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留意到身后有数名男人跟来。若是被人批判“刑警失格”,我也无话可说。当时我们正在逼问一个大二学生——从属于橄榄球部、社会学专业的小暮大辉。
找出开着面包车穿梭在夜晚的市区、对女高中生实施威胁暴行的恶俗团体,相对比较容易。从水野玲奈子的同学那里,我们知道了这些年轻人所就读的大学,又知道了被他们称为“I do”团体,之后我们就去了大学校园,若无其事地从学生口中套消息——当然其中真壁鸿一郎的样貌也发挥了效力。总之,我们很快就掌握了几名成员的情报。
在校园里打听的时候,我们找到了这个名叫小暮大辉的男子。他似乎手骨折了,左手用三角巾吊着。
“你就是小暮君吗?”
“是又怎样?”
“我想见见你。有美女在等你哦,可以来一下吗?”
我原本想他应该不可能被这么可疑的话骗到,但不知道是不是“美女”一词的效果绝佳,小暮大辉虽然戒备,但还是跟来了。紧挨着校园,有个像是小公园的地方,我们坐在长凳上。
真壁鸿一郎拍了拍手,说:“实际上小暮君,我有话想问问……在袭击高中女生方面被称为专家的你们。”
“哎?什么啊!”小暮面红耳赤,一时间双手都腾不出来。左手被绷带绑着,右手插在厚外套的口袋里,恼怒地要起身。
我正在想或许亮出警察手册会比较轻松时,身后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回过头,看见两个衣服乱糟糟的学生。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并不怎么凶恶,算是时髦而浮夸的年轻人,也可以说是耿直又热衷于学习的学生。但他们的手上拿着金属球棒。
“要打棒球可没有球哦。”真壁鸿一郎从长凳上站起,打量着学生们,“小暮君,是你在口袋里捣鼓智能手机叫来的吧?我知道的哦。”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啊?”赶来的长发男说,“喂,大辉,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家伙吗?是把恭二的眼睛打坏的家伙吗?”
“不知道。”小暮大辉摇摇头。
“那个叫恭二君的,眼睛被打坏了吗?哎呀,关于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跟我说说。”真壁鸿一郎挺起胸膛。
年轻人的斗志显然燃烧了起来,他们充满敌意。而我的身体也绷紧了,被点着了的感觉油然而生。简单来说,就是摇身变成了和平警察的搜查员。
“呐,就是穿连体服的男人。你是被他打的吧,小暮君?”
小暮大辉的鼻孔喷着粗气,就像是火车头在冒烟。“我绝对饶不了那个穿连体服的家伙。不是你吗?”
“不是我。我希望你能把那件事详细地告诉我。”
这时,从后面来的两个男人同时挥起球棒冲了过来。
我移动身子,朝斜前方踏出一步,身体一歪,避开了挥来的第一根球棒,同时把它夹到腋下,然后用力一拉。男生本来可以立刻松手,但他或许不愿失去武器,于是身体也随着球棒朝我倾斜,结果撞上了另一个人的球棒。
一名年轻人因为疼痛而蹲下,另一名则因为用球棒打到了同伴而迷茫,两人的动作在我看来都迟钝得令人心烦,我很想叹气。
我知道能立刻平息这种激烈场面的方法。
我走近倒下的年轻人,扭起他的手腕,然后抓住他的手指,娴熟地——虽然自己说自己娴熟有点不好意思——朝着关节的反方向一折。
年轻人发出了惨叫。我又折下了另一根手指。姑息与踌躇都毫无必要,这是我在帮和平警察工作后学到的教训之一。
为了让以集团为单位的敌人老实,就要彻底地折磨其中一个人,对他施展简单、迅速却又痛苦残忍的手段即可。
利用恐惧心理,便可以让其他的同伴失去反抗的心思。
我看向其他两位年轻人,说:“我会全部都折断哦。你们的也是。”我并不怎么紧张。虽然在应对第一根球棒时绷紧了神经,但之后我就明白,这些年轻人只会依靠人数和武器。
“大家不要动哦。”真壁鸿一郎拍着手让大家注意自己,“乱动的话,这位大哥真的会折断你们手指的。虽然他看起来老实,但其实很可怕。”
年轻人们远远地围着我们站着。他们面面相觑,想知道该怎么做。
“那么,小暮君,我希望你告诉我。”真壁鸿一郎重新转向那个左手被吊起,一看就是个伤员的橄榄球队员。
“什么……”虽然他的表情带着反抗,回答的声音却开始示弱,“事?”勉强才说完这一句话。
“关于打倒你们的正义伙伴的事。”
“你是那家伙的同伙吗?”
“不是同伙哦。真要说的话,不如说是敌人。如果从敌人的敌人就是同伴这个道理出发,呐,小暮君和我们是同伴哦。”
小暮大辉的眼珠咕噜噜地转动着,他正在拼命地计算、思考,怎么做才是上策,如何才能让损失减少到最小。虽然他手上的素材、情报有限,能够得出的答案也有限,但他还是在拼命地寻找生存之道。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滋生出的快乐情绪在萌芽。对方越是拼命,就越有折磨的价值。
传来步子踏在石子路上的沉重声音,原来是穿着牛仔外套的年轻人转身跑了。
我立刻就做出了反应。我接受过千百种训练,完全能应对这种情况。
必须追上逃跑的人。
穿牛仔外套的年轻人或许是太慌张,跑步的姿势完全不对,双脚像是互相缠在一起,且毫无力气。我在他身后伸脚一扫,踢到了他的右脚。
然后他的另一只脚也被绊到,身体朝前倒下,脸朝下栽倒在了石子路上。
我蹲下,从身后扭起他的右手,朝关节的往反方向折去。我听到了悦耳的声音,以及听起来令人愉快的惨叫声。
我拖着哀叫的年轻人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其他人都一脸惨白。
“你们不用这么惊慌呀,这个基本上和你们对女高中生们做的事差不多吧?”真壁鸿一郎悠然地说,“而且,你们是一群人吓唬一个人。我们呢,你看,人还少,要问哪边公平……唔,都不用说吧?那么,小暮君,把那一晚的全部情况都告诉我。来的是个怎样的男子,什么打扮,又是怎么揍你们的?”
小暮大辉用力地反复点头。“是。”他挺直背,忽然很有礼貌,“他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摩托车啊。”真壁鸿一郎望向我。
“不过穿着连体服。”
“就是这种感觉吧?”他把平板电脑转向小暮大辉,是给他看在泉区黑松出现的,妨碍和平警察的摩托男的画面吧。
“对的,就是这个家伙!他一个人,还滚着小石头。”
“石头?”
“身体突然就踉跄得不听使唤了,然后他就趁机打了我。”
“真有意思。详细说给我听听。还有,如果今后你们再袭击女孩子,我还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