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我懒得去清理银行里的保险箱,纽约是个保管它们的好地方。然而,我还是听从了捕虫王的建议,打点行囊,准备旅行。我需要离开一阵子,静下心想想自己的生活该怎么办。群山连绵的地方似乎是个好去处,所以在我去波科诺山途中直奔新泽西。我将车设定为自动控速状态,音乐放的震天响。
我想着捕虫王说的话——我应该去看看安吉拉,这个想法不停地啮噬着我的内心。可是,过了这么些年,再站在她家门前,该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可能都已经记不起我,不,她会记得我,只不过可能不想见我。我认定捕虫王说的都是疯话,于是继续朝波科诺山驶去。
五英里过后,收音机在放一首老歌,塔瓦雷斯唱的那首《天堂丢少了一位天使》,这让我想起了安吉拉。我发现自己独自吟唱时居然在微笑。
可能这是个征兆吧。
但是我努力告诫自己这种思绪不要胡思乱想。她可能都已经有六七个孩子了。我痛恨自己是个胆小鬼。
某一时刻,就在我思量自己不去的原因时,我驶离了州际公路,转个弯后开上I-95号公路,一路向南。威明顿也并不是那么远,我可以过去瞧瞧然后及早离开,还能在日落时到海滩上,对啊,我应该去海边,而不是大山里。去怀尔德伍德,我一直都很喜欢怀尔德伍德,那里有世上最棒的木板路。
在去特拉华州的几个小时里,我想了无数个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尽管内心回荡着反对的声音,我还是驱车向前,径直驶向我久违的故乡。一到达特拉华州,我就在网上电话薄里找她的电话,却没有找到。我搜遍了社交网站,也是毫无收获。我决定去她父亲的老房子看看。我开着车,慢慢向前靠近。停下车后,我在车里坐了一分钟,然后才走到门前,紧张的要死,心想她会在这儿吗?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问,“您好有事吗?”
“我找卡蒂诺先生,”我说道。
“实际上我想找他的女儿,安吉拉。”
她的脸似乎变得煞白,“真对不起,年轻人,卡蒂诺先生多年前就搬走了。”
“那很抱歉打扰您了。”我说道,然后开始走下楼梯。
“年轻人,”她喊住了我,“安吉拉就住在几个街区外,让我想想···1022号——”
我的脚步僵住了,然后转过身:“克莱顿大街。”我替她补充完了地址。
那是我的老房子。
“是啊,就是那里,你是本地人吗?”
我想笑又想哭,内心在激烈的挣扎,“是啊,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伸出手道谢,“谢谢您的帮助,再次很抱歉打扰您了。”
“没什么,替我向安吉拉问好。”
我无法相信,这是好的征兆还是坏的?为什么安吉拉现在住在我的老房子里?唯一找到答案的方法就是去那儿问个究竟。我把车停在靠近公园的街边,我回忆着过去,又想着躲起来,试图找到见她的勇气。
要是她丈夫开门呢?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从车里向外望去,静静等待,但房子却似乎空荡荡的。等了一个钟头后,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傻瓜。搞什么呢?我是个跟踪狂吗?一大群孩子跑过,有个瘦瘦的小女孩,和几个男孩子嬉戏打闹,拉扯着,追逐着。这让我想起了那些旧时光。过了一会儿后,大多数年纪小些的孩子走开了,然后走过来几个大点的孩子,坐在长凳上。她们好像只是在谈话而已,可能聊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长椅卧在那里已经好些年了,见证很多事,见证了笑声、欢乐和泪水。不一会儿,两个女孩离开了,一个还留在那里。她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树,一遍遍地绕着头发。这让我想起了安吉拉,我以前常常在课堂上偷看她这样。
一个男人走过来,直朝女孩走去,大声喊着。她把手放在胯部,作出防备的姿势,也大声喊回去。我笑了,这孩子真大胆。然后那人重重掴了她一巴掌,下手很重。
我直直坐了起来,大吸一口冷气。
女孩子挨打后转身就跑。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是时候了。
我快步走向他。理智告诫我多管闲事很危险。别做蠢事,你是有案底的人。可能她就是个顽皮的孩子,就该打。老天,托马斯修女下手更重。
她在哭,“不,让我走。”
我加快了步伐,我想跑过去,却又不想引起注意。当他转过身又要打她巴掌时,我大喊一声:“嘿”,跑了过去。
他转身面向我,脸上露出一丝怒容:“这不关你事。”
那个人约莫6.2英尺高,可能不止,体格壮实。我盯着他足足有半分钟。
“每次看到小女孩被打,”我说道,“我都看成是我的事。”我站到他面前。
“去你妈的。”
我牙关紧咬,向四周一望。有几个孩子正在那玩耍,还有一些家长坐在别的长椅上,并没有在意我们。附近也看不到警察。这个人如此的卑鄙邪恶,坏了最基本的规矩。任何事情都有规矩。谋杀、尊重、女人、孩子。而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在孩子面前爆粗口,更不要在小女孩面前爆粗口。我知道我思想保守老旧,但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活着的方式,而我也没打算去改变:“你不该在女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去——”
我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用力挤压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他抓住我的手,试图推开。我给他来了一记勾拳,他跪倒在地,一边挣脱,一边睁大眼睛祈求我的饶恕。他气喘吁吁,快速地喘着气,挣扎着。我瞥了他一眼:“再也不准碰那个女孩一下。”
那个家伙正抚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这样会平复呼吸。我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转身向那个女孩:“你没事吧?”
她的眼里涌满泪水:“嗯没事。”她抽泣着回答。
我看到她的左眼上有道疤痕,不知是不是他打的,“他是你父亲吗?”
“是继父。”
“要我带你回家吗?”
我感到有人站到我背后,我迅速转过身,看见他站在那里。
“她跟我回去。”
我盯着他,准备好做一些事情——任何事情。
“我失去理智了,”他说道,“以后不会这样了。”他朝女孩伸出手,“走吧,罗莎,对不起。”
罗莎!她叫罗莎?
那人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不和你走。”她说道,“永远都不会。”
“你最好离开。”我告诉他。
他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走开了。我转过身,看着女孩。
我还没开口她就说话了:“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然后就走开了,朝着她的朋友们离开的街道走去。
我走回车里,滑到座位上,闭上眼仰躺着。突然我直直坐起来,睁开眼看着那个女孩。他叫她罗莎。我跳出来大声喊:“罗莎。”然而她已经走远了。
我真是个傻瓜?她叫罗莎,她绕着发梢,那就是安吉拉的女儿啊。
“噢,真该死。”我想着再见到那个男人我要怎么做。
我望着街道,看着我那老房子。有多少次我跑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又跑到街上去见安吉拉呢?我想象着她穿着白绿色围裙,和罗莎妈妈一起做饭时开心的样子,她总是在笑。差不多又等了一个小时后,我惴惴不安地走到门前。她应该会把我赶出去、咒骂我、告诉我她痛恨我的懦弱吧。
不管怎样,我这辈子都已经毁了。我从车里出来,沿着街道走去,上到人行道上。我轻轻拍着门,然后才意识到这样没人能听到。我又用力敲敲门,心里满是担忧。我不是个小孩子了,可能现在看起来怂的要命。
门打开了,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掉了,或者看起来是这样。她还是穿着条白绿相间的围裙,沾满了红酱。我闻闻到煮肉丸的味道,还有红酱和大蒜的甜香。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嗨,安吉拉。”
她望着我,逆着阳光眯起了眼睛,然后后退了几步。她的手放在嘴上,屏住了呼吸,“尼克!尼克·富思科。”她用力紧紧的抱住我,“噢我的天呐,快进来。”
我走进客厅里,有些犹豫不决。我曾住在这所房子,然而我却像是今天第一次来这里,感觉有些怪异。
“安吉拉,我——”
她在哭泣,却又强忍住泪水。她来回地摇着头:“什么都不要说。”她又开始哭起来。
终于我再也受不了了,张开双臂环保住她:“安琪,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
她后退了一步:“对不起?你都去哪儿了?我听说你从监狱里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该怎么解释呢?“我……”
泪水又夺眶而出:“我以为你不在乎了,我以为你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觉得这不太合适……你都已经结婚了。”
她望着我,眼中依然泛着泪花,“尼克,我离婚很久了,离婚后我买下了你的老房子。”
我想要抱住她,褪掉她的衣服,把她抱到卧室里去。我渴望的莫过于此,但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我不知道她此是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想着这件事。
“你孩子怎么了?”
“你知道她?”
“出席葬礼时你就怀孕了。”
她眼中露出一丝愤怒,“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你觉得我和别的人好上了?”
我想转身跑掉,可我已逃避太多次了,“安琪,我太爱你了,我实在没法接受。我想着你抛弃了我,跟别人走了……”
她重重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又打了我一下,失声痛哭:“这些日子,我们本来可以在一起……”她双手紧紧捂住了脸庞,“哦,天啊,尼克,你怎么能这么做?”
“要是打我能安慰下你,我不介意。我真傻,就是个蠢货。对不起,我不该来这的,我只是觉得……”我向门走去,免得再这样尴尬下去。
“尼古拉·富斯科,你给我滚回来。”
我转过身,可此刻却是我眼含热泪,“我要走了,就当我从来没来过吧。”
“什么?你要离我而去?”
在所有情感的交织中,我竟忘了那个婴孩。见鬼,都不再是个婴儿了。
“你女儿,她……罗莎对吗?”
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今天在公园里我见到她了。”
她点点头,“我该知道就是你,罗莎告诉我有个神秘的陌生人保护了她,没让她挨她继父的打。”她微笑着,“她说你很帅气。”
“她继父就是个混球。”
“是啊。”她说,“我已经报过警了,之前他也被警告过,所以我想这次警察会有些作为。”
我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我有办法让他不再来找麻烦。
“尼克,我相信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没必要再瞒你,首先,那是她继父,不是父亲。实际上,他连她的继父都算不上了。没错,他就是个混球,所以我几年前就和他离婚了。”她朝我靠近些,“尼克,没有别的人了,从来就没有别的人,我一直祈祷你能回来。”
我感觉自己好像能飞起来一样,我坐在沙发里,怔怔看着她:“我就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她用围裙角擦了擦眼泪,“我也这么觉得。”
我跳起来,浑身又充满了力气,“我要找个地方梳洗打扮一下,然后我再回来。”
她拽住我,把我拉到她身边,“还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是你不爱听的话。”
听到这我不禁僵住了,“我已经不想听了,什么事?”
“你不是她亲生父亲。”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你接着说。”
“还记得我去监狱看你那天吗,就是最后那次?”
我点点头,对自己正在听到的话满怀忧惧,“我记得。”
她开始哭泣,“托尼开车带着我,当她去接我时,他喝高了,真的喝高了。在回家的路上,他……”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涌出来,“他……”在巨大的伤痛中,她抽噎着说了出来,“罗莎是托尼的孩子,尼克。”
我努力不让自己失去理智,我想砸些东西,甚至想杀人,但托尼已经死了。现在,我真希望他还活着,这样我就能好好教训他一顿。
“尼克,我没顺着他,我反抗了,但他力气实在太大了。”她又哭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没去监狱里看你,要是你见到我怀孕了,你会受不了的。”
我准备走出去,想遍我应该离开的理由——罗莎不是我的孩子,并非我的问题。但我的手粘在门把手上,无法转动它。在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声音朝我呐喊——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安琪需要我,罗莎需要我……
我忘掉脑中的杂音,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可我却走不动。如果我把这一切抛在脑后,就只剩一个自己无法否认的事实——我爱她。我爱她,我所谓的自尊和伤痛,甚至我心中的仇恨都无法比拟。我把门关上,走回到她身边。
我想告诉她,说她在胡说八道,她不愿回去看我的每个借口都是在胡说,可我却知道她没有错。要是我老早就看出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找到托尼。我看着她,希望自己眼中依然含情脉脉。我说了自己觉得唯一能安慰她的话,然而已不相信自己依然含情脉脉。
“安琪,托尼已经死了。你可以安心了。”
她直直坐了起来:“死了?怎么会?”
“我杀了他。”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什么?为什么?你知道这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会让他死得很惨。但是他背叛了我,现在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做了。他害怕我会知道这件事。”
她抱了我一下,我立马意识到这就是安琪的拥抱,每当她知道我需要时就会给我这样一个拥抱。而此时此刻,她满心的悲伤,还在担心我。
还是我那善良的安琪。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如果我有了问题,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解决。我把她推回一点点,刚好能够望着她的双眼:“你这些年一定过的很不好,我真抱歉没能在你身边帮你。”
她紧紧抱住我,不让我走:“没事,我永远不会忘掉,但我挺了过来,很久前就挺过来了,孩子总会让你挺过来的。”
我们默默地拥抱了几秒钟,然后她说:“但是,有时候,她做的一些事让我想起了托尼,然后当她那样时···”安琪变得紧张起来,握紧了拳头,“我都想尖叫。”
我把她拉回我身边,“如果再这样,就假装那是像罗莎妈妈好了。”我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是她的鼻尖,“我会陪着你度过这个难关。”
我知道这是真的。我已经决定了。我终于要过上自己一直渴望的生活了。我想到了吉娜,我得告诉安琪关于她的事:“很明显,还有很多事我们得谈谈,比大部分人一辈子遇到的事都要多,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因为如果你愿意,如果你多年前在信上写的都是真心,那别的事就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得告诉你罗莎觉得你是她父亲。我一直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为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能挺过去,假装她是你的孩子。起先,只有这样我才能爱她,后来,也就容易多了。”
我又抱着她,“别担心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我们会吗,尼克?那罗莎呢?”
“罗莎怎么了?”
“我没指望你爱她,但是——”
我把手指放在她嘴唇上,然后亲吻她:“她有一半来自你,一半来自罗莎妈妈,我怎么能不爱她呢?”当我说这些话时,我知道是真心话。那刻我没有笑出来,可能再过一阵也不会,但却感觉良好。对安琪,罗莎和我来说,要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只是时间问题。就像罗莎妈妈说的那样,一切材料都是为了快乐。有谁比罗莎妈妈懂得更多呢?
安琪抹了抹泪水,再次抱住我:“尼克·富斯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就算你自己想走,你哪也不准去,我等了很久了。你现在不能离开我。还有,你的屁股还是那么好看,我喜欢看。”
“你还是没有胸,但我喜欢。”
我们都笑了,紧紧拥抱住彼此。我久久地拥抱着她。我默默地掉了几滴眼泪,但更多的是感谢上帝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即便在我那些所作所为后,上帝还愿意让我这样的人幸福,我想他一定是托马斯修女口中的善良的上帝。我当时就决定这个周末去做忏悔。这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我要完成在克利夫兰未完成的忏悔。
我们彼此分开后,我温柔地亲吻她,享受她的吻。我闭上眼,嗅着她的体香,品着她的味道。又想起那时的她,天呐。
她拉起我的手,“我们上楼去。”
“那你女儿呢?”
她半皱着眉半微笑着说,“我们的女儿,记得吗?她还得好几个钟头才回家。”
“我打算弥补失去的时光,这可能要花些时间。”
“你保证?”
“我保证。”
她快速地亲了我一下,“我知道你会的。”我们上楼时,她转身向我:“对你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我教她像罗莎妈妈那样做饭,现在在家里有两个大厨了。”
走进卧室后,我们就掉进了难以言说的节奏中。已经过去十三年了。我们本该迫切地剥掉对方的衣服,相反,我们充满激情地慢慢动作。每个动作都激起身体的反应。我们摔倒在床上,赤身裸体,拥抱着彼此,打着滚。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嘴唇彼此触碰。那一刻,像是永恒,然后我吻遍她的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然后我们做了,是我一直以来感觉最棒的一次。
要忘记那些旧时记忆,尤其是那些美好的过往太过艰难。我们彼此一定还记得那一切,因为我们精疲力竭的感觉像极了很久以前,我们第一次把身体交给对方的时候。
结束后,她翻滚到我身上,我们笑着亲吻。后来我们实在累了,安琪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环抱着我的脖子。
“我爱你,尼克·富斯科。”
我吻着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对她说出了我们第一次时说过的话:“我也爱你,安琪·卡蒂诺。”
我们抱着彼此躺在床上,我眼盯着房顶,思绪万千。我感恩上帝给我改正的机会,感恩他给我重生的机会。现在起我要永远和安琪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然后我想到了罗莎,她是多么漂亮啊。我是如此幸运,不光回到安琪身边,而且还有了个女儿。想到罗莎时,我突然想到了马蒂打她时在她脸上留下的红印,又想到了她左眼上的疤痕。我顿时满腔怒火,紧紧握住了拳头。
我向你保证,罗莎,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安琪凑过身来,一定是感觉到我加速的心跳:“尼克,你怎么啦?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我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放松:“没有啊,再也不会了。”我笑着说,“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会在这儿,我们又在一起了,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想到了第六条规则——完美谋杀。我轻轻抚着安琪的头发,亲吻着,脑中列出了一份清单。
绳子
胶带
四寸,不,五寸的螺钉
迷药,对,迷药
还要一个漏斗。
我摇着头,摆脱这些想法。我绝不能再回到那种生活。我已经度过那一切,改邪归正,不能让他这种混蛋再把我拖回黑暗中去。
安琪一定是感觉出了什么,她打开床头灯,然后转过身面对我,用那种我无法抗拒的眼神对我说:“尼克·富斯科,向我保证你已跟你的过去一刀两断。”
我靠过身吻她,但她一把推开我,“向我保证。”
我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似乎它们已经将我灼穿。在我一生中,只有三个人我无法拒绝——罗莎妈妈,玛丽·托马斯修女,还有安琪:“好,但是如果——”
她用一个最甜的吻堵住了我:“答应我。”
我犹豫了一两秒钟,然后抱住她:“我答应你,安琪。你知道,我一直遵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