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伟业竟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被车撞死,而肇事司机却早已逃之夭夭。我们园区凭借位置偏僻人迹罕至的地理优势,在事故发生时,竟无人目睹。
我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救护人员连试探柴伟业心跳都省了,直接一步到位用白布盖脸拉去停尸房,心里高兴坏了。
柴伟业这一死,就没有人能证明我在案发当时出现在现场了,而他的那部录音手机在车祸中损毁,我们的对话也不会泄漏,至于我俩合谋偷考核表一事更不会被外人知晓。
而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凶器上的指纹。当然这个问题不是不可逆转,如今柴伟业已命丧车祸,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我完全可以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柴伟业身上,借此让自己脱身。
我越想越开心,抑郁了一天整个人总算豁然开朗起来。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如果这次有幸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后参加工作再也不在所谓的任务承诺书或者绩效考核表上随便签字了。
可正当我吸取教训总结经验重新规划末来人生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我的心也跟着变得沉重了。
我想起柴伟业离开厕所时曾警告过我,他说:“如果我真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今晚那份录音就会被群发到公司所有同事的邮箱里。”
我不知道柴伟业的这句警告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但现在他确实发生了意外并命丧黄泉。如果他真设置了邮件定时发送,那么我刚才对未来所有的遐想都会破灭,我依旧会被扣上杀人嫌疑犯的罪名送上法庭。所以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柴伟业的邮箱里有没有这样一封待发邮件。
我们公司同事之间的邮件往来,都是通过QQ邮箱,而绑定这个邮箱的QQ号则由公司统一申请注册,也就是所谓的工作QQ。同样,为了防止客户信息泄露,每位员工离职前都要上交QQ号。换句话说,这工作QQ号的密码除了员工本人知道,再就是姚秘书了。后来姚秘书离职不干,一切工作资料都交接给了新上任的王小貌,想来也包括所有员工工作QQ号的密码。既然如此,要想打开柴伟业的QQ邮箱,就只能通过王小貌了,可是我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劝说她打开邮箱呢?
我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董秘办公室的门。
自从董事长死了,新任董事长还未选出,全公司员工都放了羊,开始消极怠工混日子。王小貌身为董秘独居一间办公室,更是无法无天,除了干私事、背会计书,就是趴桌睡觉、养精蓄锐等下班。
我敲门时正临近下班时间,这姑娘显得很不耐烦,问我有什么事儿。
我问:“柴部长的工作资料你都回收好了?”
公司向来把工作资料视为机密,《员工手册》有明文规定,每位员工离职前需把一切工作资料交接给董秘后方可离开公司。王小貌又看热闹又发微信,又背书又睡觉,欢快地玩了一下午,哪顾得上回收柴伟业的工作资料。
她见我提及此事,怕我要她回收资料从而耽误下班,赶紧强词夺理道:“柴伟业又不是离职,只是发生了意外。”
我说:“这人都死了,还能回来上班吗?那些工作资料肯定要收回来啊!”
王小貌理亏词穷无言反驳,只好在文明礼仪上找托辞:“哎呀,我本想过了头七再回收,毕竟死者为大,尸骨末寒。你看现在马上要下班了,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再去回收他的工作资料。”
我这才渐渐步入正题:“其实我来找你,并不是敦促你回收柴伟业的工作资料。”
王小貌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那你找我是有别的事儿?”
我说:“是这样的,柴伟业虽然死了,但工作不能耽误。本来有一封工作邮件他事先说要发给我的,可现在他也发不了了。你不是有他的QQ邮箱密码吗?我寻思着你来登陆,我看看邮件在不在他邮箱里。”
王小貌对我这种“人可以死但是工作不能耽误”的职业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佩服归佩服,她做人还是你我分明的,轮到自己头上时,只要不耽误下班怎么都好说。
她一听我只是想看一下柴伟业的邮箱,当即二话没说,找出密码立刻登陆给我看。抛开着急下班的因素,单论这办事效率,她还可以算是雷厉风行的好员工。
我终于打开了柴伟业的邮箱。当看到邮箱里空无邮件之时,我就知道柴伟业所谓的“邮件定时发送”是在虚张声势了。于是,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随后,我独自爬上天台,迎风而站,在等某一刻的到来。
我在等指纹检测结果出来的时间,相信用不了多久,警方就会蜂拥而至,他们会把我当作嫌疑人进行讯问。
我则可以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把一切罪责都推给柴伟业,进而洗清自己的冤屈。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去一个下午了,我相信结果已经出来了,警车也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天台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组织好语言,为栽赃嫁祸推卸罪责做准备。
结果,我在天台等警方等了一宿。
最后,我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