅到了风声。
“在大岭村附近的新院子。我的朋友是大岭村的人,平时住在城里,偶尔回去。他见到狗货还觉得很奇怪,打了招呼,在一起抽了根烟。”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侯大利拿着手机就下了二楼。朱林听了电话录音,道:“你们立刻到大岭村,我到刑警支队。”
从城区到大岭村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大岭村距离城区虽然不太远,却不属于江州市区,属于江州市辖县的农村。刑警支队主要力量集中在城区和城郊,没有覆盖远郊。侯大利、田甜、葛向东和樊勇来到大岭村,拿着狗货相片询问了两人,就找到了狗货租住的房间。
侯大利、田甜、葛向东和樊勇坐在房间外面,没有擅自进屋,等着技术室的老谭和小林等人过来进行现场勘查。侯大利和田甜都有现场勘查证,只不过走得太匆忙,设备没有带齐,担心贸然进屋会对现场有所破坏。
5月,太阳变强,温度升得很快。田甜围着这套寻常农家小屋转了一圈,道:“没有怪味,应该没有尸体在里面。有可能前一段时间查系列麻醉抢劫案,惊动了狗货,他提前开溜。”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最让侯大利觉得沮丧的可能性。当前最紧急的是找到李晓英,从狗货这条线反查购买迷幻剂的人是一个重要办法。如果狗货真逃之夭夭,就算以后找到狗货,对于解救李晓英的意义也不大了。
四人谈了一会儿案子,当地派出所接到指令赶到狗货所住农房。又过了二十来分钟,老谭、小林等技术人员到了以后,侯大利和田甜按照勘查要求,戴上手套、帽子、口罩和脚套,等到村支书和派出所民警来到后,便和老谭等人一起进入现场。
葛向东和樊勇没有现场勘查证,留在屋外,与村支书聊天,了解狗货居住在当地的情况。
狗货租用了一套农家住宅,堂屋、左侧卧室和卫生间有生活过的痕迹,其他房间布满灰尘,从灰尘厚度来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使用。技术室新调来的女刑警开始录像,小林则拿着相机将房屋内部情况固定下来。
侯大利进入房间以后,两眼开始扫描整个房屋的情况,很快在大脑中建立起房屋的内部结构图。他闭上双眼,一切都在脑海中清晰地呈现出来。
老谭站在堂屋中间,将侯大利招到身边:“你有什么想法?”
侯大利这才回过神来,道:“从屋里的情况来看,除了一张椅子倒在地上以外,没有搏斗痕迹。狗货离开得很匆忙,阳台上还挂着衣服。若是从容离开,应该收了阳台上的衣服。厨房灶台上有一个大盘子,里面食物已经开始腐烂。”
老谭也注意到房间的异常:“现在无法判断是他自己离开,还是被人带离。要将房屋彻底查一遍,看有没有可疑的指纹和足迹。”
侯大利道:“还要查一查DNA。”
老谭望了一眼走到身边的田甜,道:“这个房间查DNA有用吗?”
田甜道:“侯大利提出要检测DNA吗?他在这方面比较有研究。”
老谭道:“那DNA就由侯大利来搞。”
DNA检验技术是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老谭入行的时候DNA检验技术还是一个概念,他擅长足迹和手印检验技术,对DNA检验技术始终不太精通。侯大利入行时间比老谭晚得多,入行时DNA检验技术已经成熟,他在代小峰案中又从鸭骨中成功发现代小峰的DNA,为最后锁定代小峰奠定了基础。有了这次成功经验,侯大利思维方式就得到了强化,极为看重在现场对DNA的检验。
侯大利提取了十二件生物检材,属于一级检材的有八件,包括头发、烟头、牙膏罐、指甲剪、棉签袋、面巾纸块、空气清新剂和皮鞋。之所以将这几件生物检材定为一级,主要是这几样都有可能留下DNA,且不涉水。其他几件被定为二级,包括水杯、矿泉水瓶子、布质面巾等,这几样定为二级的原因是都涉水。
老谭不动声色观察侯大利提取生物检材,等到其完成工作以后,问道:“为什么要提取牙膏罐?”
侯大利解释道:“只要接触,必须有物质交换。牙膏罐是硬塑料,外表是凹槽和凸牙构成,用手拧牙膏盖时有可能留下DNA。纸巾面巾是那种质量比较好的,中间薄膜有皱褶,用手撕的时候也就留下DNA。”
等到侯大利提取生物检材完毕以后,小林收起足迹灯等设备。江州刑警支队技术室已经收集了狗货的指纹、手印和足迹,从现场情况来看,屋内只留下三个人的指纹、手印,其中一个就是狗货的。
收集了房东夫妻指纹、手印、足迹、头发和血滴以后,老谭等人离开现场。在离开前,他们特意交代了派出所、村支书和房东,此房间封闭,什么时候打开听候通知。
狗货牵涉到失踪的李晓英,李晓英生死未卜,给江州警方极大压力。出于稳妥起见,刑警支队联系了省厅刑侦总队的技术室,由他们对提取的生物检材进行检验。
江州刑警支队技术室很快得出结论,房间里除了狗货和房东夫妻的指纹以外,铝合金门窗处还有一枚新鲜指纹。
此枚新鲜指纹引起了支队高度重视。
宫建民拿着指纹相片,道:“这是新鲜指纹?”
老谭道:“确实是新鲜指纹。这个指纹不是狗货的,也不是房东夫妻的,肯定就是与狗货熟悉的关系人的。”
宫建民放下相片,沉吟道:“从现场勘查情况来看,屋内没有暴力痕迹,为什么会在窗口出现指纹,讲不通。”
宫建民拿着相片走到窗前,反复试验用什么姿势才能形成相片上的指纹。随着支队长不断试验,老谭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犯了错,站在地面上在窗户上形成指纹与相片上指纹的角度不符。宫建民拿了张椅子放在窗边,站在椅子上,这时候形成的指纹与相片上指纹基本相符。
宫建民跳下椅子,道:“你们再跑一趟,查一查是不是维修过窗户。”
老谭和侯大利赶紧返回现场,查看出现在玻璃窗的右手食、中指和环指的三枚指纹;又找来房东,询问是否装过玻璃门窗。得到肯定回答以后,老谭大失所望,通知派出所将装修工人带过来录指纹。
在等待装修工人的时候,侯大利进入狗货房间。他在狗货所住房间转了一圈以后,若有所思地停在倒在地上的椅子前,蹲在地上用放大镜观察。
“看什么?”老谭问道。
侯大利收起放大镜,道:“房间没有搏斗痕迹,这个椅子倒在地上显得有点奇怪。我取紫外线灯来照一照。”
狗货所住房间是普通水泥地面,灰黑色。侯大利戴上紫外防护眼镜,用紫外线灯在椅子周围仔细照了一圈,发现椅子周围有一小块黄绿色荧光痕迹;在椅子另一侧则有意外发现,地面上有一个不大的土棕色字迹,字迹是一个“二”字,前面一笔浓重,第二笔稍弱。
“这应该是血迹,有人用血在地面上写了一个字。”侯大利迅速做出判断。
老谭蹲在地上,用强光手电仔细观察血迹,道:“血迹是暗褐色,或者说是暗红色,说明时间不算长,与食物腐败的时间差不多。这确实是一个‘二’字。为什么这人要在地面上用血写一个‘二’字?”
侯大利站在屋中间,脑海中涌现出一段影像:狗货坐在椅子上,喝下一杯水,水中有迷幻剂任我行;狗货在意识模糊时开始挣扎,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他知道自己估计要玩完,便在地上用血迹写字;写到第二笔,他已经没有了力气,所以就写了“二”这个字。
老谭听了侯大利描述,道:“极有可能就是这样。迷幻剂任我行在二十四小时内会挥发,无法检测,所以我们在杯子里没有查到。”
侯大利和老谭正在讨论血迹之时,装修工人到来。结果令人失望,此指纹正是装修工人留下来的指纹。
之所以装修工人的指纹会留在玻璃上很久时间,老谭也找到了原因:在江州装玻璃时经常使用“玻璃胶”,若是手指沾了玻璃胶,就能形成隐蔽指纹。老谭试着擦掉其中一枚指纹后,再用黑色磁粉,果然,刚才被擦掉部分又显现指纹。虽然掌握了一项新技术,可是否定了指纹线索,老谭还是很郁闷。
宫建民接受了此结果,道:“从你们发现的‘二’字来看,狗货这条线不好查。技术室明天有安排,就由侯大利和田甜送检材到省厅,有结果及时给我打电话。”
侯大利道:“宫支队,专案组想要狗货基本情况。”
狗货失踪,从现场情况来看,极有可能出事。宫建民已经安排侦查员到狗货父母家做调查,同意将狗货陈强的资料送一份到专案组。
侯大利、田甜一起将生物检材送到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技术室。总队技术室任务很重,接受了江州生物检材以后,还得完成手里一起杀人案的检测工作,才能为江州生物检材做检测。这就意味着侯大利和田甜至少得在省城阳州等两天时间。
夜晚,侯大利和田甜住进了国龙宾馆,陪着母亲李永梅吃了一顿饭。饭后,李永梅要求打麻将。侯大利知道田甜不喜打麻将,道:“宁凌没来吗?叫她过来凑一桌。”
李永梅一脸纳闷地道:“今天我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关机,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侯大利脑海中浮现起宁凌在舞台上极似杨帆的打扮,道:“有很多明星在江州,说不定他们还有其他活动。”
宁凌未到,田甜只能顶上。以前打麻将的时候,侯大利向来是胜多负少,这倒不是宁凌和李丹相让,而在于侯大利在打牌之时脑中就会形成另一副立体牌局,他就是牌局中的上帝;而脑中牌局和现实牌局其实是一致的,所以他想输都难。但是,今天晚上牌局中,侯大利打得很一般,没有大胜。
打到十二点,李永梅道:“大利,你在想啥?心思不在牌桌上。”
侯大利放下麻将,道:“确实不在,明天我要回一趟江州,晚上再回来。”
按照宫建民要求,侯大利和田甜这一组要在省厅等结果。田甜也没有听说侯大利有什么急事要回江州,道:“为什么回江州?”
侯大利道:“明天是杨帆生日。”
满屋寂静,李永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怜的孩子。”
翌日清晨,田甜素颜朝天,道:“今天你不适宜开车,我送你回江州。”
越野车回到江州还不到十点,田甜问:“需要我陪你上去吗?”侯大利道:“等到破案以后,我们一起上去。”侯大利独自在公墓前买了鲜花、香、烛、纸钱,沿着石梯子往上走。田甜打开车载音乐,静静欣赏《雨滴》。《雨滴》是吉他名曲,每次听曲都会有不同感受,今天来到公墓脚下,入耳满是忧伤。
一辆小车进入停车场,从车上出来三人。杨勇没有染发,头发白了大半,秦玉牵着一个小女孩。田甜的目光立刻被小女孩所吸引,目不转睛。小女孩应该在幼儿园大班或者学前班年龄,扎了一个马尾辫,聪颖灵秀,与杨帆小时相片极为相近。
一家三口也到公墓前买了鲜花、香、烛、纸钱,缓步走上石梯。秦玉看到了侯大利的越野车,再次注意到驾驶室坐了一个女子。她心如刀绞,如果侯大利也忘记了女儿杨帆,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记得女儿的人又将减少一个,直至所有人都忘记她。那时,女儿杨帆就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杨帆墓前,香和烛散发独特味道,这个味道营造了墓地特有的气氛。侯大利在烟雾中与女友隔空对视。隔了多年,杨帆墓碑中的眼神依然灵动异常,一笑一颦,仿佛就在昨日。
“我相信有在天之灵,所以,你要指引我找到真凶。真凶肯定就在我们身边,我念几个名字,若是念到真凶时,你给我一点指示。李武林、王永强、金传统、陈雷、蒋小勇、王忠诚,是不是这几人中的一个?”
侯大利凝视墓碑中的眼睛,杨帆听到名字似乎眨了眼睛,只是眨眼速度太快,快得让侯大利没有反应过来。
墓道传来脚步声,杨勇、秦玉和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墓道。秦玉道:“杨黄桷,叫哥哥。”
杨黄桷仰起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杨黄桷的声音与姐姐有八分相似,侯大利刚闻此声,泪水就夺眶而出。
下了山,侯大利与杨家分手。
田甜目视杨家小车开远,道:“那个小姑娘和姐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侯大利原本想感谢田甜能陪自己过来,只是从墓地回来情绪不佳,道:“模样和声音都差不多,给我的感觉不好。”
田甜道:“为什么不好?”
侯大利道:“我也说不上来。”
越野车开入城区时,李永梅电话打来:“大利啊,刚才我给小夏打了电话,他也没有看到宁凌。宁凌手机也关机,不正常,能不能帮助找一找?”
侯大利随口道:“宁凌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私生活,你得给别人空间。”
“我是她老板,老板找下属,难道不可以吗?”李永梅数落道,“我为什么要找宁凌,原因很简单:你爸那个当丈夫的,每天全世界飞来飞去,难得见上一面;你这个当儿子的,天天守在案发现场,根本不管老妈。只有宁凌知热知冷,她至少是你的干妹妹,让你关心干妹妹,有这么费力吗?”
侯大利让手机稍稍离开耳朵,减少耳膜受到的冲击,没好气地道:“若是二十四小时找不到,就报失踪,让警方出面,这总可以吧。”
结束通话,侯大利靠在椅子上,脑中浮现起宁凌在舞台上神采飞扬的模样。“神采飞扬”四个字刚刚浮现在脑海里,他整个人一下就绷紧了,道:“到江州大饭店,赶紧。”
宁凌最初是自己租住,与李永梅关系亲密以后,便住进了江州大饭店。侯大利打通了顾英电话,道:“你到宁凌房间,看她在不在。”
顾英道:“服务员是固定在下午六点为她打扫房间。”
“事情急,赶紧去,去了给我打电话。”侯大利放下电话,对田甜道,“宁凌有一天多时间没有在任何地方露面了。”
宁凌长得漂亮,身材高挑,前些天又在舞台上当过主持人,恰好符合章红案、杜文丽案和李晓英案中“漂亮又上舞台”的典型特征。
侯大利大脑中依次闪过了杨帆、章红、杜文丽、李晓英和宁凌的身影,最后出现的是杨帆和宁凌两个人,宁凌在刻意模仿杨帆,从远处看还真有六七分相似。他双眼闪起凶光,道:“如果宁凌失踪,那绝对和杨帆案有关系,绑架者是冲着杨帆来的。到了现在,若说杨帆案和其他几个案子没有关系,我绝对不信。”
顾英很快回了电话:“据给宁凌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说,宁凌应该有一天多时间没有回房间。”
国龙集团江州分公司副总经理宁凌或许失踪的消息传到刑警支队,宫建民脑袋嗡地响了一声,半天才安静下来。
李晓英案专案组的侦查员们陆续来到重案大队小会议室。他们原本以为是为了李晓英案,谁知一案未结,又出一案,侦查员们顿时炸了锅。等到关鹏局长、刘战刚副局长和支队长宫建民走进会议室,议论声才小了下来。
宫建民开始主持会议时,坐在角落的侯大利望了望窗,心道:“宁凌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