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郭经理接过我递来的一小提包现金时,他显得非常兴奋。
“怎么样,刘先生,我的货仿真度很高吧,那些假币是不是很容易就花出去了?”
我点点头,感慨道:“是的,同样有风险,买假币可比买理财产品收益大了去了,要不我还能再来买吗?”
见自己的产品得到客户的肯定,得意洋洋的郭经理就跟自己儿子受表扬了似的,自夸道:“不瞒你说,我们这儿全是回头客。”
我想,你们门口贴的那句“宁让一人光顾干次,不让千人光顾一次”的服务理念,应该指的就是买卖伪钞而不是婚姻介绍吧。
我微笑着对郭经理说:“我还会再来的!”
郭经理亦不失礼貌地送我出门:“欢迎您再次光临!”
愉快的告别之后,我离开婚介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打110报警。
季警官收到那封快递,自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当我报警电话打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110接警中心等候了很久。
电话接通之后,他没有多问,我也没有多说。
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E座314室的婚介所就是伪钞集团。”
季警官也不拐弯抹角,上来直接提出疑问:“我凭什么相信你,难保你和伪钞集团不是一伙的。”
我说:“如果我们是一伙的,那我没必要打这个电话自曝窝点。”
季警官一想也是,于是又说:“看来你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那么你觉得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计划?”
我说:“强攻就行。”
季警官琢磨了一会儿,说:“强攻不好,应该智取。”
我说:“真不用那么麻烦。”
电话那头,季警官还想和我纠缠:“破案怎么能嫌麻烦呢?你知道我和一般的警察有什么不同吗?”
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十分钟后,三四辆警车驶入动漫产业园,然后就看到季警官率众直奔E座314室。
如我所料,婚介所的大门紧闭不开,想来犯罪分子通过走廊上的监控已经看到了警方的一举一动,他们正在焚烧伪钞、销毁证据。
季警官见对方喊话不应,顿觉不祥,正要破门而入之际,门忽然开了。开门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给我提供婚介服务的女职员委晓君。
于是,大批警员趁机蜂拥而入。
出于安全考虑,季警官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展现气势。就听他高声喊道:“警察办案,谁都不许动!”
也就在这时,警员们注意到里面有一间安装了防盗门的办公室仍关着门,而且有大量烟雾正顺着门缝往外逸出。
季警官反应机敏,立刻意识到犯罪分子正在销毁证据,急得直跺脚,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警员们冲进那间办公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地的灰烬。
季警官自知此次行动功亏一篑,恨自己行动莽撞不该强攻的同时,更恨犯罪分子奸诈狡猾。无奈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得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上。
于是,就听季警官大喝道:“现在警方怀疑你们从事伪钞交易,所有人必须配合调查!”接着又吩咐手下警员,“王朝、马汉,你俩去查验公司财务所有现金的真伪。张龙、赵虎,你俩查验在场所有职员的私人物品,看有没有夹带伪钞的!”
伪钞和真钞分开管理,是假钞集团最基本的运营体制。郭经理自负所有伪钞都已销毁怠尽,更加有恃无恐,冷笑道:“用不用我们公司提供验钞机,配合你们警方查案?”
季警官哼道:“不用,我怕你们的验钞机也不干净!”说着大手一挥,警员们立刻搬出七八台验钞机。
确实,季警官此番出警是带着验钞机来的,他本意是打算现场验钞,直接定案,好在人民群众面前展现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不想出师不利,反被犯罪分子抢先销毁了证据,眼下验钞一事已成鸡胁。
但要是不验钞,就此草草结案收队回局,岂不窝囊?可要是验钞,验不出假币,还是要草草结案收队回局,到时会更加窝囊!
季警官为了自己的面子,在窝囊和更窝囊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不幸的是,从犯罪分子们一脸镇定的表情来看,结果似乎注定不会有任何转机了。
当季警官已经感到绝望,当现金已经验到一半的时候,验钞机突然传来捷报:“这张纸币有问题。”
季警官一愣,随即精神抖擞,也就在这一刻,其他几台验钞机也纷纷发出警报:“这张纸币有问题!”
季警官对自己莫名其妙就大获全胜一事感到始料未及,兴奋地高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此时的郭经理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不可能,怎么会验出假币呢?一定是你们警方的验钞机做过手脚!”说着,他赶紧抢过一叠纸币放进自己公司的验钞机里验看。
然后,就听他自己的验钞机倒戈相向地开始报警:“这张纸币有问题!”
不应该啊!公司有严密的管理制度,真钞和伪钞向来都是分开存放的,不应该弄混啊!
即便是在被警方逮捕归案的那一刻,郭经理和他的同伙们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躲在围观人群中的我,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我想,我不是警察,没必要按规矩办事。我只是个线人,在确定对方犯罪行为的前提下,如果没有证据能将其逮捕,我可以制造证据。所以,今天我拎着五万元人民币来找郭经理购买伪钞。
其实在装钱的小提包里,只有三万五千元是真钞,而压在包底那剩下的一万五千元则是我前几日从他这里购买的伪钞。
我觉得郭经理不可能一张一张钞票验明真伪,而且他也不会想到世上能有人拿着假币来购买假币。
于是,我的计划成功了,案子破了。
所以,我欣慰地笑了,然后悄悄地离开。
可是,当我走到电梯口,正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流年!”
我以为对方叫的是“刘念”,所以没有在意。
但很快,喊我者接着往下说道:“‘流年不利’的‘流年’!”
这是我的代号,我听到有人叫我的代号,心忽然沉了下去,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我转过身。
于是,我看到委晓君一脸坏笑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