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希区柯克在纽约市哈得孙河上的拖船上工作,是一位普通的年轻船夫,正是他发现了本案中的尸体。
一九一三年九月三日早晨,约翰正百无聊赖地站在“神谕”号的船舷边晒太阳。突然,他发现河上漂着一个可疑物体—或许,本案的被害者正是想要通过“神谕”号来表达自己的不甘与控诉—这奇怪的东西乘着秋风,漂到船边,看上去像是一个日本常见的布包裹。但这里是美国呀,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布包裹呢?包裹上印着艳丽的花纹,里面好像装了很重的东西。拖船没有活儿干的时候,约翰自然很闲,这个包裹立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他抄起网兜,用钩子把包裹钓了上来。
他把湿淋淋的包裹放在甲板上,发现包裹的布其实是一块枕巾,上面的花纹也很罕见。西方的枕头很大,枕巾自然也会很大。包裹里的东西好像是圆形的,枕巾只打了一个活结。约翰蹲在甲板上,盯着包裹看了很久,最后用脚踹了包裹一下。一踹,包裹的结就松开了,整张枕巾都摊在了甲板上。约翰盯着包裹里的东西看了两三秒,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
哪知秋日暖阳照耀下的包裹里,竟是女性尸体的一部分。人们常把没有四肢的雕刻作品称为“躯干”(Torso),而这块尸块正是这样,只有胸腔以下的下腹部与性器官,两腿都被切去,看上去就像个不可思议的多毛动物。约翰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以为是做白日梦呢!
不钓不知道,一钓吓一跳。纽约市内的哈得孙河里经常会漂着死尸,但发现这样的包裹还是第一次。听到船夫的惨叫,船长立刻赶到甲板,结果也吓得目瞪口呆。他立刻将船全速开回岸边,拉响警笛,喊来了水上警卫队的巡查。约翰向他报告了发现包裹的全过程。警官看了看甲板上的尸块,立刻给纽约警察局打了个电话。搜查科的约瑟夫·A.法劳特警探立刻赶往现场。围绕着这块女性尸体的调查拉开了帷幕。这起凶残的案件,震撼了整个北美大陆。
法医伊斯拉尔·法伊巴格负责对尸体进行解剖。虽然可供解剖的尸体不多,但通过这些尸块,也能发现许多有用的线索。法医认定,死者是名年轻女性—确切地说,这是年轻女性身体的一部分。死者怀孕七个月,马上就要生产了。因为是下腹部,法医只能检查生殖器官。年轻的母亲与腹中的胎儿—这样的案件越发残忍。伊斯拉尔·法伊巴格的证词听上去像是预言家的预言,可是事后证明,他的证词完全属实。
伊斯拉尔·法伊巴格在报告中写道:“凶手先切下死者的四肢,然后沿着胸膈膜将腹部分为两部分。这说明凶手具有丰富的解剖知识和一定的手术经验。”
一部分刑警认为,犯人很有可能是名外科医生。然而,名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总会和法医唱反调—不唱反调的话,故事就没意思了。法劳特警官也有着独到的见解,他根据自己的推理,派手下搜寻线索。和身着西装、头戴鸭舌帽的日本刑警不同,美国警察都穿着短上衣,左胸上还缝着一枚银色徽章。他们大多身着便服,叼着卷烟,或是嚼着口香糖—当时可能还没有口香糖—刑警们前往电车车站、酒吧和公园的长椅,忍耐着报社记者的嘲笑,搜寻一切可能的线索。警方撒开了搜查网。法医称死者死后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警方动员所有警力,希望能在证据被毁灭前将凶手逮捕归案。法拉特警官自告奋勇,担起了最麻烦的任务—查清死者身份,确立犯罪嫌疑人。死者怀有身孕,凶手一定是胎儿的父亲。不管动机是金钱还是感情,总之大家都会联想到胎儿的父亲。法劳特警官挑了三位能干的手下负责此次搜查工作,这“三巨头”就是詹姆士·奥尼尔、弗兰克·卡萨萨与理查德·麦克纳。约瑟夫·A.法劳特本身也是一位能干的警探,在二十世纪初期的纽约市警方记录上常能看到他的名字。他们的搜查方法与古代捕头无异:向普通百姓打探消息,顺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