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去图书馆查那个年代的电话簿,找不到店名含松风或萝月的店。原来是鹤屋啊,也对,既然和纸鹤有关,应该早点察觉。纸鹤上面的凹槽说不定也和那家店有关系。”雄高在上野的商务旅馆与浩二郎通电话。
“对啊,两分多钟就能折出那样的纸鹤,应该要经过大量练习吧。搞不好每份餐点都要附一只。”
“我想她应该很熟练,才折那么快。”
“田部井弘惠这个名字,还有鹤屋,麻烦你循着这两个线索继续找。”
“对了实相大哥,搞不好我有机会和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物见面哦。”雄高告诉浩二郎,有一位酒馆老板熟知上野车站一带早期的变迁,“他因为腰部扭伤正在住院,我请他女儿转达我的来意,现在正等着他回复。”
“以前的酒馆和香烟店相当于邻里的情报中心。既然对方是病人,你和对方应对时,要多考虑病人的心情。以后也是,你看我们委托人的年龄层就知道,往后你在调查回忆时,跑医院大概是家常便饭,你可以趁机多学习学习。”
“我会努力。”雄高仔细回想自己跑医院的经验,大抵都是因为感冒、轻伤去看病,还没有住过院。病人的心情啊,雄高很难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认为,不管未来是继续当回忆侦探,还是靠演戏维生,学会替对方着想,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内心期盼,希望酒馆老板肯答应和自己见面。
雄高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时钟指着八点。他有跑步习惯,平时都六点起床。大概昨晚在不熟悉的地方跑步,太过疲累,所以今早睡过了头。
“侦探先生,早安啊。”急忙接起电话的雄高听到酒馆女性传来精神抖擞的声音。
“早、早安。”
“怎么,刚睡醒啊。我爸说他答应帮忙。”
“太感谢了,请问是哪家医院?”
“御徒町的S医院,三楼的312病房,我父亲叫砂原谦。和上原谦的谦同字,这点他很自豪呢。侦探先生那么年轻大概不认识上原谦吧?我也是看到‘熟年夫妇旅行’的广告才认识他的。我爸说他下午还要做电疗什么的,早上比较有空。你见到他帮我跟他说,店里忙得要死,快付不起住院费了,叫他赶快回来。拜托了,帅哥侦探。”
梦想成为演员的男人不可能不认识上原谦。正当雄高想插话说“我知道”的时候,对方却早把电话挂断了。
有时剧本的舞台提示会写“说话像开机关枪一样”,雄高想,刚刚就是这种感觉吧。
没想到砂原谦是位帅气的老爷爷。稀疏白发整齐地三七分,鼻梁挺拔,白皙的脸庞还真有几分神似上原谦。他身材矮小,但手臂肌肉隆起,看不出已经七十六岁了。
“噢,你终于来啦。没想到能见到真正的侦探,毕竟这种机会不多。”
“说是侦探,其实……”
“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啦,不妨碍你进行秘密调查。”砂原走出四人病房,叫雄高一起去谈话室。雄高听从他的指示,来到日照良好的约十坪大的房间,在窗边的两人桌旁坐下。老爷爷屁股微微抬高,但看起来腰已经没那么疼了。
“腰伤似乎好多了。”雄高道。
“是啊,现在能走来这里已经很不简单了,一开始连翻身都不行。好啦,你说,你要问昭和四十年的事情吧?”砂原把脸凑近,低声说。
“您听过一家叫Journey Guitar的爵士乐咖啡店吗?”
“当然知道,店主是我的大主顾,跟我买了很多便宜的酒。昭和三十年开始营业,四十二年左右收起来。”
田村记得没错。
“现在那里……”
“在车站附近,变成商住混合大楼了。那附近原本还挺有情调的,没拆掉该多好。改建成公寓大楼后,风景都变调了。”
“有人想找一位只在Journey Guitar见过一次面的女性。”
“只见过一次面?”
“只同桌二三十分钟而已。”
“真是潇洒的人。你看看现在的人讲手机,废话一堆。你看像《请问芳名》故事里面的那种感觉多好。《请问芳名》,小兄弟大概不晓得吧?”
“菊田一夫老师的作品,在NHK电台播放的广播连续剧,剧中氏家真知子和后宫春树两人不断擦身而过,据说当时播放此剧的时段,澡堂内空无一人,人气之高,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小兄弟,你懂得真多,不愧是侦探。”
“我们的委托人不是为了找寻悲恋的情人,而是要寻找重要的回忆,那位女性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是好事啊。”
“请问您知道这一带有叫鹤屋的料亭吗?”
“叫鹤屋的有好几家啊。”
“好几家?”
“对啊,据我所知就有三间,目前剩一家还在营业。”
三分之一的概率,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等一下,鹤屋后面好像还有其他的字,不光叫鹤屋。”
“像京都有一家和果子老铺叫鹤屋吉信。”
“对对,就像这样,叫鹤屋什么的。”
“该不会是鹤屋松风,或是鹤屋萝月吧?”
“噢,就是萝月,鹤屋萝月。我记得汉字很难写,错不了,就是它啦,侦探先生。”
“鹤屋萝月。”雄高感慨万千地复诵。
“不过现在已经收起来了。”
“您知道它的位置吗?”
“当然知道啊。”
雄高询问地点,并记录下来。
“对了,您女儿要我转达,店里忙翻了,叫您赶快回去,住院费快付不出来了。”
“这女人还是一样口无遮拦,连这种事都跟侦探先生说。这根本就是泄露个人资料嘛,你可不要对别人说。”砂原开心地笑道。
雄高觉得这对个性直爽、说话毫不避讳的父女实在很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