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草薙女士就是反抗和平警察。
挑衅和平警察,就好像与巨人歌利亚对抗的少年大卫一样。不,我不是自暴自弃,因为失去妻子、惧怕死亡才想要大闹一通。虽然这和大卫的英勇正相反,但我还是得认清以寡敌众、理发师对公权这样的实力差距。为避免一个不小心被街上的监控拍到而暴露身份,我预先做了准备。
首先是勘察草薙女士住处的邻近地区黑松。我掌握了监控摄像头所在的位置,于是可以通过网络地图看到在路上拍摄的实景照片。然后就是亲自前往,佯装路人,寻找尽量不会被摄像头拍到的路线。
移动手段也是一大未解难题。
不能使用我的轻型摩托车,因为有可能立即暴露身份。
我首先想到的是甲野车行。甲野老先生经营的二手摩托车店,对钥匙的管理很松。因为可以轻易拿到车,不良少年们就像去摩托车租借处一样反复借了还、还了借。我以前曾听佐藤君说过那儿。
甲野老先生的店铺开了几十年,一直是棚屋或临时住宅一般的感觉,那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这一类的东西。
所以,我在决定保护草薙女士的当晚就侵入了甲野老先生的店,连钥匙带摩托车一并掳走了。有那么一刻我也烦恼要选哪种车,后来因为对蒲生先生经常骑的那辆250cc的小型摩托车心存憧憬,便在发现有与之相似的摩托车后选了那辆。为了随时能骑,我把它停在了理发店的停车场里,并盖上了车罩。对我来说这样的准备已算万无一失了,我还遮掉了一部分车牌号。
我不知道和平警察什么时候会去带走草薙女士,甚至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于是我频繁往返于草薙女士家,打探情况。
虽然理发店已重新开业,但我限制了营业时间,并且会不定期休息——也就是说我还没什么精力做接待客人的生意。总之,白天时我可以自由行动。
差不多就是在那时,我救了水野先生的女儿。
那天,我又前往草薙女士家附近,确认了今天和平警察也没来拉人后,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河滩,用磁铁和木刀做自发性训练。这已经像是每天的惯例了。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水野先生的女儿。我曾在街上与水野先生一家数次擦肩而过,对他们的长相并不陌生。
我和她在一条昏暗的小路上交错而过,当我想到“刚才那个是水野先生的女儿”而回头时,正瞧见有人影向她周围涌去。
我定睛一看,却看到她被架上了一辆面包车,原地只留下了她的自行车。
我只觉大事不妙,当即记下面包车的车牌号,踩着自行车回到理发店后马上发动了摩托车的引擎,出发。我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那条路,但显然已不再有面包车的踪影。我骑车行驶在大马路上,正暗想到底还是跟丢了时,发现了那辆车。
救水野先生女儿的时候很顺利。我成功地用磁铁和木刀狠狠地教训了那群野蛮的学生,磁铁撞上对方挥动的铁管时发出的音效几乎令人感动。
但或许是我太得意了吧。几天后,当我面对草薙女士被带走的一幕时,采取的行动明显太强硬了。我把鸥外君的磁铁掷向一名搜查员,那堆磁铁撞击过他的腹部后,被附近写有“当心色狼!”的标牌吸引而飞了上去。趁搜查员注意力分散时我挥起了木刀。木刀狠狠地击中了搜查员的头,那冲劲儿让人担心会不会直接把他的肉体砸烂了。看到搜查员往后倒去的模样,我丧失了仅存的理性,从那一刻开始,我已无法把握眼前的状况了。
尽管事后几乎没留下什么记忆,但我还记得在我单手拿着木刀大打出手后,一眼瞥见写有“当心色狼!”的标牌就在一旁,于是横着滑动吸附在上面的磁铁,拼命想把它们扒下。这时枪声响起,我回头一看,草薙先生的妻子已然倒下。我趁搜查员的注意力转向那边时,硬是把磁铁扒下回收。等他们回过神来,我已经骑着摩托车逃跑了。
都怪我。不,如果她就那样被和平警察带走,草薙美良子女士就会被当作危险人物处刑。结果是一样的。不,不如庆幸她不用受苦,我是这么劝自己的。虽然这样的借口很自私,但若不这样做,我的精神恐怕会变得不正常。
为了使自己的行为正当化,我心中的某个念头愈发坚定。
虽然我很恶劣,但和平警察更恶劣。那些肆意摆布他人珍贵的、仅有一次的人生,玩弄他人命运的家伙是最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