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秋风送爽,阳光温煦宜人。
万里无云,是开学以后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这是我踏入医学院门槛之后的一个多月,星期六早上十点钟,生物课下课后。
秋天的味道来了,期中考的日期也已经不知不觉渐渐逼近了。
“秋意虽浓,万物生机却盎然。虽然大清早生物课来个突袭点名,不过整体来说,瑕不掩瑜,这两天将是期中考前难得的美丽周末。许仙兄,这几天我们可有什么活动安排?”我的室友小李双手拄着拐杖,右脚上了一小段石膏,腾出右手拨弄头上成功岭浩劫后逐渐成形的长发,心情似乎十分愉悦地搬弄雅士风情说道。
十月中旬开学后,令人眼花缭乱的迎新活动,实在让我们这几个生疏的菜鸟们,兴奋好奇而且有点受宠若惊地赶场赴约。走马看花一个月下来,正课先撇开不论,课余的大小行程活动,可说是鸭子滑水,逐渐进入状况。
总是衣着光鲜、时髦帅气讲话却有点油腔滑调的小李,在这段日子里,可说是我与其他四位室友(秦博士、阿诺、许仙、老K)心目中,课外活动中马首是瞻的对象,我们不妨听听小李他搬入宿舍后第一天的自我介绍:“小生小李我,今年十九岁,嘉义中学毕业,人潇洒英俊先不论,舌灿莲花,脸皮够厚是在下我的特点,‘喜欢与异性朋友来往’理所当然是我的专长,虽然诸位亲爱的室友一定不承认这也算是种专长,或许争论这个没意思,反正信我者得永生,因为你们迟早会承认我这个专长的确是罕见度高、实用性一流的专长。所以,大家以后有福同享,有玩乐一起混,当个有义气的哥儿们!”
所以,厚脸皮的帅哥小李和害羞腼腆的我们可说是一拍即合。
即使是一潭死水,只要丢进了一块石头还是可以马上激起涟漪,小李的个性在我们六个人当中就是扮演这种触媒的角色。
小李果然是课外活动高手,真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时代起,他就是这方面的能手。以六人宿舍为单位的各种活动办得有声有色,我们几个室友免不了三不五时对他一阵鼓掌叫好。就在大伙儿如鱼得水、臭味日益相投的时刻,前两天在一次系办舞会中,身先士卒的小李,竟然将腿给跳断了。
请先不要去探究跳舞可以把腿骨跳断了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总之“六人小组”顿时失去重心,所以此刻小李问道:“许仙兄,这几天我们可有什么活动安排?”
打着呵欠的许仙倒是好整以暇地把口袋中的笔记本拿出来沾口水翻了一下,说道:“嗯……各位,活动……嗯,基本上是没有,若真要说有的话,那跟现在一样,就是在这里晒太阳。”
“晒太阳不错喔!好建议。”阿诺说。
“晒太阳啊……这样算活动吗?再晒下去就快烤焦了……”我说。
“诸君,室长报告,请注意,咳咳……有美女接近中。”此时老K低声报告。
“喔!哪边?”
“咳咳……那边。”老K说。
靠在栏杆晒太阳的我们六人的脑袋,整齐划一,自然而然地摆向美女接近的方向。
“看来还是要我小李向诸位解说一下,那个最前面,容貌身材都最正点的,就是药学系新生中大名鼎鼎的黄洛懿,B大医学院指日可待校花级的人物。当然啰,这里还是得强调一下,据说她对我蛮有好感的。”
“据说黄洛懿对我也蛮有好感的!”同一时间,老K接着小李的话也这么说。
听老K这么一说,我们其他五个人的十道目光立刻回过来聚拢在老K身上,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眼神。
老K把眼镜拿下来,用衣角擦拭镜片,无视于我们的反应,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欣赏像我这种智能型的男人!”
“真的吗?”我很想问。
“老K你变了……你变得跟小李一样厚脸皮。”阿诺说。
“糟糕,物以类聚,以后我会不会也变成这样?”许仙说。
黄洛懿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色匆匆的样子,我猜她们应该是要前往教学大楼上课。经过我们面前时,这五六个女生多多少少看了我们一眼,很奇怪的,她们的眼光逗留在老秦身上久了一点。
“嗨!洛懿好久不见!”小李打招呼。
“好久不见?……不是几天前才在校门口碰见吗?小李,你的脚又怎么了,听说是跳舞……”黄洛懿笑道。
“谣言,纯粹是谣言,作不得准的。这五位是我的室友,怎样?是不是每个都是人中龙凤,气宇不凡?”小李打哈哈地说。
双方微笑中互打招呼,小李问道:“要去图书馆啊?”
黄洛懿摇摇头,指着身旁的一位身材娇小、打扮时髦、长发过肩的女孩说道:“这位是你们医学系四年级的学姐林美树……”
“哇!如雷贯耳,久仰学姐大名。”
“学姐好漂亮!”
“我们真是有眼无珠,不知学姐到来!”
黄洛懿白了我们一眼,“不要油嘴滑舌的,难怪校园盛传医学系今年新生素质参差不齐。”
“我们哪有油嘴滑舌,我们那是实话实说,对不对呀?学姐。”
“谁?是谁?敢说我们素质参差不齐?”
“拜托!阿诺,你那是什么表情,要吓死人啦?”
林美树微笑地看着我们七嘴八舌的神态,“学弟们可真活泼!”
“啊!学姐英明!”
就这么一打岔,黄洛懿才道出她们的目的地:“几个医学系二年级的学姐,在大体解剖室打算课后温习献体(指解剖用的人体教材,原文名称为cadaver),准备即将到来的大体跑考,她们请林美树学姐来指导,我们则是想顺便去见习看看,一则好奇,一则机会难得嘛!怎样?要不要一起去?”
“这个嘛……天气不错……可能……”小李代表我们表示意兴阑珊。
目送她们离去后,老K苦笑道:“没想到像我这么有智能的男人,她前前后后竟然只瞧了我零点五秒。”
我安慰似的拍拍老K的肩膀,相视无语。靠在操场边的栏杆晒太阳,言不及义地乱聊,欣赏来来往往的校园美女,竟然成为我们六人最近主要的校园活动。
栏杆左侧不远处,是操场边的水泥地,一群土风舞社的社员正随着音乐曼妙起舞,或许这正是吸引我们逗留在栏杆附近的原因。
操场再过去,棒球社社员正在练习传接球及打击,远远望去,似乎个个精神抖擞,吆喝声此起彼落。
B大医学院的棒球风气,早在我就读K中时就已经耳闻,在大学联赛、医学杯季赛、区域锦标赛都是夙负盛名的传统强队。
在踏入B大医学院门槛后,总算对大学社团百花争鸣的现象开了眼界,其中更以目睹棒球社号称全校第一的规模感到咋舌。
医学系、药学系、护理系是医学院中的三大学系。其中人数最多,男生几乎占大部分的医学系,更是组成棒球社的主干,更将棒球视为“系球”。院际杯的棒球比赛,医学系的各年级以摧枯拉朽之势包办前几名,可说是司空见惯的事。
棒球社人员众多,无形中凝聚了一股力量,社长在各种场合的发言分量自然不容忽视,在社团预算、院务会议、校园活动、对外比赛,B大医学院棒球社均不枉为校园第一大社的作风。其中棒球队隶属棒球社,单是球队就有近百名球员之谱,当然,实际上能上场代表学院对外比赛的一队球员只有二十五名左右。
有些人并非抱着能上场比赛的想法才加入棒球社。医学系的同学有的人英、日文底子强,加上美国、日本、韩国侨生的加入,所以可以吸收各种棒球信息、欣赏职业棒球、研究棒球知识,这些才是吸引更多人投入棒球社的主因。
棒球衍生出各种相关活动,久而久之,在棒球社之下分出各种参与的分众群,相对的,有些社团则并入棒球社,做更良性的发展。
人数一多,社团经费反而不虞匮乏,而且有了毕业校友回馈社团的捐赠,使得社团获得比其他社团更多的学院支持,因此更加茁壮。所以,校园内随处可见棒球社的社团活动海报。
不过,像我们这几个医学系一年级的新生,对于一入学就投入阳刚味洋溢的棒球社团活动中的意愿似乎不太高昂,毕竟玩心正起,各种舞会、联谊、女孩子多的地方,才是我们最常出没的地点,说来虽令人害羞,但却是实情啊!
这时,一颗棒球被击得老高,在隐约的欢呼声中,划个漂亮的弧线,向我们方向飞来,越过土风舞群,落地后数个弹跳,滚到我们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短暂的静默。
棒球队员振起双臂,远远地对着我们呼喊,听不太清楚详细内容,似乎是希望我们帮忙捡起棒球掷回去。
距离最近的老K慢慢地拾起那颗棒球,优哉地摆起投球姿势后,铆足了力气……“Are you sure?”小李怪声怪调地说。
“要小心前面那一群土风舞社的,不要砸到她们。”我接着提醒。
“砸到人要自己负责!”阿诺告诉老K。
“没有把握就不要勉强。”许仙懒洋洋地说。
老K似乎听进了我们的忠告,立刻放软姿势,左手遮于眉际,踮起脚尖瞧了瞧,好像不太有把握将球传过土风舞社的人墙。他笑笑地摇摇头,把球递给阿诺,以认命的语气说道:“还是你来!”
阿诺放下背包,魁梧结实的身躯,从栏杆后面一个翻身越到前面,接过老K手中的白球,拉弓转身投去,一气呵成。白球像子弹一般,飙回来处。
投球后,阿诺又是一个翻身退回栏杆后面,整体动作干净利落。
土风舞社的女生正跳得火热,音乐“啦啦”响着。阿诺丢完球后,大家的视线又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于一处,并未意识到几个身穿脏兮兮棒球服的棒球队员正朝我们所在处聚拢过来,其中几个还拎着球棒……还是土风舞社的同学先停下动作,朝我们的方向指指点点。
我们这时才发现一群棒球队的队员正向我们围拢过来。
怎么了?
我们六人以阿诺为中心聚拢在一块。对方要干什么?难道阿诺刚才那一球丢出了什么差错?
“请问刚刚那一球是哪位同学传的?”带头的一位,是个五官分明,身材比例完美的帅哥型人物。额头的刘海淌着汗珠,棒球服上面的尘土更显得阳刚味十足。但是他此时的语气,倒是嗅不出挑衅的味道。
老K非常迅速明确地指指阿诺,同一时间,阿诺响应道:“是我传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本校棒球队的队长张吉田,医学系四年级,刚刚有个机会,正好可以看到你回传球又直又准,整个臂力劲道,实在令人讶异和欣赏。我们稍微讨论过,放眼目前球队,几乎找不到这种人才,这绝不是恭维,所以我过来想认识拥有这种身手的同学。”帅哥张吉田脱下棒球帽并在球衣上抹净右手,眼神诚挚地伸出手来。
原来是学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六人彼此面面相觑,阿诺微笑地和张吉田学长握了手,并且表示我们都是医学系一年级的新人。
张吉田学长微笑着对阿诺说道:“原来都是学弟呀!以前打过棒球吗?”
阿诺摇摇头说道:“只玩过电视游乐器的棒球游戏。”
“实力跟我差不多。”许仙笑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生疏的气氛立即热络不少。我们首先自我介绍,连绰号都扯了出来。
“如何?学弟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棒球社?如果阿诺学弟愿意加入球队,只要积极苦练,以学弟的资质,我看不久的将来,校队中心打者的位置,一定可以扛下来。再加上球队里原本就有的年轻一辈好手,我想本校的成绩,未来一定可以持续大放异彩。”
面对学长们热烈的邀请,阿诺看了我们一眼,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直肠子的阿诺难得这么不干脆。
开学后各种迎新活动目不暇接,社团活动更是百花争艳,我们六人以小李为首,到处鬼混插花,所以除了正课外,女同学多的地方,娱乐性高的地方,如前所言,则是我们“荒野六匹狼”(小李语)最常出没的场所。因此,棒球社这种阳刚味浓厚的社团,尽管阿诺运动神经发达,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阿诺,你要三思啊……”小李不忘提醒。
一个身穿运动服慢跑的女孩,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拿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微喘地跑了过来。
“吉田,你们怎么不练球,在这里偷懒?明年医学杯季赛就快到了,如果没有好成绩,我这个球队经理的面子可挂不住喔!”
张吉田向她说明眼前的状况。
原来棒球队经理是女生。
“学姐好,学姐是公卫系三年级的辛淑贞吧!”小李笑着打招呼。这小子简直是美女资料簿。
辛淑贞向我们颔首致意,“欢迎加入棒球社,你们几个身材不错,应该都是打球的料。”
虽然这是客套话,但她看阿诺的眼神还是露出赞许之意。至于静静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的老秦,她也是免不了地多看他几眼。
老秦在我们六人当中算是最安静的,他总是在一群高谈阔论的人群当中,沉默地当个旁听者。他那似乎冷漠不易亲近的外表,和手冢治虫漫画中的“怪医秦博士”一样,略显怪里怪气(这也正是老秦的“秦博士”绰号的由来)。然而,他“深邃的眼神却不时闪现着智慧光芒”。我知道这样的描述很“漫画”,但我真的如此认为!这也是往后的日子中,我的其他室友的共同体认。
“眼神的‘智慧光芒’是怎样?”小李曾找碴地问我。呃,这真的很难说清楚,并不是说眼神要亮得像烛光才能称为智慧光芒,但举个相对的例子来说,同样是深邃的眼神,室友们却说我的眼里闪烁着邪恶……所以,这当然不是客观的形容。
但奇怪的是,任何人遇见秦博士,特别是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起初我以为纯粹是他标新立异而招致的异样眼光,不过老K与我也曾同样试着去标新立异打扮一下,好像也没有女孩子愿意多看我们一眼,所以根据我长久的观察,我这个大学联考某科考零分的室友秦博士,身上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他人的魅力。此刻,辛淑贞学姐打量他的眼神,虽然短暂,却更加深了我的想法。
“学弟们,考虑看看吧!有意思再和我或是棒球社联络,我们要继续练球了。”张吉田队长转身一喝,“伙伴们,上工了,经理大人说话了。”
于是吆喝一声,棒球队一行人簇拥着辛淑贞,又退回球场和原有的人员会合。
秋风又起,扬起面前的落叶尘土。
一阵沉默。
“有空去看看好了,经理这么正点。”小李打破缄默。
没有人表示异议。
刚才棒球队员离去前的对谈中,我隐约听到几句话:“那种臂力,毫无疑问的,一定可以把球从外野直传回本垒,更重要的是,传得又快又准。”难怪棒球队这么重视阿诺。
“阿诺如果穿上正式的棒球服,一定很好笑。”许仙说。
“球队可能必须帮阿诺订做特大号的球衣。”我接着说。
“他的一件,我老K可以做三件。”
“或许真有兴趣,大家一起去看看。”阿诺说。
“拜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很明显欣赏你的身手。而且体育性质的社团,铁定吃力不讨好,再加上棒球社的女生一定属于少数族群,无聊死了。不过有辛淑贞在,我想我们会不时去探望阿诺你的。”
“听阿诺的语气,似乎已经打算加入了喔!”
“其实……嗯,或许该这样说,有谁没看过棒球赛?男女老幼多少都懂得一点有关棒球的皮毛。棒球运动所散发出的光热魅力,无可讳言,是相当吸引人的。和大部分人一样,我玩过棒球,却从未加入球队认真打棒球。以前念K中,学校没有棒球社,一天到晚的课余时间就和Blue(指我)泡在篮球场,那种精疲力竭的畅快感,由于联考的关系,好久没有尝试的机会了,如今学长们有意邀请我们。看看我逐渐松弛的肌肉,以前曾有六块腹肌的健美身材,如今已融合成一块肥油了。”
阿诺这个人就是这样,常常无预警地冒出一段正经八百的演说。
“那叫Blue和你一起去好了,反正要跳舞什么的,我会随时通知两位,绝对是‘荒野六匹狼’全员大进击。如何?够江湖道义了吧!”
“我……”我正要辩驳,这时距离药园再过去一点的解剖室方向,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在附近活动的人们也闻声朝解剖室方向聚了过去。
“怎么了?”
好奇爱凑热闹的我们,当然免不了想过去一瞧究竟。
就是因为这种好奇爱凑热闹的心理,使我们卷入了我此次描述事件的旋涡。
智能型的凶手,在黑暗中桀桀冷笑,横亘在我们眼前的是接踵而来不可解的谜团。
我的室友秦博士在校园中大展身手的第一个事件的序幕,就此展开……循着骚动的方向,我们六人(包括一拐一拐的小李)簇拥地赶到医学大楼一楼的大体解剖室。
解剖室狭隘的入口,挤满了探头探脑的人群,议论纷纷。
“好奇怪喔!”
“发生了什么事?”
“请不要挤好不好!”
“前面的同学请蹲下好不好?后面的同学看不见啦!”
“会不会是闹鬼?”
“大白天不要乱讲话,八成是有人恶作剧。”
“但是照你所说,还是有两成的机会不是恶作剧哩!”
围观人群七嘴八舌,闹哄哄一片!我们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凑热闹对于正无聊得发慌的我们,也不是多丢脸的事。
“唉呀!臭阿诺你踩到我的脚啦!”小李叫道。
“阿诺,你身材最高,看看解剖室门口这群人究竟是凑什么热闹?”
阿诺踮起脚尖说道:“看不清楚,嗯……好像是有人倒在墙边的样子,大惊小怪应该是这个…………咦,有一面墙壁写着血红大字,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嗯……看不清楚写了些什么‘碗’?”
“所以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打道回府睡大头觉,准备下午的活动。”许仙睡眼惺忪地建议。
许仙话才刚说完,现场突然静了下来。
校方人员陪同几名大汉快步走来。为首的一位,方头大耳,面貌凶恶。
“奇怪?训导长怎么和流氓走在一块儿,态度还这么客气?”老K搔搔后脑勺对我们其他几人轻声说道。
“他可不是流氓,是刑事组的组长许大山先生。”我们背后响起了娇脆的女声,大伙儿似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先前向我们表明要到解剖室的林美树学姐和药学系的黄洛懿两人。
“嘿,你们不会是刚好从里面出来的吧……是喔!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两大美女不就知道了?”小李说。
这时,训导长面色凝重地陪着杀人犯模样的许大山组长,快步经过我们眼前。许组长突然停下脚步,露出诧异的眼神,直盯着老秦,最后吐出一句:“年轻人,我们见过吗?怎么这么面熟?”
这下轮到我们其他几个露出诧异的眼神了。
秦博士不置可否地报以微笑。
许大山在校方人员的督促下快步走入解剖室,我们当然趁此机会挤到前方,瞧个清楚。
“喂,老秦,许大山为什么说你眼熟,是不是你在外面有前科?犯下什么案件?”我开玩笑地问。
“八成就是妨害风化诱拐良家妇女一类的案子。我的推测一定不会错,大家想想看那个伦敦世纪凶手开膛手杰克,不也是和老秦一样神秘兮兮的吗?”小李笑道。
老秦仍然微笑不语,双手抱胸,不时抚着下巴,眼睛直视前方。
反倒是阿诺抢一步回答:“小李,你不要做贼的喊捉贼啦!”
“喔,臭阿诺,在美女面前注意保留我的一点形象啦!”
此时,几名人员用担架从大体解剖室内抬了一个女孩出来。这女孩先前在操场旁就看过了,她是打算和黄洛懿前来解剖室见习的同学之一,几个随她前来的同学正在照料她。除了脸色苍白外,意识似乎还算清楚,黄洛懿两人也凑上去打气安慰了几句。
我还是搞不清楚解剖室发生了什么事。
许大山和几位刑警以及院方人士走到阿诺先前所提及的那面墙前。排开视线阻隔的障碍,我终于瞧清楚眼前的情景,不自觉“啊”地一声。
我将回来讨回公道
伊本荣
斑驳的水泥墙,血红凌乱的几个大字,在黯淡幽静的大体解剖室中,颇有震撼性地映入我的视网膜中。
地上有一具暗黑、了无生气的尸体,以极不自然的姿势俯趴在干硬的地板上。墙上最后的那个“荣”字拖曳长长尾巴,向下拖过墙壁和地板交接的直角,和地上尸体右手前伸的掌心连接,尸体的手掌紧握一只像是瓶罐的东西,似乎是喷漆一类的物品。
刑事组长眉头皱了皱。当我瞧清楚那具裸露干瘪的尸体,竟然是解剖用的献体时,只有呆立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