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私立大学学生谋杀案”,分局已经不知道开过几次搜查会议。诚然,原本撞上障壁的案情由于卡车司机方德杉的证词立即急转直下,水落石出。但是凶嫌柯仲习的自白仍然无法澄清谜团所有的问题,导致案情再度陷入胶着。
柯仲习十分坚持自己只杀了一个人,再加上邵新璧的死因疑点重重,而且这个部分的证据确实对柯仲习有利,所以警方也无可奈何。
虽然有一些人对许襄治也抱有怀疑的态度,认为邵新璧可能是他杀害的,但他的不在场证明比柯仲习更接近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摇撼。
许襄治的不在场证明,由柯仲习得以完全证实。柯仲习在凌晨一点左右离开了许襄治的租屋处,前往命案现场行凶,并且在凌晨四点回来。也就是说,许襄治只有三个小时的空白时间,绝对不可能同时前往现场杀人。
庄闻绪跟邵新璧两人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如果许襄治真的杀了邵新璧,他也必须在两点到两点半之间抵达旧住宅区。
这是不可能的。许襄治没有交通工具,不曾向人借过车,他的条件跟柯仲习一模一样。不,许襄治甚至没办法利用方德杉。况且,警方再也找不到其他符合条件的货运卡车了。
“我想我们必须检讨方德杉涉案的可能性。”
郭乃义此言一出,令在座的众警员面面相觑。
吕益强无法接受这样的猜想。方德杉是一个态度诚恳的证人,他甚至因为警方认同了他心中的推测而喜形于色。
“可是,”吕益强急忙发言,“我们不能任意怀疑愿意提供线索的证人啊。”
“并没有任意怀疑。”吕益强感觉到,强调破案结果的郭乃义组长,有些时候非常冷酷,“有一名住在旧住宅区,在准备模拟考的高中生向我们报案。他说有一辆卡车,在案发时间左右停放在距离现场约五百公尺处的垃圾场旁。”
“什么!”与会警察一片哗然。
“这跟方德杉的证词有出入。他告诉我们,他只是经过那里。”
“对了,”一位负责汇集证人资料的刑警提出意见,“我记得那辆卡车司机的家乡也是高雄!他在黑道上混过,还有过前科……说不定他们两个才是共犯!”
新的证言使搜查会议的秩序有些失控。
“请各位同仁安静一下。”郭乃义提高音量,“我想我们有必要查证一下他们是不是旧识。说不定他们之间可能产生了什么利益冲突,方德杉才会向我们告密,反正到时他可以说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推得一干二净。”
“但是,柯仲习为何一开始没有供出方德杉的名字?”吕益强质疑。
“这……说不定柯仲习有什么把柄落在方德杉手上……”郭乃义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吕益强他也不确定这样的猜测有多少把握,“总之,必须开始调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听说许襄治在搬家时,都是找‘迅兴快运’协助载运家具。”另一位同事提出看法,“他和柯仲习是好朋友,照理说许襄治搬家时,柯仲习也会去帮忙,这样两个人就有认识的机会了!”
“有道理!看来……”
郭乃义尚未说完,就被一个急忙冲入的警员打断。
“组长!又有新发现!”
“怎么了?”
郭乃义没有生气,一边看着警员递过来的照片,一面询问。
“方德杉在案发当晚开车超速被照相了。相片在这里,您看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郭乃义还没有弄懂警员的意思,就将照片转交给吕益强,请他解释。
吕益强接手这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辆载满鸡笼的卡车背影行驶在柏油路上,拍照时间是三月十五日凌晨三点十六分。依据时间判断,这应该是方德杉第二趟回程时,在高架道路前往批发市场的途中超速被拍照的。照片上的卡车车号非常清楚,确实是方德杉当天开的车。
亦即,当时柯仲习已经完成犯罪行动,正坐在卡车后方准备回到许襄治的住处。
由于方德杉那时候疑心生暗鬼,才会怕得踩紧油门,想要尽快赶到批发市场。吕益强还记得他在警局里谈到这一段时惊慌的表情。
然而……这张照片上清楚地显示,卡车后座只有一排一排的鸡笼。
没有看到柯仲习!柯仲习不是坐上了方德杉的车吗?为什么卡车后方没有半个人?
吕益强的背脊不禁涌起一大片鸡皮疙瘩——如果方德杉所开的卡车后方,什么人都没有……那么,柯仲习究竟上了谁的车?
“组长……我想我已经知道许襄治前往命案现场的方法了!”
吕益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激动得几乎要捏皱这张以快门瞬间破解完全犯罪的关键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