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现在
弗兰基喝干了整瓶酒,坐回椅子上休息放松。他想到尼克说过的关于忏悔的话。做了错事后告诉上帝,然后从头来过。这句话就是尼克一生的写照,他相信忏悔那一套,但他都是自己忏悔,直接向上帝忏悔,而非经过神父。他总是选择在周六忏悔,好像周六有某种神奇的魔力。
弗兰基想睡觉,但那只死老鼠却在脑中挥之不去。他走到桌子前,展开所有的资料,按照日期整理了一下。大概两个月前,伦佐被杀,他死后三个星期,第二个死者戴文被发现。两起命案的相似之处很多,不同之处也很多。戴文是爱尔兰人,不是意大利人,他住在公寓,而不是独门独户。最令人困惑不解的是,他没有经受折磨,只是中了枪——一枪在心脏,一枪在头部,但现场的线索证据大部分都是一样的。弗兰基确信两起谋杀都与黑帮有关。这么想多少有点让人遗憾,但当一个名为托雷拉一个名为西卡雷利的两个人在布鲁克林被杀时,人们还是会认为他们和黑帮有关,即便他们打扮成牧师的样子,手捧圣餐杯。
不管凶手是谁,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有很强的动机,弗兰基要做的是找到动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杀掉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们饱受折磨?为什么人都死了凶手还要开枪?为什么开枪射在死者的头部和心脏?
他的脑海浮现一个新的想法。根据马泽蒂的说法,弗兰基已认定死者当时已丧命,但他需要再确认一遍。他滚动手机通讯录,找到凯特·伯恩斯的名字。他拨通她的电话,曾几何时她是他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拥有一份长久的感情。但至少,他们现在还相处得来。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她才接起来。
“你好。”
“凯特,我是弗兰基。”
“我还以为你害羞不会给我打电话呢。”
“我想知道凶手开枪时,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已经死了?”
对方停顿了一下,“你是指马泽蒂手上的凶杀案吗?”
“对,一共三个死者。”
“我知道一共几个,但前两个有所不同。第二个只中了枪,但第一个……”
“伦佐,”弗兰基说。
“谢谢提醒,我总记不清这些名字。我记得那些伤口。”
“法医,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
“去你的,”凯特说,“是这样的,第一个家伙,伦佐,他死得特别惨,毫无疑问,在中枪前他就死了。”
“尼诺呢?”
“我还没确认,但我敢保证他也是中枪前就死了。”
“谢谢了,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挂电话之前你可能还想知道一件事,真正的杀人工具是路易维尔棒球棒,我想尼诺也是被它所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次谢谢你。”
“晚安,多诺万警官,”她柔声称呼他。
“我也爱你,”他说完挂掉了电话。他后悔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不想让她多想——不,她不会多想的。
当他翻阅汤米·德温的档案时,他在物品清单中发现了让他为之一颤的东西——三十二包云斯顿香烟。
三十二包,又与以前有所关联。
如果他假设凶手是尼克或托尼,则还有一个未解之谜:他们是怎样认识死者的?为了弄明白这一点,弗兰基必须弄清楚死者的身份。他拿起自己最爱用的那支细笔尖马克笔,开始画图表。
“尼诺,你究竟是谁?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一个人这么恼火?”
毫无疑问,有人向弗兰基发送了一个信号,但那人究竟是在警示他不要插手,还是给他线索呢?这是不是牵涉到了以前的老邻居?还是他想太多了?也许是这个家伙买了四条香烟,凑巧剩下了三十二包。
弗兰基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点着猛吸了一口。一段夹杂着笑声和香烟烟雾的回忆差点呛到他。每次弗兰基把烟抽光之后,尼克都很恼火。但那时候香烟太重要了,老天,那时候香烟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