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光磊本不想成为“烂瓜”,他之所以不交会费,原因有二:一是阿印拒绝了他去市区补办银行卡的要求,二是他实在拉不来人入行。对被彻底洗脑的琼光磊来说,他现在就是抱着一种“无赖”心理,除非阿印轰他走,否则他绝对不会离开“白瓜营”半步。
2008年3月12日,在“白瓜营”待了一个多月,十几名“烂瓜”被阿印带到了附近的社区医院,这其中就包括琼光磊。一行人穿过医院的正厅,直接来到了后院的“采血室”。
虽然门上用打印纸贴着“采血室”三个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正规,别的先不说,光那几个身上“雕龙刻凤”的采血医生,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待众人坐好,阿印推开木门和屋内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再次走出采血室时,他说道:“你们的身份证我已经交了进去,回头听名字进去采血,每人400毫升,采完血后回到院子里等着,所有人采完后,我们一起走,有没有问题?”
“没。”
交代完毕,阿印冲屋内做了个“OK”的手势,按照年龄大小,琼光磊第一个走了进去。
采血室只有十几平方米,光线昏暗,一张木桌横在屋子当中,两名凶神恶煞般的男青年身披白大褂坐在桌子里侧。
“你叫琼光磊?”其中一名戴着耳钉的男子问道。
“对。”
耳钉男又问:“什么血型?”
“不知道,没测过。”
耳钉男低头记录身份信息,另一名雀斑男指了指木桌旁的塑料凳:“过来坐下。”
琼光磊有些紧张,可他还是按照雀斑男的指示坐了下来。
“把上衣脱掉,袖子撸起来。”
耳钉男登记完毕,雀斑男从铁盒中取出一枚酒精棉球在琼光磊的胳膊弯上使劲儿摩擦,消毒完毕后,一枚连着血袋的大号抽血针刺入血管,血袋被放在了一个左右摇晃的电子秤上,随着血液不断流入,黑白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停地跳动。
当针头刺入血管的那一刻,琼光磊感觉到了一丝刺痛,而抽血正式开始时,不适感随之消失。电子秤上的血袋越来越鼓,5分钟后,雀斑男拔掉针头,用棉签按在出血处。
“多按一会儿,不流血了把棉球扔了就行。”
雀斑男刚交代完,耳钉男便迫不及待地喊道:“下一个,汤盛国!”
十多名“烂瓜”依次进入,和琼光磊一样,他们进去时都很紧张,可出来时却都谈笑风生。阿印给每位抽完血的“烂瓜”买了牛奶和卤蛋,吃了一个多月的“一清二白”,琼光磊看见卤蛋就如同猪八戒见到了人参果,成功人士“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座右铭被他瞬间抛在脑后。两颗卤蛋、一瓶牛奶被琼光磊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当他还想借势续上几个时,却被阿印以“吃多了不吸收”为由无情拒绝。
琼光磊郁郁寡欢地蹲在墙角,一个小时后,最后一名“烂瓜”抽血结束,阿印从采血医生手里接过了厚厚一沓人民币。
“这是你们抽血的补助,400毫升,每人600元,你们只要再来6次,就能凑齐会费。”
“一袋血能卖600元?”一名“烂瓜”很是惊讶。
“我要是一天卖一次,一个月就是小2万啊。”另外一名“烂瓜”也跟着应和。
阿印撇撇嘴:“别想那些没用的了,抽血伤身,还一天抽一次,你要是能扛住三天一次都算你命大!我就没发现有哪个行业能比直销赚钱,所以啊,抽血只是一种方式,攒够了会费做直销才是王道。”
听了阿印的一番说辞,“烂瓜”们纷纷点头称是。其实阿印心里明白,直销洗脑必须采用“圈养制”,一旦传销者过多接触外部环境,很容易从“谜之逻辑”中清醒过来,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阿印坚决禁止“白瓜”“烂瓜”与外界接触。这也是琼光磊多次提出去银行均被阿印拒绝的主要原因。
十多名“烂瓜”两两一组慢悠悠地走回“白瓜营”,阿印把钱揣进口袋,约定3天后进行第二次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