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现在
当他发现唐尼·阿马托时,心砰砰直跳。他等不及要遵守这个诺言。并不是他喜欢杀人,如果非得这么做,那么杀掉唐尼·阿马托之后他就可以睡安稳觉了。况且,匆忙行事从来不是上策,所以他安坐下来,适时出手。
他坐在餐厅的红色隔间里,座位上满是刮痕,探出白色的绒毛。他慢慢地啜着咖啡,一并吃掉最后一口蛋黄和蒜蓉百吉饼。香肠串和炸土豆早就不见了,漂亮又健谈的女服务员第一次清理时就把盘子收走了,那是她的例行公事。就在考虑是否来些甜点的时候,他的眼睛瞟向街对面的那栋建筑,那是栋破败的两层建筑,被分割成了六七间办公室。
“再来点咖啡?”女服务员问道。
他似乎总是在餐馆逗留,可能是因为餐馆有一种隐匿的属性。他知道他在违反第三条规矩,但是在餐厅里第四条规矩自动就生效了,没人会在吃饭时留意其他人。他放下杯子,抬头看着她点点头。她不是那种典型的餐厅女招待,她年轻貌美,举止得体。
“谢谢。”他说道,在心里默记要多给她些小费。小费不能多得让她记住自己,但也要足以让她明白自己很感激她的服务。然而他又暗自责备自己,不该盯着她看。
街道对面的门如同旋转的表针一般打开了,唐尼·阿马托披着件七分长皮衣走了出来。他查看了一下街道两边的情况,来回晃动的头活像骑警游戏里的冰球。他走了几步,又一次看看街道,然后走向他的车。现在他要回家了,但是还会在格兰特水果店稍作停留,毕竟,今天是星期三。唐尼走在水泥小道上,眼睛瞄着路的两边。
餐厅里的人向女招待示意买单,她拿着账单快步走来。付账后他离开餐厅,然后钻进那辆老旧款式的蓝色雪佛兰,普通的车,普通的颜色,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他等唐尼发动车,跟了他八个街区后到了水果店。他把车速慢下来,绝不超过速度限制。到达唐尼家时,他驶过他家约莫半个街区,停在另一条街上的甜甜圈店后面。他快速地走回来,然后从后门进到房子里慢慢等待。其实今天他已提前赶来准备,但最后又检查一遍,确保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墙上已挖好了洞,手里拿着绳子。包放在厨房里的柜台上,他点点头后,掏出了他的球棒和三角叉,然后是堵嘴巴的东西和打火机油。一切安排好后,他走到卧室里等待。
唐尼·阿马托从水果店开车回家,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他们没有泽西的土豆(还没长出来呢),然而他买到了些产自南部卖相好的甜瓜。有什么东西比得上意大利熏火腿和甜瓜呢。他还买了一大堆芒果,足够吃到下个星期。
他右转进一条窄窄的街道,再右转一次后驶进家里的车道上。他几步就跨进了房子,走到客厅里,甩上门。
唐尼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墙上的洞,两个洞直径约莫两英寸,间距约莫两英尺,高度相当于他胸脯的位置。
“什么鬼东西?”话音未落他的肋骨已被球棒击碎。唐尼的头重重砸在地板上,艰难地呼吸着。他又看到了两个洞,在脚腕那么高的位置。又是一球棒砸来,他彻底昏厥过去。
唐尼躺在地板上,不省人事。他将唐尼拖到墙上,把他扶正站立,用绳子穿过墙上的洞将他紧紧捆住。唐尼的身子向下垂着,但他被绑得很紧,身体直立着,胳膊也被紧紧缚在身上。他从柜台上拿过来两个塑料袋子,打开灌满沙子的那个,把沙子全倒进从唐尼壁橱里找来的水罐里。再次检查一遍确保一切准备停当后,他把证物一一散开,等着唐尼醒来。听到第一声呻吟后,他走向唐尼。
“告诉我一个名字。”
“去你妈的,你算……”
他拿来堵嘴布,其实那是块尿布,然后把它绑在三角叉上,那种用来叉火鸡或者大块烤肉的家伙。绑好后——绑的不错,末端毛茸茸的——他把叉子塞进唐尼的嘴里,打掉了几颗牙。唐尼的头被挤在墙上,想要大喊大叫,双眼圆睁,甚至还试图踢他。
“再想动一下,我就毙了你,明白了吗?”
唐尼拼命地点头。
他用刀将唐尼身上的衣服剥下来,刀片有几次削进了皮肤里,划出道道血口。唐尼想说话,于是拼命地撞头引起他的注意。那人拿来一罐打火机油还有一盒火柴,然后滴在唐尼脚趾间,只形成一个个小油点。随后,他拿去堵嘴的尿布。
“你他妈的在干吗?”
“一个名字。”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死变态,但是我朋友多的是。”
“我只想要他们中一个人的名字。”
“我告诉过你……”
他把尿布又塞回唐尼嘴里,划着火柴,然后丢在地板上,就在唐尼左脚边。火焰漫过他的双脚,窜上地板。唐尼痛苦地叫喊着,却又喊不出声来,因为嘴被堵的严严实实。他不停地踢脚跺脚,而双脚却被牢牢绑在墙上。那人让火着了十来秒钟后,用水罐里的沙子把火浇灭。等唐尼冷静下来后,他又拿去堵嘴的布。
唐尼看起来已是头昏眼花,但还是挡不住他大声抗议,“你他妈搞什么?你疯了吗?我的天哪。”鲜血从他的嘴里渗出来。
“别逼我把这尿布再塞回去。”
“好好好,你想要什么?”现在唐尼似乎连说句话都很困难,嘴里满是血和掉落的牙齿。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一个名字,是谁策划的?”
“好吧好吧,”唐尼直视着他的眼睛,“尼诺·托雷拉。”
他把堵嘴布往唐尼嘴里猛地一塞,叉尖直插进他的咽,“你不该对我撒谎”,他把打火机油洒在唐尼的裆部,油滴沿着他的腿缓缓流下来。
唐尼用哀求的眼神呻吟着,乞求着,点头如捣蒜,活像一个木偶。
他拿走堵嘴布,“告诉我名字。”
“强尼·穆克,是强尼·穆克,我就知道这么多”,他长舒了一口气,“放我走行吗?求求你。”
他点点头,重复了一句“强尼·穆克。”便把那块破布浸在打火机油里,完全浸湿后,用力塞到唐尼嘴里,然后划着火柴,扔到他裆部,“我将要解放你的灵魂,唐尼,怎么样?”
唐尼竭力大喊,头死命地撞墙,不停地跺脚,然而火依然燃烧。
他又朝唐尼的头发洒了几下,任液体流下,然后站回一旁静静地看着。火焰烧着了他的胸毛,然后往上蹿,吞噬了他的脸。他等待唐尼嘴里的布也被引燃,火焰覆住他的脸,吞没了嘴巴,当然,也随之滑到喉咙里。
唐尼咽气后,他用毯子把火捂灭,然后把残余的证物铺开。他小心翼翼以免踩到唐尼的残渣上面——全是尿液和粪便。粘上血就够了,他可不想鞋上再有其他什么东西。他走回厨房,换身衣服,把塑料袋套在鞋上,然后拎起包又返回客厅。他划着十字,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祈祷完后,他朝唐尼·阿马托开了两枪,一枪在头部,一枪在胸口。
以牙还牙,他想,而且加倍奉还。
离开唐尼家后,他把塑料袋从脚上拿下来,放在包里。他抄近道走回车里,没有遇到任何人。这是个好兆头。黑夜刚拉开帷幕,或许还有时间吃晚餐。他对此并不祈求任何宽恕,也许是因为唐尼本就该杀,而这恐怕是个坏兆头。但他没空担心这个,强尼·穆克还活着,而他必须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