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镇长失踪后的第四个清晨,巧克力镇警察局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低沉。原因嘛,当然要“归功于”刚刚来访过的那位只会大吼大叫的菲奇太太。
此刻,亨哧两眼通红,双拳紧握,眼睛怒视着窗外。由于找不到罪犯,他只想找人打一架。
巴托呢?垂头丧气地蜷坐在椅子上,两眼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鞋,仿佛那上面正开着一朵美丽的花。
只有龙克很悠闲,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两眼微闭,两手一刻不停地向嘴里扔着巧克力,仿佛他的嘴是一部食品粉碎机。
屋里很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巴托率先打破僵局:“龙克,也许镇长并不是因为竞选才失踪的,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说说你的想法。”
“也许公园节那天,凶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咱们。镇长在咱们面前出现的时候,他故意给镇长打了个恐吓电话,假意让他退出竞选。这样,当咱们听到镇长的电话内容时,就很容易把失踪案和竞选联系上。其实,失踪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
“情杀!”
亨哧一声大叫,把龙克和巴托都吓了一跳。
“没错,绝对是情杀!”亨哧像发现宝藏一样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大前辈、小前辈,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真正的凶手就是——菲奇!”
巴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克却饶有兴趣地说:“说说理由。”
亨哧用力搓着双手,十二万分肯定地说:“首先,在我叔叔失踪的前一天,那个猪婆——就是菲奇,刚好和我叔叔吵了一架,还吵得特凶,说明他们的感情有问题。第二,叔叔失踪后,菲奇好像一点儿都不伤心,还整天大吃大喝的。那天我到她那儿了解情况,看见桌上摆满了好吃的,她居然还挺有胃口。第三,我在我叔叔家卫生间的洗手池里看到一些剃须液的泡沫——就是刮胡子用的那种泡泡,那种凉薄荷味儿我一闻就知道。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我叔叔都失踪了,家里还会有谁用剃须液呢?难道是菲奇用剃须液刮腿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亨哧得意地重重哼了一声,“那就是我叔叔买过巨额的人寿保险,受益人正是那个猪婆!”
“嘿,你怎么不早说?”巴托激动得直抽鼻子。
“你们不是一直说本案和竞选有关吗?再说,我也是刚把这些线索和失踪案联系在一起的。现在看来,菲奇一定有个情人,正是他们两个设计谋害了我叔叔!菲奇的情人还伪造了一个恐吓电话,故意转移咱们的视线!哼,卫生间里的剃须液一定是菲奇情人留下的!这对狗男女,我叔叔尸骨未寒,他们就住到了一起,我现在就把他们都捆来!”
说完,亨哧就像愤怒的公牛一样,掏出枪就要往外冲。
“等一等,亨哧,”龙克急忙把他拽住,“先别那么冲动。你还记得你叔叔为什么和菲奇争吵吗?”
“我怎么知道?我一去他们就不吵了。管他因为什么呢,反正吵架总是事实!”说完,亨哧又要向外冲。
龙克干脆堵住了门口:“就算凶手真是菲奇,也别那么急嘛。亨哧,如果你婶婶真有一个情人,你认为会是谁呢?”
“是德伯!”亨哧想也没想就说,“那家伙,没事儿总往我叔叔家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有这种可能!”巴托也补充道,“德伯和谁来往都不多,就是和菲奇太太来往最密切,三天两头往镇长家跑。我看,他和这案子一定有关系!”
龙克打了个响指,他觉得这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确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菲奇太太。这案子已经很有些眉目了。”
亨吉镇长那座带花园的豪宅就坐落在小镇东北角的花生街上。
这是一条风景怡人的街道,紧挨着树木葱郁的巧克力镇公园,是镇上唯一的富人街。
此刻,龙克他们就站在镇长家的院门前。虽然已经按了三次门铃,里面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巴托的脸色变了:“难道菲奇被凶手杀人灭口了?”
大家正要往里冲,菲奇那啤酒桶般的身影却一摇一摆地从二层白色洋楼里挪了出来,费力地挪到了大门旁。
“龙克,”“啤酒桶”怒气冲冲地问,“你还没有镇长大人的消息吗?”
“我们已经找到一些头绪了,今天来,正是要向您再了解一些情况。”
“找到头绪了?”菲奇不但没高兴,反而有些惊慌,脸上的怒气也少了许多,嘴里嘟哝着,“还了解什么情况?我知道的不都跟你们说了吗?”
龙克注意到,和四天前相比,镇长夫人不但没因镇长失踪而消瘦,反倒胖了一些,脸上的气色也出奇地好,让人不能不怀疑她的清白了。
镇长家的客厅十分豪华,家具都很名贵,上面摆了不少不知真假的古玩。靠墙是一排真皮沙发,正面的墙上挂着许多巨幅世界名画。桌上的熏香炉里冒着香气,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龙克在屋里走了几步,停在了世界名画的前面。
“菲奇夫人,听说镇长在失踪前一天的晚上曾经和您争吵过,有这回事吗?”
菲奇愣了一下,随即暴怒起来:“听着,这些都是家庭隐私,你无权知道!”
“如果这件事关系到亨吉镇长的失踪案,我就有权知道!”
望着龙克那从面具后面射出来的犀利目光,菲奇终于软了下来。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怀疑镇长正在和一个女人秘密来往。”
“您有证据吗?”
“废话!要是有证据,我早把他的腿打断了!”
巴托和亨哧对视了一眼,他们突然觉得亨吉镇长失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躲开母老虎一样的老婆了。
“我们换个话题。听说亨吉镇长上了巨额保险,而受益人正是您,对吗?”
菲奇的胖脸又开始哆嗦起来:“什么?你……你敢怀疑我?”
“还没到怀疑的程度,不过任何案件总是有动机的,尤其是那些有预谋的案件。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在寻找作案动机而已。”
菲奇不再说话了,她开始不住地擦汗。
龙克继续欣赏墙上的画,他总觉得这些画有些奇怪。当警长的目光从名画中间的那幅亨吉镇长的巨幅肖像上扫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画像的眼睛动了一下!
龙克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继续欣赏画像,可眼神却只盯着一个地方——画像的眼睛!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门外没人,地上有一封信。
菲奇把信拿回来,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那表情就像看见了一条毒蛇,而且一定是剧毒的眼镜王蛇,不然她的酒桶身子也不会跳得那么高。
龙克接过信。极普通的信封信纸,信封上没有字,信纸上有一段用报纸剪字贴成的话:
今天中午两点前,把五十万现金放到骑士街从北向南数第五个垃圾桶前面,要用今天的《巧克力镇报》包好。记住,镇长现在在我们手里,报警只会使他丧命!钱到放人。
巴托惊叫起来:“亨吉镇长真被绑架了!”
亨哧吼得更响:“这群浑蛋,敢绑架我叔叔!看我不砸烂他们的脑袋!”
龙克也有些吃惊:“菲奇夫人,看来镇长真的被坏人绑架了。咱们必须按绑匪说的去办。请您把钱准时放在指定地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顺利抓住罪犯,营救镇长。”
“这不可能!”菲奇又跳了起来,比刚才还高,“休想让我给那些骗子白送钱!那可是五十万哪!”
一丝笑意滑过警长的眼睛:“您怎么知道这是白送钱呢?”
“这还用说吗?”菲奇的脸涨得通红,“镇长已经失踪四天了,绑匪现在才来要钱,这正常吗?镇长肯定已经死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这只是一种可能啊。只要镇长还有一线生还希望,我们就应该努力营救。难道您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吗?再说,亨吉镇长在银行的存款也是付得起赎金的。”
这下菲奇无话可说了,她像是心脏病突发似的,双手捂胸、满脸痛苦地跌坐在沙发上。这五十万赎金让她的心都碎了。
“要是付了赎金还救不回镇长怎么办?”菲奇带着哭腔,怨毒地瞪着龙克。
“有这种可能,”龙克假装苦恼地说,“我们只能尽力将钱财追回。不过,这一切得在确保镇长人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好了,菲奇夫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您马上去准备赎金吧,我们也要去准备一下了。”
当龙克他们离开镇长家时,菲奇正在将一套昂贵的茶具奋力摔在墙上——她简直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