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莫
莎莫不想骗母亲,但她知道如果不撒谎,自己永远也别想见到杰姆斯。她可不想错过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你确定克丽丝的妈妈会送你回家?”她母亲一边这么问道,一边将车停在麦当劳门口。
“嗯。”
“我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她不介意,她喜欢开车。”
“你必须在九点以前回家,一点都不能晚。”
“好的,妈妈。”
莎莫下了车,她肩上背着崭新的小挎包,脚上穿着和包包搭配的凉鞋。她俯身亲了亲母亲的脸颊,然后就自由了。
莎莫的母亲掉头离开,差点撞上一辆更大的SUV。她开车一直很大意,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这事,她边开车边回头冲女儿挥手,仿佛这就是永别一样。
母亲总是那样。
母亲总把她当孩子,但有时也像对待成年人一样对待她,她很喜欢“谈心”。在他们家,沟通是一件大事。母亲——最近让莎莫称呼她为贝丝——总是说,“只要我们沟通,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莎莫看了眼手表,七点整。她对约会的时间很满意。那个混蛋布莱恩今晚会去她家做客,每次他来家里,向来冷静的母亲总会有点失去理智。母亲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像仆人一样伺候他。莎莫到朋友家玩去了,不会碍手碍脚了,布莱恩会很高兴的,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二人世界、为所欲为了。
她知道杰姆斯不会像布莱恩对待她母亲一样对待她,布莱恩有时当着她的面就对母亲动手动脚的。杰姆斯很尊重女性。如果她和杰姆斯发生亲密接触,该是件多美好、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啊。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这样可以看到停车场。天还没有黑透,但已经很难看清楚外面了,尤其因为车辆来来往往,车灯在窗户上打出刺眼的光将,但她自信能认出那辆宝马Z4。
她等着,等了很久。
天色愈发昏暗。每一辆车驶进停车场的时候,她都感到异常激动,但那些都不是宝马Z4。她又看了看表。真的只过了十分钟吗?
她开始怀疑了,或许他会爽约呢。她想象自己在黑夜里走向克丽丝,面对自己的朋友们,告诉她们杰姆斯没露面。
不。杰姆斯不会不来。自从两个半月前在WiNX上相识以来,他们通过网络和电话长时间地聊过多次。她爱上了他,甚至在知道他是个帅哥以前。
她知道杰姆斯也爱她。他送过她MP3。如果他不打算见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她爸爸发现了这事,并拿走了那个MP3播放器,他甚至读过他们的电子邮件!
想到这里,她的脸涨得通红。
“莎莫?”
她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中年男人正向她走来。
“你是莎莫吗?”他问道。
“嗯。”她等他走过来。他气喘吁吁,衣服上有汗渍。他并不比她高多少,长得有点像曾教过她数学的默里先生。
“我是杰姆斯的朋友,他手头有事儿,不能来,所以让我来接你。”男人又补充道,“我敢打赌,你现在一定在想,你不能跟我走,但真的,没事,杰姆斯现在借住在我家。”
“你是戴尔?”
他面露惊异的神色,“他提到过我?太好了。他总是一直在说莎莫、莎莫、莎莫。我从没想过他会跟你提起我。”他笑着说,他的笑容那么亲切,让莎莫印象很好。“我们赶快去见杰姆斯吧。”
莎莫跟着他穿过停车场,走到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车前——这可不是什么好车。
他为莎莫打开车门,她几乎想开溜了。严格来说,他是个陌生人,但如果不跟他走,一切努力就白费了,不能继续约会了。
而且,杰姆斯提到过戴尔。
戴尔看着她,皱了皱眉,似乎认为她不信任他,让他有点失望。
莎莫坐进车里。
他们开出了停车场,往南开。莎莫发现他一直在偷偷看她。她知道自己穿着牛仔裙和粉色上衣很好看,她平素也常是众人视线的焦点。“为什么杰姆斯不能来?”她问。
“他在修他家的房车,空调坏了。”
“他父母也在这儿吗?”
“是的,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认识杰米,是他带我玩起了自行车越野。”
杰姆斯跟她讲过参加越野自行车比赛的事儿,他还喜欢远足和露营,她也喜欢,她父母没离婚时,家里有一个帐篷,他们常去露营。
但现在莎莫有新的忧虑了——杰姆斯的父母。如果他们觉得我年龄太小怎么办?如果他们给母亲打电话呢?或许更糟糕,给她父亲打电话。莎莫一路想着这事。很快她注意到车子正穿越一片破旧不堪的地区,途经一家大型电厂。戴尔看了她一眼,“快到了。”
他拐上老班森高速。这是小镇上比较破落的地区——沙漠,老旅馆,房车经销店。莎莫不明白杰姆斯为什么要待在这儿。
他们驶过许多起着西部风格名称的汽车旅馆,一色的老旧破败,墙皮剥落,锈迹斑斑。然后是一块似乎无边无际的荒地。车灯扫过路边的杂草,在她家的新宅院里,母亲为了清除这些东西可没少下工夫。
“我们到了”,戴尔说。
高高的路灯下,一块陈旧标志上写着:艾尔拉措拖车场。戴尔拐上一条狭窄的小路,道旁停满了拖车。
“他住在这里?”
“这里靠近机场。”
他们缓慢地开在小路上,轮胎划过砂石。那些拖车看起来饱经风霜,很是老旧——其中一辆的窗户漆过,颜色像干了的血迹。
劳拉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但这次感觉却不怎么好。
她看了戴尔一眼,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们经过的所有拖车都挂着窗帘,只从帘子底部的缝隙透出昏暗的灯光,光线有点发蓝。莎莫想象着车里的乡巴佬们,穿着内衣看电视,在电扇旁喝着啤酒。他们驶过一棵死去的棕榈树,样子很像巫婆的扫帚。车子最后停在小路的尽头的一辆房车前。
“我们到了。”戴尔说。
莎莫突然觉得恶心。杰姆斯秋天就要上大学了,他有一辆昂贵的跑车,父亲是外科医生。杰姆斯的父母在这样的地方做什么?他们明明可以住在机场附近的旅馆。
“来吧”,戴尔边说边下了车,走到莎莫那侧,为她打开车门。
至少房车看起来不错,外表很干净,轮胎是新的,这多少打消了她的忧虑。另一件让她觉得好受点的事,是在房车的后窗上,挂一个标有“罗普”的备用轮胎,这是杰姆斯的姓。莎莫幻想着,杰姆斯·罗普,杰姆斯·罗普夫人。
这房车的窗帘也叫她喜欢,不是百叶窗,而是蕾丝窗帘,像是母亲们会做的那种,是杰姆斯的母亲吗?
但她没有下车,“杰姆斯在哪儿?”
“他在里边。”
“我不是说他在修空调吗。”
“他现在很可能完事儿了。来吧,我给你介绍他的父母。”
这让莎莫更加退缩了,她确信,一看到她,他们就会立刻给母亲打电话。
戴尔轻轻推了她一下,“来吧,别害羞。”他打开房车门,站在那儿,等着她走进来。
房车里很闷热,似乎很久不曾打开门了。莎莫觉得里边没开空调,要是杰姆斯在修空调,空调怎么会没开呢?
“杰米!”戴尔朝里边喊了一声,“来这里!女士在等着呢!”
这说服了莎莫,她走进了小客厅。
“哦”,戴尔边说边关上了身后的门,“你知道吗?我刚想起来,杰米去商店了。”
“那他父母呢?”戴尔一脸难过的看着她。
莎莫心里敲响了警钟,她感到腹部一阵发紧,心脏砰砰狂跳。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已经踏入了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