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是赎金金额的数量。”十津川省三接着说了下去,“无论是谁,都会对这个数额迷惑不解。平常的绑架案里,都是勒索整数的金额,一千万、两千万或者一亿、两亿。如果罪犯是七个人,每个人分两千万的话,也是一亿四千万;但是,这一亿二千六百万无论如何,也是个不整不零的数额。但是,这个数额一定有其特定的含意,也许与罪犯的某些要求有关。如果解开了这个谜团,也就可以抓住罪犯的各种线索了。”
“从罪犯向国铁勒索金钱来看,会不会是由于开通东北新干线造成的损失?”搜查一科的本多课长问道。
十津川警部点了点头:“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我打算尽快调查这条线索。”十津川回复了课长的推测,继续往下分析着,“下面是第三个问题。就是罪犯故意利用立野由太郎的私人轿车,进行赎金的抢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当然,可以认为:这是偶然的巧合,因为他们有使用车载电话的必要。但是,这样的汽车仅限在东京都内。也许是偶然发现了,立野由太郎的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第三个问题,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我认为这不是偶然,它和奇怪的赎金数额,应该有一定的联系。”
“会不会是罪犯仇恨立野由太郎?”三上刑事部长问道。
“是的。也许还是由痛恨立野先生,而制定了这个犯罪计划。”十津川点了点头后,接着说了下去,“我认为第四和第五个问题更加重要。也就是8月8号,在东北新干线列车上,发生的是同样的案件。”
听到这里,三上刑事部长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可是8月8号,案件中的凶手已经死了,案子也就解决了。”
主张平安无事为上的三上刑事部长,极不喜欢把案情复杂化。
“和您说的一样,那个案子大体上应当说是解决了。但是,从这次罪犯竟然在同一个东北新干线、而且是在豪华车厢的乘务室肇事来看,总让人感到似曾相识。或者说,8月8号的案件也许解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死缠着上一个案件,固然是不明智的;但是如果它们有关联,就不可无视这一点,而犯下重大错误。对我来说,我主张再一次调查8月8号的案件,也许那个案子中,有解开这起案件的钥匙。”
“本多课长怎么看?”这次三上刑事部长转头询问本多课长。
“我信任十津川警部,以后的事情,我也委托他全权处理。”本多课长平静地说道。
“可是,如果说上一案件与本案有关,那么,上次的案子又该怎么解释?在那个案件中,在‘山彦十七号’列车里,一名叫作田名部的人,被毒杀在了豪华车厢里;邻座的八木慎一郎,拉动了紧急刹车跳车逃走,从高架桥上跳落时,身负重伤,并在水渠中溺死。其动机是田名部勒索八木慎一郎,这才引发了那起案件。如果坚持说,这两个案件有关,那上次的案件,又该怎样向公众解释?难道是我们办错案了?”
三上刑事部长不高兴地盯着本多,本多课长依然平静地说道:“我认为当然是错了。对不对,十津川君?”
他说完后,等着十津川警部的回答。
“是的。”十津川警部老实不客气地承认了。
“你给我解释一下!”三上刑事部长严厉地说道。
由于8月8日的案件中,死了两名乘客;而且,三上刑事部长断定,此事已经解决,如果再“翻案”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当然,这只是假设,不能断定。”十津川警部为了避免激化问题,而采取了折中的态度。
“这我懂。”三上刑事部长点了点头。
“我们把溺水而亡的八木慎一郎,定为凶手,是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使那个案件,得以圆满地解释。但是,从发生的这次案件来看,我又认为,也许我们判断错了。”十津川警部严肃地说,“我产生的疑问是:8月8号的案件中,凶手如果是别人,八木慎一郎会不会和田名部一样被杀?”
“可是,十津川先生,你和龟井在8月8日,都登上了‘山彦十七号’列车,当时不是看到了,逃跑的八木慎一郎了吗?”
“准确地讲,那是‘像是’八木慎一郎的人。”
“我搞不懂。”三上刑事部长摇了摇头。
“当时豪华车厢里满员,我和龟井刑警没有走进车厢,而是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平台上。那时,突然一名乘客冲出来,敲了敲乘务室,说发现一名乘客死了,而且,说是坐在座位角落里的乘客。我们当时只记得,要盯住一号A座。乘务员池田先生也和我们一样,慌忙来到了车厢里。我们在当时,的确忘记了那名报案的乘客,只想尽快找到死者。当时,我们只记得那名乘客戴着太阳眼镜,年龄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在池田列车长和我们一起,确认一号A座上的死者时,那名男子冲入乘务室,拉动了紧急刹车,使列车停了下来;当我们注意到,报案的男子不见了的时候,便连忙回身去找。趁这工夫,他从窗户中跳了下去。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男子的背影。他越过隔音墙逃走了。也就是说,我们和池田列车长,并没有十分清楚地,看到那名男子的面部。后来我们认为,他是在跳下高架桥时受了重伤,并在水渠中找到了溺水而亡的八木慎一郎。因此,我们认定他就是凶手。应当说是一名不曾记住长相的凶手,杀死了田名部祐二并逃走了。而豪华车厢的一号A座和一号B座,又正好是我们认定的座位。”
说着,十津川在黑板上,画了一下豪华车厢的缩略图,然后又说了下去:“这个座位在最角落处,因此可以保证,在其他乘客不知道的情况下,杀死田名部祐二。如果是注射氰化钾,也许他会发出呻吟声,但是,这只是瞬间的事情。我认为:凶手是在列车进入长达一万米的藏王隧道时,突然把毒药注入死者田名部祐二身上的。假定死者发出了呻吟声,也被会噪音所掩盖。而且,他坐在座位的角落里,头伏在桌子上,通行的乘客也看不到,被害人的脸和面部表情。最后一点,也是十分重要的,是一号A和B两个座位,在车厢的最后面,而且紧邻乘务室。东北新干线的车厢内部,没有紧急刹车装置和紧急出口,只有乘务室才有,而且,也可以打开车窗。所以,要迫使火车停下来,进入乘务室是非常必要的。因此我认为:凶手为了弄到这两个座位的车票,必要时就要釆取杀人的方法了。”
“一号的C和D两个位置,不是也可以吗?”
“是的。不过C和D的上方,设置有图书阅览栏,乘客来来往往,容易观察到死者的表情,杀死田名部祐二时,就会有一定的难度。”
“那么,你会不会这样考虑:凶手在此之前,先杀死了八木慎一郎,然后又潜入列车里,在豪华车厢里杀死了田名部祐二,然后跳车逃走了呢?”
“这样多少有所不同。”
“为什么?”
“这是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八木慎一郎的死亡时间,就要早于田名部祐二的死亡时间。但是,在渠水里溺死的八木慎一郎的死亡推测时间,经解剖结果证明,他比田名部死得要晚得多。所以,我们被罪犯们欺骗了!”
“那么,你怎么认为?”
“我在考虑8月8号的案件,和这起案件的关系。这次勒索一亿二千六百万赎金的罪犯团伙,会不会就是七个人?8月8号被害的田名部和八木慎一郎,就是这七个人干的。”
“动机是什么?”三上刑事部长睁大眼睛问。
“这次的七个人,会不会和田名部祐二以及八木慎一郎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团伙的?他们策划了这次事件,然而临近行动之时,田名部和八木两个人开始退缩,想洗手不干了。于是,另外七个人就有必要杀人灭口。田名部将于8月8号,乘坐‘山彦十七号’列车回老家仙台。他们杀死一名公司女职员,弄到了她的车票,杀死了田名部。但这样一来,由于警方的调查,他们七个同伙,就有可能被发现。于是,设计让另一名背叛者八木慎一郎成为凶手,就成了绝妙的一着。但是,如果让八木慎一郎还活着,就有报警的可能。因此必须让他死掉,而且,让他成为杀死田名部的凶手。为此,七个人当中的一名,与八木慎一郎的年龄、个头相似的男子,就登上了‘山彦十七号’列车。其他六个人在白石藏王站伺机而动。和八木相似的男子,在豪华车厢毒杀了田名部,拉动了紧急刹车装置,然后跳车逃走。当然,他在翻过隔音墙、跳到地面时,并没有受伤。我认为,那六个人做了保护措施,并将死了的八木慎一郎丢弃在那里,伪装成在豪华车厢作案并溺死的状况。”
“有什么依据吗?”
“八木慎一郎全身都有外伤,两腿骨折,我认为,也许是他们用车撞的。特别是全身都受伤,我认为只能是用车撞的。虽然他处于濒死边缘,但并未死亡。罪犯们利用这一点,把八木慎一郎置于杀人凶手的境地,使我们上了他们的圈套,认为案件已经解决了。因此,他们便可以放心地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8月8号死的田名部和八木慎一郎,是这一罪犯团伙的一员,其理由是,他俩也是那个‘三十二会’的成员。”
“我也这样认为。”十津川警部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