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流言四处传播,雅典仍然期待着萨摩斯的民主派战士下船登陆,也就是说雅典期待着一场内战。和其他人一样,塔基和德米斯十分忧虑。他们决定冒着被匕首刺死的危险出走,他们又重新拾起鬈发人的习惯,在大衣外面裹上轻暖的衣服以抵御寒风。
“我不知道今年夏天能不能回到乡下的别墅去,”德米斯说,“我的那些雇农一定会轻视我的,因为他们自视为小块地产的所有者,我是寡头政治者,于是就是穷人的敌人!我是!”
“从现在到夏天……”塔基说,“顺便说一下,我接受了去特拉芒斯参观。”
“你也去?”他们大笑起来。
“信任关系已经建立!”德米斯分析说,“这个特拉芒斯人向你建议不要担心,现政府的被他称为暴行的行为,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了,他为他们感到惋惜,还有四百人议会的一些成员。”
“的确。他对一半以上的雅典人都是这么说的。你认为他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了吗?”
“我想他们应该有几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意识到他们是不受欢迎的。不久以前,阿莱克西勒斯将军,你认识他,寡头政治者当中最为傲慢的一个,来到这里喝了一杯酒,但是人们一认出是他,全都落荒而逃了。他感觉像是鼠疫患者一般受人歧视。”
“这个特拉芒斯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一个骑墙派。不管怎么样还算聪明,还明白照目前事情的发展速度,他有可能不能在此地长留。是个温和的寡头政治者。”
“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才是一个极端寡头政治者!你注意到没有鬈发人扩大了他的势力?”
“日常物品行不通的,为了留住顾客,他倾向于送出更多的奶酪而不是将它扔掉。”
突然他们看见克雷昂提斯来了,样子相当的烦躁不安,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冷漠的典型。他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你们好!”他看着他的朋友们说,“世界就没有安静的一天!”
“清醒吧,祝福你!”德米斯戏谑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些装甲步兵……”克雷昂提斯开始讲述。
他抬起胳膊,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一个萨摩斯的小壶!”
“你拿我闲开心呢?”鬈发人说,“萨摩斯的?现在?除了希俄斯,还有其他的!”
克雷昂提斯耸耸肩膀。
“这是什么样的国家啊!”他叫起来,“那些装甲步兵……”
“喂,你说什么?装甲步兵?”
“他们在比雷埃夫斯拘捕了阿里克西勒!而且议会的四百人,也扬言逮捕特拉芒斯人和他的拥护者!他们指控特拉芒斯人和民主派缓和关系,并且串通一气!”
这一次,塔基和德米斯变得十分不安起来。同时在场的鬈发人脸上也变了颜色。装甲步兵的肆意行为预示着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阿里克西勒被逮捕之后开始了三个星期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混乱,在这期间派仆人出去检查城里是不是平静之前,谁也不敢离开家门半步。事实上,几天之后,雅典的船队相信受拉栖第梦船队威胁的俄贝已经投入到战争中去,与此同时雅典被打得落花流水失去了俄贝。有三大威胁悬在雅典人头上:一是萨摩斯的民主派将要发动和被认为仍然服从于寡头政治派的军队的冲突;二是拉栖第梦人要攻打雅典,而现在比雷埃夫斯缺少海军力量;三是当寡头政治派和装甲步兵进行内战的时候,拉栖第梦人在附近海域交叠出现。
一天早上,出于对寡头政治的怀疑和被越来越大的忧虑所激怒,雅典人召开了所有公民参加的大会,投票结束了四百人议会制度的使命,并立刻由一个温和的民主体制五千公民议会(事实上他们有九千人)取代了它。寡头政治者躲在家里不敢进行干涉,满足于他们的告密者提供的信息。
就这样雅典推翻了暴君。只剩下在和拉栖第梦人的战争中取胜。人们记起亚西比德曾许诺过波斯的援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五千人议会投票同意他的回归!
每个早晨和每个夜晚,粘西比总是问雷多:“他回来了吗?”
然而亚西比德没有回来。在民主派的统治下,他的几个穷追不舍的敌人取得了胜利,如果他回来,要冒着受到他们袭击的危险。在雅典的朋友们叫他努力集结船队和提萨费尔纳的钱财。波斯人帮助雅典!大家都认为这是在做梦!苏格拉底又一次成为议会的一员,他询问一个将军,然后询问第二个、第三个。他们的回答是相似的:他们认为波斯船队不会来的,不会给雅典带来船只和金钱的。
证明是提萨费尔纳的总督以抓住亚西比德为结束。有一个月人们没有听到任何流放的消息,甚至怀疑起它是不是真正的执行了。然而他成功地逃跑了并且到了爱奥尼亚群岛。他失去了所有的王牌,和提萨费尔纳的友谊在谎言之下不攻自破。他彻底垮台了。
不!战争一直在佩朋提德海域(马尔马拉海)附近赫勒舟桥海峡上进行着。雅典是塞斯托斯、伯罗奔尼撒一方的,支持背靠善索纳斯的阿比多斯。一天的战斗之后,人们来不及等待21艘舰船从地平线上出现。当第一艘舰船向着雅典驶过来的时候,船长用喇叭筒向人们大声宣布他的舰队是由亚西比德指挥的。不到一个小时,战争的结果因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增援而发生了转变:雅典占了上风,得到了30艘战舰,同时还额外收回了上一次战争中拉栖第梦人抢夺的船只。一段时间之后,在西底克海域的战斗同样取得了胜利。难以忍受的天气并没有让亚西比德灰心丧气,相反,他利用暴风雨封堵了60艘企图进入港口的舰船。当敌人向海岸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命令全体船员围剿他们,杀掉船员、船队首领,焚烧舰船,夺取西底克。在这之后,他又拿下了塞利比亚(今安豪兹,土耳其岛同名),然后他又重新征服了向雅典供应小麦的广大地区。还有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他征服了拜占庭!但是他是如何做到的呢?这个人是无法抵抗的吗?
不,和通常一样狡猾,他料到发疯的伯罗奔尼撒首领回去向波斯人寻求帮助,在城中设下陷阱。的确发生了。在这期间,亚西比德和城里的居民谈判,而他们竟然为他打开了城门!
这些消息带给雅典城的喜悦之火燃烧了几天,随后就熄灭了。帝国反抗,人们可以对雅典人少期待一些吗?亚西比德难道不是雅典城的孩子吗?但是金钱呢?为什么要继续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是为了金钱?然而,亚西比德清楚事情的紧迫:他强制征服或重新征服的城邦进献贡品,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入口处加收关税。
“他表现得像雅典的施主。”苏格拉底和奇迹般地从洞穴里出来的克里底亚争辩时分析说。
“他在你眼中不是吗?”克里底亚问。
“当然是,”苏格拉底微微一笑,回答道,“但是我宁愿他一直都是。”
亚西比德在雅典的追随者队伍日益壮大。他依靠着在这里的朋友和派来的密使。年末的时候,他通过他们表示准备竞选将军。这个消息在雅典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克雷奥冯和他的追随者表示强烈的反对,他们在议会上表示他们的反对不仅要引起最大的敌人的注意(因为亚西比德独裁的意志导致了议会的解散),还要告诉世人亚西比德是雅典的敌人,是帝国的敌人,这一点从他接二连三的背叛中显现无疑。他说了足足有一个钟头,追随者为他热烈地鼓掌。但是只有一个人指出了他的蛮横无理。卡里克莱,亚西比德最忠诚的追随者,质问他说:“克雷奥冯,你对亚西比德的敌视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回归为你的退出敲响了警钟?因为你也许会明白你的声誉不会超过长墙,你最卓著的功勋是建立在对人民在细枝末节处讨好之上的!”
嘲笑削弱了一个小时演讲的效果,被驱逐的人当选了。
“太好了,”听到雷多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粘西比喃喃低语道,“人们选择了正确的人,城里人是愚蠢的。”
“你的话是在骂人!”苏格拉底否定地表示。
但是他突然想起伯利克里被免职的当天晚上亚西比德问了一个问题:平民是醉酒的女人吗?他曾经跟妻子提起过这个问题。他又改变注意,因为粘西比曾说亚西比德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如此表现的原因。也许她说得没错……
这些考虑让苏格拉底一直思考着亚西比德不可避免的回归背后的东西。当整个雅典都在不停地争论把一个曾被判为死刑的人提升至最高职位的可能性,而苏格拉底,他正在思考平民是不是醉酒的女人,而独裁,少数人是寡头政治的原则,是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平民和独裁是相应而生的,也许是用来互相反对的……想到这情景,他一个人笑起来。
之后有一天,苏格拉底曾经挚爱的男人派密使来看他。
“亚西比德派我来问你是否在等他。”他开门见山地说。
他的问题在苏格拉底心中激起了一阵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的疼痛,关于失去的爱的回忆。
“我等待着我熟悉的那个男人,”一阵沉默之后他回答,“也许,他也期望重新找回他熟悉的那个人。”
密使扬起眉毛,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听懂。
苏格拉底解释道:“时间,使我们成为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