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总共有,”一个身穿大衣,来自县警局的刑警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口中吐出的白气,顺着大门上写着“樫村”二字的门牌飘然而上,“五具尸体。”
“其中四人是被刺杀而死,”附近派出所的勤务警官点点头,同样呼出一股热气。他望着担架被抬出的方向说,“还有——那个人吧?那个吊死的男人。”
“嗯。”
刑警抬头仰望。此时的天空,如同被蓝色颜料涂抹过的透明容器,让人感到数日前的大雪似乎并不真实。
“他就是凶手吧。”
“应该是这样,总之先比对凶器上的指纹确认吧。”
“那动机是什么呢。樫村国昭他们的身份已经确认,但这个男人是谁仍未查明。”
“不,我们已经查出了他的身份。”
“哦?真的?”
“在山道中一辆被遗弃的车子里,我们发现了他的驾照。他叫近藤高志,从驾照上的照片看来,就是那个吊死的男人没错。”
“他是什么人?”
“他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由于儿子和老婆因诈骗罪被捕,所以辞掉了工作。”
“啊,”警官木讷的脸上,一瞬间露出讥讽的笑容,“我在杂志上看过,一家人全是诈骗犯,那主妇居然还利用丈夫公司的名义行骗,真够可以的。”
“这种事对那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场灾难吧。事发之后,他曾对熟人说过不想活了一类的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行凶动机吧。他为了自杀来到此地,途中迷路进入别墅。开始他只想在此休息一下,却被这家人的幸福气氛所激怒,因此燃起杀意。反正左右都是一死,他便自暴自弃地决定拉几个人陪葬——”
“那被杀的四个人也真够倒霉的,要死自己去死就好了啊。”
“这就叫无妄之灾啊。”
“不,说起来——”刑警拦住两只正往外抬的担架,掀起白布看着死者的容貌。第一具尸体脖子上套着绳索,第二具男尸赤裸着身体,“这就是樫村国昭吧。”
“对,没错。”被问到的警官点点头,他经常来这所别墅,所以和死者很熟,“他是这家人的儿子。”
“还是个大学生吧。”
“对。”
“他为什么戴着假发?看上去跟老头子似的——”
“可能是在练习吧。”
“练习?”
“他在大学里,会表演一些戏剧。”
“戏剧啊。”刑警继续确认着随后抬出的几具担架上的尸体,“那这个女人是——”
“谷敏江。她是国昭的女朋友,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但经常一起排演戏剧。”
“不但有假发,怎么还化妆做假皱纹啊?腋下还夹着乒乓球?他们在干嘛?”
“啊,大概要演死人吧。”
“演死人?”
“这样可以让脉搏停止。”
“哦……”为了演戏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刑警歪着头,“你刚才说谷敏江是他女朋友,可那两个女人看上去也不太正常啊。永井美里怎么也全裸着呢?”
“嗨,”警官再次讽刺地笑笑,“弄不好他们在这里开乱交派对呢。”
“樫村是种人?”
“他挺受女人欢迎的,而且平时也喜欢搞这种事。虽然永井美里和坂本留美子,是其它女子大学的学生,不过以前常来这里。”
“近藤这家伙,来到这里看到这幅场面一定吓了一跳吧。”刑警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羡慕的表情,摸着下巴总结说,“听说这人平时非常老实严肃。”
“是啊,他看到这些年轻人,不好好上学,却在这里搞这种不要脸的事,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当然,刑警的结论并不正确。高志并没有因目击樫村等人的乱交,而感到生气。让他愤怒的,是这些人为了满足自己恶心的兴趣,把他当成玩具耍弄,演的那出戏。不,如果只是恶作剧,他还不至于要杀死他们。就在他将头套进绳索打算自尽时,应该已经死去的樫村突然站起身,大笑起来,而二楼的美里和留美子,以及厨房的敏江也都一起过来大声嘲笑他,即使在这时,他也并未涌起杀意。
然而当这恶作剧的四人,面对愤怒的高志,说出“好有趣”这样的话时,却让他产生了真正的杀意。
“连这点玩笑也开不起,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啊”,被嘲笑着的高志,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切肉刀。这时他再次想起了女儿文惠对他的指责,都是因为父亲太过严肃,这个家才会分崩离析;这时他再次想起了不专心于学业,为了好玩去搞诈骗,还不知悔改的儿子隆弘。
“那杀了这四人也无济于事啊,而且和这群家伙一起上路,也够恶心的。只能说他不走运了。”
“唉,怎么说呢,”警官抬头望着蓝天,往白雪上踢了一脚,。“也许是死神迷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