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从地上站起来说:“世界上曾出现过不少轮回转世的案例。最有名的可能就是西藏活佛之一,达赖喇嘛了吧。达赖喇嘛的轮回转世本身已经形成了一种政治制度,并因此造就了复杂的政治环境,所以这里就不言及吧。而另外一个出名的案例,就是印度少女西米的轮回转世。这名少女在长到会说话的年龄后,马上就向母亲请求带自己去见死前的丈夫,而在她实际造访了那片土地后,竟也能说出只有在此居住多年的人才知道的一些事情。少女在见到前世的丈夫和母亲后,用与成年女性相仿的口吻与之对话,并拥有一些只有家人才知道的记忆。真是不可思议啊。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种可以接受的感觉。因为轮回转世思想对人类来说本来就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想法。既然有生者,必定也有逝者。我们生活在这么一个世界里,自然就会觉得生命并非只有一次,而是不断轮回的。存在于世间的生命始终保持着一个既定的量。前往天国的逝者们会排队等待轮回,而且他们无法选择自己将要成为何种生命。我们有时也会看到描写用轮盘来决定轮回的搞笑漫画嘛。我们就生活在充斥着轮回思想的世界中,身边也发生了许多轮回转世的案例。而且,我实际上非常坚信,小梢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但必须指出的是,她所经历的轮回转世,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异常复杂的形式。”八极盯着我的脸。“接下来让我说说诺玛·布朗吧。”
诺玛?我吓了一跳。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从这家伙口中出现诺玛的名字?这个名侦探到底调查到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把我调查得如此详细?
八极对水星C说:“对不起,能请你帮忙按住星期三先生吗?”
“好啊。”
为什么啊,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水星C就已经飞快地绕到我背后,双手插入我的腋下,牢牢扣在我的后颈上。
“不对不对。请不要那么粗暴,轻一点,稍微抱住他的肩膀就可以了。”
“搞什么啊。”说着,水星C松开紧扣的手腕,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好了。”
“首先请看这个。”说着,八极递过来一个东西,那是静冈县静冈市的居民卡,上面写着户主是冬野信士,妻子是冬野·布朗·诺玛。
我的脑子已经变得一片空白了。冬野?诺玛?静冈是勺子居住的地方,冬野是勺子结婚后冠的夫姓。她丈夫的名字……我不记得了。而现在放在我眼前的居民卡上却印着冬野·布朗·诺玛这个名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诺玛·布朗小姐三年前跟一个日本人结婚,随后便来日本定居了。”
我想到三年前的同学会。她手上的钻戒和圆桌上的鸭肉。狗屎!见鬼的迪斯科,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而就在这时,星期三先生也开始频繁地接到日本客人的委托。于是你为了方便工作,给自己起了一个面向日本客户的日本名字,并学会了日语。然后,就在五个月前,你遇到了小梢。
“水星先生,请你用力抱住他的肩膀哦。因为我马上要宣布一个坏消息。”
等等,为什么诺玛会变成冬野啊。不过我内心的这个呼喊是无法传到他耳边的,紧接着,坏消息就要来了。
“请你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哦。”说着,八极又开始敲击电脑键盘,打开了另外一个网页。还是新闻网。
调布市惊现无证驾驶大货车失控暴走五人死亡
二十一日晨,调布市调布站北端出口的转盘突然冲入一辆大货车,陆续冲撞正在上学、上班途中准备搭乘公交和电车的数名公司职员和学生,在事故中受伤的大学生室井勺子小姐(二十二岁)已在医院被证实不治身亡。死因是头部的严重冲击。警视厅调布署早前已用业务上过失伤害的罪名逮捕了自称音乐家(二十六岁)的嫌疑人,在出现死者后,该警察署已将罪名改为业务上过失致死伤,并在此基础上展开调查。(二〇〇〇年七月二十三日)
八极更是细致地打开了另外四个不同的新闻网,找到相同的报道向我展示,其后还要我选择任意一个别的新闻网以证实报道的真实性。
水星C其实没有必要站在我身边。八极一定以为我看到那则消息后会对他大打出手,或者又哭又叫,所以他才会如此戒备,但我最终并没有如他所愿。因为我始终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该对他大打出手,还是应该又哭又叫。
勺子已经死了。可是她又复活了吗?作为梢?那么,梢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可是勺子却出现了,她明明已经死了。
对此我是应该感到悲伤,还是应该感到欢喜,抑或是感到震惊呢?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透,所以我选择了愤怒。我一头撞开水星C,然后站起来,为了狂揍八极一顿,向前走出一步。水星C再次扑到我身上,但他却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更加没用头槌回敬我。我对把我牢牢控制在身下的水星C说:“放开我水星!滚开!”可是水星C依旧紧紧束缚着我的身体。“冷静下来。”他只说了一句话。“畜生!”我大吼着,“放手啊水星!给我滚一边去!”因为极端的愤怒而眼眶湿润,这还是我告别孩子身份以来头一次流泪。轮回转世?可恶!我最终还是大打出手又哭又叫了。即悲伤又欢喜,即欢喜又震惊。我心中的感情纠结成旋涡,瞬间把我吞噬。它犹如龙卷风要把我送到别处去,我不得不站稳脚跟。若非如此,泪水就会决堤,我就再也无法站立。水星C扶住快要倒下的我,他紧紧抱住我的肩膀。“轮回转世根本就……”我说到一半便噤声了。轮回转世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吗?这么一来,勺子就只能永远背负着悲剧性的死亡。我也就永远失去了勺子。可是,如果我承认轮回转世真的存在,勺子虽然能够回到我身边,但混乱也会就此诞生。
“关于轮回转世的具体原则,我现在还无法确定,”八极用平稳的声音继续他的说明,“不过,好像出生的时间与死亡时间越相近,就越容易发生灵魂的转移。”
勺子是在六年前的七月遭遇车祸去世的,而梢也是在六年前出生的,正是在七月。
我说:“那‘梢’就是勺子吗?”
尖尖猪正被豆源保管着。
八极回答道:“最终结果确是如此。”
“最终结果?”
“二〇〇年七月,这座凤梨居被建成,与此同时,独自居住在其中的三田村三郎先生几乎完全放弃了爱媛川十三的身份,用暗病院终了的名字开始了新的写作活动。他开始光顾‘士官’俱乐部,并得到‘箭鸭’的称号,又开始使用这把椅子。”
八极给我坐的那张椅子就是刚才从暗病院的书房拿出来的,那是个便宜的木板凳。
“我认为,刺在‘箭鸭’暗病院身上的箭,一定也是这次将其射死的箭。”
我抬头看着八极的脸。“可是……暗病院被称为‘箭鸭’不是从六年前开始的吗?”而那支箭又引发了这次的死亡事件?还是说,凶手根据三田村三郎“箭鸭”的外号制订了杀人计划?
“不,我的意思是,三田村三郎先生有可能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哦。他背部中箭倒地死亡的时间并不是昨天深夜,而有可能是六年前。”
“六年前?”
“正是如此。肯陶洛斯射出利箭的时间是六年前,并且在当时就已经杀死了三田村先生。”
“可是三田村不是一直活着,还一直在写小说吗?”
“这是因为在三田村的灵魂离去后,其肉体中又寄宿了别的灵魂。于是,三田村先生也因此而复活了。可是,由于他体内寄宿的是别人的灵魂,理所当然地无法再写出相同风格的小说,所以他才会用新的笔名再次出道。”
“那是谁的灵魂……”
“就是室井勺子小姐的灵魂哦。”
二〇〇〇年七月。
八极继续说:“我只能证明暗病院终了开始创作的时间和室井勺子死亡的时期是一致的。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星期三先生的主观意识来确认了。因为我对参与到这个事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太熟悉,所以还必须依靠星期三先生你的感觉。被弓枪贯穿,处于假死状态的三田村三郎先生的身体被室井勺子占据,其后,她以作家暗病院终了的身份度过了六年的时间。因为害怕拔出贯穿身体的箭,所以一直让它保持原来的状态,连平时工作用的椅子也都没有靠背,她睡觉的时候肯定也不得不采取侧卧或俯卧的姿势吧。而且她还很大胆地开始进出‘士官’俱乐部,给自己起了个‘箭鸭’的外号,一边享受着丰富多彩的性生活,一边写着推理小说。作为非常了解室井小姐的星期三先生,您觉得这是不是非常符合她性格的举动呢?”
给我教授了一半的《爱经》课程,坐拥各种流言飞语的谜样女人阿勺。这简直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如果说那家伙会做的事情……我觉得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是吗。那么我就可以肯定勺子小姐在作为暗病院终了度过了六年时光后,于昨天深夜死于贯穿自己身体的利箭。而且我认为,那大概是因为她爱上了和自己之间只存在作家和名侦探关系的大爆笑咖喱先生吧?但是恋情最终破灭,于是她便用筷子把大爆笑先生刺死,最后在凤梨居自杀,事情就是这样。”
朱迪·玩偶之家的推理几乎接近正确答案了。但她并没有看到完整的画卷。
“而在二〇〇〇年七月,山岸梢小朋友也出生了。”
听到八极的话,我的膀胱突然“噗噜”地抖了一下。
二〇〇〇年七月,又来了。等等,如果八极说的是真的,那二〇〇〇年七月死去的就是勺子和三田村三郎两个人。后来勺子进入了三田村三郎的假死体中。那三田村三郎去哪儿了?
我感到恐惧,随后恐惧被证实了。
“认为自己被弓枪击中而死亡,离开了自己身体的三田村三郎的灵魂,作为山岸梢再次转生了。”八极说,“所以山岸夫妇无法对小梢产生任何亲情啊,星期三先生。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女儿的体内寄宿着一个推理作家大叔的灵魂。但织田建治之所以一度诱拐小梢,却在其后变得不愿意收养她,是另有原因的。星期三先生,你知道在织田建治诱拐小梢后,他是否疼爱过小梢吗?而且一般人会只为疼爱一个小女孩而将其拐走吗?”
噗噜噜……我大腿中间开始发热。
“应该是的。”我说,“他应该是为了疼爱她才这么做的。”
“生活富裕的织田建治先生,真的会因为疼爱一个小女孩而将其诱拐吗?”
“世界上就存在这种人。”
“……那我换个说法吧。是关于小梢作为‘岛田桔梗’时,所说的那个‘右手有黑鸟刺青的男人’那些话。啊啊,星期三先生,请你不要乱动,小梢她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豆源怀中的尖尖猪。
“星期三先生,请你集中精神听我的推理。那个手上有刺青的男人,会不会说的就是这个人呢?”说完,八极操纵电脑画面回到刚才“士官”的主页,点击了几下,连接到一张照片上。那是一个剃着板寸,胸口刺着“卐”字,赤裸上身的男人。他瘦骨嶙峋,戴着眼镜。看上去明显是个日本人,却在身上刺着“WHITE MEN MUST UNITE”这一新纳粹宣言。日本人真是为了时尚无所不为。同时,这个男人的右手臂上还刺着纳粹的标记(见图7)。
原来那并不是乌鸦。而是雕。
“跟这个男人发生关系的,是寄宿在三田村三郎身体中的室井勺子。而能够讲述这一记忆的除了这个男人,也只有室井勺子小姐的灵魂了。而且我已经证实这个男人还活着。因为不知道星期三先生是否会被某种强烈的感情驱使,对这个人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所以我想避免让你们接触。但他真的还活着,并且本人也承认曾经与‘箭鸭’先生发生过性关系。最后,还有那四根手指。”
他点击进入“士官”的另外一个页面,那上面登载了各种性爱道具的照片。好像是俱乐部成员进行原创作品的展示和贩卖的专区,排列其上的道具一个比一个重口味,其中还有一些怪异的手指。下面附着商品描述。
“让你的屁眼欲仙欲死的死人指头!”
照片里的那些手指跟我的很像……那上面并没有注明设计者的名字。不过我大概可以想象到底什么人才会制造出如此有创意的成人玩具。
“被放入梢小姐阴道中的就是这些东西。”
梢就是勺子。但是她到底在我以前给她做的指交中找到了什么特别的乐趣呢?这些都无所谓。我继续推动自己思考。如果勺子进入了梢的体内,梢必然在最近这段时间死过一次。而我所能想到的唯一时机就是被织田建治诱拐的那段时间,织田建治杀害了梢。梢的身体上一定还留有我尚未察觉到的伤痕。
大概是读懂了我的表情吧,八极接着说:“所以织田建治才会在后来那段时间如此抗拒梢小姐。看到本应死在自己手里的小梢还活着,那种恐惧肯定是无法形容的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勺子小姐在被诱拐期间对织田先生做了些什么。不过,勺子为何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化作胎儿从母亲体内诞生,而只能进入死人的身体里呢?”
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怪女人,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那你说,为什么勺子要把我召唤到凤梨居来?”
八极早已对答案胸有成竹。“恐怕是来支援我们的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勺子小姐希望自己留下的谜题能由星期三先生你亲自解决哦。”
实际情况也证明了这一点,正因为我来到了这里,使得很多事情都真相大白了。比如梢的死。
我是否应该杀死织田呢?
但没有织田就没有现在的梢。
可是梢曾一度被他杀害。
我是专门搜索失踪儿童的侦探。经常遇到自己寻找的失踪儿童已经惨遭杀害的情况。
“那就是说,梢的灵魂一直在调布游荡吗……”我自言自语,抬头看向豆源和她怀中的尖尖猪。
“可是,梢为什么会跑到尖尖猪里面呢?”我提问。
八极反问:“那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所爱的诺玛·布朗小姐错当成勺子小姐呢?”
噗噜噜……我真的快要尿出来了。
八极说出了结论:“其实星期三先生的这种症状是有名可循的。从大的类别上说,是妄想性身份识别障碍。再进行细致分类的话,应该算是替身综合征吧。所谓替身综合征,指的是患者认为自己身边较为亲密的人都是替身,并怀疑有人为了加害于自己,将这些替身送到了自己身边,这属于一种精神疾病。”
啊啊啊,我差点儿叫出了声音。
“你一开始就把诺玛小姐当成了勺子小姐,后来又怀疑眼前这位‘勺子’是‘为欺骗自己而来的诺玛’,是不是这样呢?”
完全正中目标,真不愧是名侦探。
“其实这种扭曲的思想,在某种意义上说也可能是侦探的职业病吧。或者可以说,如果不多少有点这种症状的话,是无法成为侦探的。而你甚至在看到这个玩偶的时候也引发了自身的这种症状。豆源小姐,请问你手上那个野猪里面有灵魂吗?”
听到八极的问题,豆源用一种万分抱歉的表情看着我回答道:“……没有。”
“可是星期三先生坚信小梢的灵魂就在里面。所以我再问一次,那个野猪玩偶里面,真的是空空如也吗?”
“嗯。”
“那不是野猪,是尖尖猪啊。”说着,我站起来,走向豆源。而豆源也向我走来。我接过她手中的尖尖猪,但它却在我的手上倒下了。
梢已经不在里面了。她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这里。
“但这个尖尖猪,她自己跑到我脚边来了。我还听过她说话。”说着,我又想起刚才八极说出的那个病名。替身综合征。“那种病的患者不是会怀疑身边的人都是替身吗?那怀疑某个毫无生命的物体才是自己身边的人这种想法是不是也算症状之一呢?”
“其实这种症状也是有名可循的。这在精神病理学上被称为弗雷戈利妄想症,它和替身综合征同属于妄想性身份识别障碍的一种。星期三先生大概是同时发作了这两种精神病症吧。”
“……但水星C也看到了这一切,他也看到了尖尖猪向我跑过来。对吧!”我看着水星C。
水星C说:“啊,我没在看哦。回过神来就看到你脚下有个玩偶,然后你还很高兴地把它捡起来了。”
我愕然了:“可是你不也说她很可爱吗?”
“那个玩偶的确很可爱啊。你不是因为这个才这么爱惜它的吗?我对别人在自己独处的时间里干些什么完全没有兴趣哦。”
这算是对我的安慰吗……
说不定是因为我的这种病,才会让梢的身体看上去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而善解人意的诺玛单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才假装自己是勺子,星野真人则原本就是个萝莉控,在被星野袭击时,梢之所以会用十七岁的语气说话,是因为梢体内的勺子在紧张状态下不小心犯了错误吧。
八极又对着呆立在原地的我说:“关键的问题不在于出现在星期三身上的这些症状,而在于症状的内容哦。妄想性身份识别障碍是一种将身边的人当成‘带着伪装的威胁’的病症。星期三先生的情况,就是对‘小梢’‘梢小姐’‘勺子小姐’‘诺玛·布朗小姐’产生怀疑……可是,星期三先生为什么会怀疑身边这些对自己抱有亲情和爱情的人们对自己造成了‘威胁’昵?”
我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止,整个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不顾一片混乱的我,八极开始进入总结陈词:“好了,现在让我尽量往好的方向总结吧。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得到的好结果是,嗯……”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天使兔的其中一员开口说话了。
“是猫猫小姐的乳摇。”
“就是这个!”说完,八极一拳砸在自己手心上,大家哄笑起来。猫猫说:“讨厌啦。”她扭动着身体抱住豆源。我被冷落在一边,看着中央大厅的人们上演大团圆结局。
这时,水星C说话了:“喂喂,名侦探连续死亡你要怎么解释啊?”
他的问题仍旧无法阻止大结局的到来。八极看着水星C,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说:“我刚才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自杀并不是失去名侦探资格的惩罚。与之相反,可能正因为自己是名侦探,他们才能最终察觉自己犯下的错误。然后为了悼念最初死去的名侦探,刻意采取了与他相同的自杀方法。”
“那是什么屁话啊。”水星C一脸的无聊。
八极看着他的样子,又笑了起来。然后他又看看表:“啊,糟糕,已经这么晚了。赶快赶快!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处理了,各位名侦探!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把我的行李寄到我家,或者干脆扔掉也行!”
急急忙忙地丢下这些话,八极空着手走向玄关。聚集在入口处的人们一下退开,八极匆匆融人人群的间隙,然后消失了。片刻,连骚动的声音也已经远去。
我看看表,现在是七点十六分。他大概勉强能赶上二十二分出发的电车吧,因为岩崎司机一定会飞快地把他送到车站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绵密而浓厚的二十六分钟啊。
“水星C,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哪里?”
“不如劫了这辆车回家去吧。”水星C说话时一直盯着猫猫的老熊猫。
“开那种车你不如让我去死算了,而且它根本撑不到东京吧?”
我话音未落,屁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勺子”。是诺玛,我按下接听键:“你好?”
“迪斯科,你在哪里?”
“嗯?是梢吗?”是勺子。“我现在还在福井哦。”
“迪斯科,没事吧?”
“没事。”我甚至想不起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回答道,“我没事哦。”
“埃塞斯奈比那,就在那里哦。”
一阵眩晕。难道我又开始听到自己妄想的声音了吗,我瞬间怀疑。但这不可能,我听到的的确是梢的声音。那刚才倒在我手上的那只尖尖猪,真的就是梢回到调布的身体后留下的空壳。
“快逃啊迪斯科。埃塞斯奈比那,他很危险哦!”
列车在二十二分准时到达西晓站,站员接到电话正在延缓发车等候他到来。但在岩崎浩辅的出租车到达车站后,人们在后座上只看到了八极幸有的尸体,他眼睛里还插着一根筷子。当然,他的死最后被警方认定是自杀。
同时,以筷子刺穿眼睛的状态被发现的远不止八极一个人。鲭山二号半、垣内万万跳、日月、豆源、猫猫喵喵喵这五位名侦探也都在凤梨居各自的房间中,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了。他们大概也会被警察认定是自杀吧。
美神二琉主在目睹五人的尸体后不幸大便失禁。小孩子的下体果然比较不受控制。
天使兔团员本乡雄士(本乡塔克西塔克西)于七时十五分离开洗手间,在庆祝事件解决的氛围下遭到自己同伴的轮番嘲笑,在他们发现六人的尸体后,本乡大概又会以不同的方式被调侃吧。
死去的八极手机上有一条来自屋久岛的未接来电,打来电话的人是岛田桔梗的父亲,岛田保弘。因为迟迟没有人接听,他留下了一条电话留言。“啊,我是岛田。医生注射完药水后我一直等到现在,可是,桔梗她还是没有醒过来啊。听到我的留言请马上给我回电话,向我解释清楚。”
而我将在这个夜晚,遭遇那个所谓的埃塞斯奈比那。梢这个大舌头,那明明就是SS-Nail Peeler嘛,趁人熟睡拔人指甲的人,还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SS并不是指Schutzstaffel(纳粹党卫军),而是Super Sadistic(超级虐待狂)的缩写,这是SS-Nail Peeler本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