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杂志文化版面的文字记者小姐约好在医院地下室咖啡店见面,是上午门诊结束后的空当,虽然脑子昏昏欲睡,但是情绪却是相当愉悦的。
原本在医院的环境,记者感兴趣的应该是医学新闻吧!但是具新闻性的医学报道,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跨越病人隐私权的红线,在尺度的拿捏上着实令人困扰,所以相较文化版的采访邀约,我比较排斥医药版记者的邀约。
文字记者是个长发的清秀小女生,远远地看到我走来,露出笑容举手招呼,在座位桌上摆了两本推理小说,是我这一年来写作出版的推理小说,老实说,我心底有点陶陶然。
杂志打算制作台湾推理作家的推理小说系列的专题报道,我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对方是推理小说迷,看得出来做了相当的功课,所以两人谈论起来十分契合。
“其实说我是推理小说作家是不太妥当的,因为我写的推理小说还不够多,也不够好,而且重要的是,里面有许多内容是记录我当年的医学院同学,特别是秦博士,在一些事件内的活跃情形,所以这就是我为何认为自己只是个记录者而不太像小说家的原因了。”我说。
“但是秦博士系列我都拜读过喔!我是系列的忠实读者耶。对了,蓝医师,在很多记录数据中,有不少处提到您在十几年前,曾写过一本秦博士的处女长篇探案。”
“哈哈!您还是不忘提起这本小说,您在电子邮件中提过好几次啊。其实啊,那是属于学生时代的记录,现在回顾那本小说,有时相当令我脸红不好意思,因为年轻时候文笔文采实在太差了……呵呵,当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啦,我相当清楚,那真的像一本记事簿,而不像是本小说。”
“您太客气了。但是那也可以说是蓝霄先生的青春回忆?”
“不不不……嗯……其实也可以说是了,突然有点语无伦次……”我从随手纸袋中抽出了一大叠泛黄的稿件文章,“我有按照您的吩咐特地带来啦,因为您在信件中提到了好几次,这是现存的原始稿件,我是向推理评论家陈铭清医师借来的,有趣吧?作者的稿件必须向评论家读者借来。翻开欧美推理小说的百多年发展史,也算罕见的情况吧!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没头没脑,当年的稿件早就搞丢了,还好陈铭清先生不嫌弃,把我当年请他指正的稿件影印稿保存得很好。”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青春回忆啦!我有访问过他,他也是这么说。”
“唔,青春的回忆啊,这几个字,在我们这种年纪讲起来,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不会啊,那……蓝霄先生,这些稿件我可以带回去拜读吗?”
“那就随您处置了,里头青涩或是错误的地方,就麻烦您指正了。其实,对于我自己的小说摆在读者面前,作者我就好像匿藏在柱子后头不时探头出来的害羞女生,偷偷窥视读者的阅读反应……哈哈!”
“蓝医师您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