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川画的肖像画连由美这个外行人都觉得画得很好,把握到许多特征。不过更让由美讶异的是,智代居然能精神奕奕、流畅地回答茶川的问题。
三角形的脸,下颚有点宽,但下巴呈锐角。招风耳,耳垂不大。高耸的鼻梁。两撇眉毛从眉心像海鸥展翅一般往两边延伸。下唇比上唇薄,紧闭。头发比三分头再长一点,鬓角整齐。眯眯眼,看起来像在微笑。
“还有其他特征吗?”茶川问的同时,手上的铅笔仍不停地东修修西修修。
“这个嘛……”坐在床上的智代抬头望着天花板。
“比如说黑痣、胎记之类的,都可以。”
“啊……”
“想起什么了吗?”茶川的头往智代方向探了探。
“他的右下巴有一条五公分左右的疤痕。”
“像被割到的伤痕?”由美出声。
“我从下面稍微瞄到一眼而已。不过我记得伤痕是从下巴往喉咙的方向……我明明记得他右手的伤,为什么现在才想起他下巴也有伤痕?”智代似乎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由美想起刚才在车内和茶川聊到,这个事件对智代来说虽然属于怀念的回忆,但同时也包含不想对外人公开的片段。
由美脑中浮现智代拜访侦探社时描述的那个画面。
智代以为被美兵羞辱,羞愧到全身颤抖,这时少年出手相救,并扶着她的背起身。说完这段体验,智代便取出装着氰化物的瓶子。那时的她心中应该交织着两种心情:抱着必死的绝望,以及初次被男性拥抱的惶恐。对她而言,当时的景象虽然令人怀念,但也有不愿回想的片段,所以一直把它藏于内心深处。不,或许对当时处于多愁善感年纪的智代而言,这段回忆大多是美好的,所以才能完整封存少年的风貌至今。
“正面看不到伤痕吗?”茶川在智代指着的肖像画下巴之处,淡淡地画上一道伤痕。
“或许……”
“这个特征太重要了,你想得起来很不简单。侦探们一定觉得帮助很大。”
“多亏大师的帮忙,完全照我说的画出来,真的画得很好。”智代对茶川露出微笑。
“称不上大师。”
“茶川先生干吗害羞啊,您不是说,您画肖像画无人能出其右?”由美忍不住调侃脸红又笑得腼腆的茶川。
茶川画完肖像画没多久,饭津家医师走进病房。这是饭津家暗示时间到了的暗号。由美和茶川拜访智代时,饭津家答应他们可以绘制肖像画,但前提是遵守一个条件。他当时静静地说明为何他必须这么要求。“心肌的问题和我之前说的差不多。但更严重的是,她的肾功能下降得太快。现在虽然持续观察,不过不排除小块血栓脱落的可能性。总之,只要她太过疲累,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我认为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
由美才刚对饭津家医师说智代气色看起来很好,因此一时她无法理解饭津家医师的话。她知道肾功能下降会立刻反映在气色上。那时的饭津家看着由美惊讶的表情,侧着头并感慨万千地加了一句:“看来人真的是靠气运作的生物啊。”
“很谢谢你,有这么多特征还找不到的话,那我这个侦探也太不称职了。接下来就请您静候佳音。”
“这幅画能给我一张吗?”智代不好意思地来回看着由美和茶川。
“没问题,我影印一张,顺便帮你放大,做成一张海报好了。”
“太好了。”智代绽开笑容,闭上眼睛对开玩笑的茶川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