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多昏睡时,圣加尔墨罗教会发生令人费解的异事。
平贺凌晨注意到罗贝多发起高烧,用电话室的网路联络了梵蒂冈的医务局,询问注射血清后是否可以直接退烧。医务局告诉他没问题,于是他立刻制作了加食盐、葡萄糖、解热剂的点滴来帮友人退烧。
太阳升起,教会的钟声敲响,平贺虽然担心罗贝多的状况,但还是出席晨祷。到礼拜堂时,枣在一起的神父惊慌地谈论事情。
“怎么了?”平贺好奇地问。
“参孙神父没出现。朱利安主教不在教会时要靠他带祷告。”约书亚回答。
“参孙神父从未迟到过,真奇怪。”彼得说。
“对了,跟你一块来的神父呢?”萨谬尔问。
“他感冒,有点发烧,正在休息。”
平贺尽量简短回答。神父们互相交换眼神。“我很担心参孙神父。”平贺试着带回话题地提议,“参孙神父说不定有事无法出门,但他应该在家,不然去看看吧?”
两位神父同意了。不过彼得说:
“晨祷时间到了,参孙神父不在,可不可以麻烦平贺神父你代劳一下?我们再等一下参孙神父,若午餐时间还是没现身,我们就去他老家一趟。”
于是平贺走上祭坛,带领大家进行晨祷。结束后,平贺回房照料友人。不一会,他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埃利诺与约书亚这两名年轻的神父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吗?”
平贺问,埃利诺回答:
“参孙神父还是没来。”
“彼得神父吩咐我们两人去看一看,平贺神父能跟我们一起去吗?”约书亚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为什么?”
平贺困惑地问,两名神父的态度有些别扭。
“从昨天开始的这三天是神灵祭。”埃利诺回答。
神灵祭……这么说来,欧里拉也提过这件事。
“神灵祭是什么?”平贺问。
“神灵祭是祭拜当地古代邪神的日子。据说这两天,精灵会在大地游行。这些精灵视我们教徒为眼中钉,出门时遇到精灵就会丧命,因此在神灵祭这天,神父不离开教会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埃利诺说话时,约书亚插话进来:
“是的,不过朱利安先生这样的人就另当别论,像我们这种平凡人在这种日子外出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因此希望梵蒂冈的使者可以陪同我们。”
平贺陷入沉思。他很担心罗贝多,但友人除了发烧没出现其他异状,稍离片刻应该无妨。而且从欧里拉提到“神灵祭”,他就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此外,埃利诺说“精灵会在神灵祭的期间攻击教徒”这件事也令他深感兴趣。况且,罗贝多是在神灵祭的第一天倒下,这些古怪的事说不定都和神灵祭有关。观察外头状况,一并调查神灵祭说不定会有助盆。
“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埃利诺和约书亚喜出望外地点点头。他们一定很害怕在神灵祭这天出来逡巡的精灵。
平贺一行人前往参孙的居所。参孙并非住在村中,而是住在教会附近。从约翰的墓穴往森林的方向走一段路程,尽头的平原处就是他的家。那是高架式木造建筑,屋顶上铺着香蕉皮。地板下有石头打造的小型炉灶,应该是平时烧菜用的。埃利诺与约书亚大声叫喊参孙的名字,但无人回应。
“现在该怎么办?”埃利诺询问平贺。
平贺想起罗贝多被蛇咬一事,担心参孙出事了。
“我怕他出事了,我们直接进去里面。”
两名神父点点头走上阶梯,平贺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进房后,目睹到令人发冷的诡异景象。这是一间采光良好、有大面窗户的屋子,右手边有一张稻草铺成的床,餐桌坐落在房屋中央,从天花板垂落的家具上挂着三具用绳子垂吊的猴子尸体。尸体看起来很新,也许刚死,而装饰在祭坛上的木十字架染满鲜血一般的赤红液体,旁边有一只猴子正津津有味地舔着液体,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时,它嘶牙咧嘴地竖起毛,凶猛地威吓他们,接着从窗户逃走。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约书亚的嗓音颤抖。
“找不到参孙神父和他的母亲……”平贺观察四周状况,走向浴血的十字架。放置十字架的祭坛也沾有大量血迹。平贺取出棉花棒沾抹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接着放进塑胶袋收进口袋。
“这难不成是参孙神父的血?”
埃利诺走到平贺的身边,恐惧地看着浴血的十字架。
约书亚不愿离两人太远,赶紧靠到他们身边,“参孙神父不会是被精灵攻击了吧?”他害怕地说。
平贺听到两位神父咽下口水,“猴子的尸体究竟怎么回事?”他冷静提问。
可是两位神父的答案不同。
“这就是魔术师施咒的证据啊。我从祖父那里听过,有些魔术师会将猴子作为使魔……然后他们拥有大量干燥过的猴子头颅,施行魔术时,就会将头颅摆在祭坛上;但一些魔术师是使用还活着的猴子。”
“会不会是拿来吃的?猴子可以强身健体,所以让病榻中的母亲吃……”
不晓得谁说得正确,但确实发生异常事件。
“参孙神父和他的母亲失踪了,”平贺说,“他们说不定出事了,必须尽快查清楚这里的状况才行……附近有警察吗?”
“警察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约书亚回应。
“首都就有警察。”埃利诺补充。
“电话呢?”
“对,打电话报警就可以了。电话簿里有号码。”
埃利诺像发现前所未见的事一般提高音量,这些神父恐怕在日常生活中很少用到电话。平贺为了避免毁损现场的物证,小心翼翼带着两人离开参孙家。他一回到教会就立刻吩咐埃利诺报警,向警方说明状况。
平贺回房时,罗贝多依然昏睡在床上。交杂着安心和担心,他细心检查友人的状况,接着在午餐钟响时走向教会。餐厅中,他听见神父谈论参孙,其中也包括罗贝多的传闻。人人都说灾厄降临,惧怕着神灵祭的到来。这天依然是平贺负责带大家祷告,而平时由参孙神父通知欧里拉上菜的工作则由彼得接手。
只见餐厅深处的门扉开启,欧里拉同样拿着寸胴锅出现。平贺发现他今天没围上围裙,挂在腰际的菜刀形状也跟平常不同,便顺口问起,“这不是平时用的菜刀,是新刀吗?”
欧里拉的表情一瞬间有些迟疑,随即恢复正常,他用平时的阴沉眼神瞪着平贺。
“不是,只是将以前的菜刀磨利而已。之前的刀钝了。”
平贺的脑海中浮现他在前天用菜刀粗鲁剁肉的身影,于是默默点头。那天的午餐是炖煮过的豆子和肉,他想起罗贝多醒来后可能会想用餐,便打包一份带回房间。早上时,他帮罗贝多打了点滴,在如此炎热的气候中,若不这么做,可能会引起脱水。
回到寝室后,平贺在桌前取出沾十字架血迹的棉花棒,将蒸馏水滴在上方,再让血液滴进培养皿中,用滴管吸取血液滴在盖玻片上,放在显微镜下借由光线进行观察。
人类的红血球是无核双凹的圆盘状,直径约八微米,中心厚度约一微米,周围约二微米。但采集自参孙家的血液却是带核红血球。这并非人类的血,反而属于鸟类、爬虫类、两栖类与鱼类。平贺从红血球的大小与形状判断出这是鸟类的血。
在十字架上涂抹鸟类的血液是亵渎耶稣的行为,但究竟是谁做的?如果顺利找到参孙神父就可以解开谜团了。
希望警方的搜索顺利,平贺一边想着,回头望着床上的罗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