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报名科考

现今已是昭平九年的春天,自安靖白穿书以来,恰好是第三个年头。

这三年以来,他和原书的男主宋崇潜心研究科举,宋崇走的是文举之路,他走的是武举之路,按照原书的时间轨迹,这一年宋崇满二十岁,就要踏上他波澜壮阔的功名路了。

当然,在宋崇的视角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他原先的打算只是先把县试和府试考下来,这样他就能获得“童生”的身份,就可以从青蓝书院转入县学读书,免去束脩和许多花销,减少母亲和长姐的负担。

岂料他这一去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县试、府试连夺案首,非但给青蓝书院争了面子,便是给整个嘉州的读书人也争了脸面,这件事难免惊动知州大人,一时间,宋崇那破落偏僻的小家宾客如云,就连八辈子打不着一杆的亲戚都上门来了,而这还只是开始。

在这意外之喜下,宋崇不再担忧经济问题,便大着胆子趁热打铁,继续去挑战院试,说他主角光环加身也好,文曲星下凡也罢,他“连中六元大魁天下”的结局是注定了的,院试自然也是再传捷报,县试、府试和院试连夺头魁可以称为“小三元”,即便嘉州自古是书香之地,也极少有人能考出如此殊荣,此后,宋崇正式开始他的开挂人生。

现在,此时此刻,昭平九年的初春,安靖白正式向宋崇表态。

“今年县试我想先去摸摸底,你也一起吧。”

从青蓝书院散学,初春的风掺着存在又不可见的透明雨丝,仍有几分冻人,安靖白与宋崇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说出这句话。

宋崇却说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想着等再过几年扎实些,看看能不能把院试一并考了,免得到时又要跑府城一趟,徒增花销。”

虽说这三年间得到安靖白不少资助,且他长姐已经接管了安府乡下的田庄,安靖白又有意让云姨娘照顾,他家中经济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宋崇却依然勤尚节俭,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品质。

安靖白了解他,说道:“你几年时间还不值那几个钱吗?先去考着,即便一回不中也能累积经验,退一万步说,你就当那笔花销给自己买份教训。”

宋崇顿了下,认真思索安靖白的言语,片刻后说道:“确实如此,我回去跟母亲和阿姐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

安靖白点了下头,明知故“说”道:“要是顺利的话,明年我们可以在京城跟裴度相见了。”

宋崇难得笑了笑:“但愿。”

两人再无话,此时春雨大了些,透明雨丝变得淅淅沥沥了,安靖白悄悄把伞多让给了宋崇,三年下来,宋崇虽说年长,身体也养壮实了许多,长成翩翩少年郎,可跟安靖白对比起来还是小了一号,由于常年拉弓舞刀,安靖白的身段健美硕实,特别是一双手臂,稍一用力便有虬实的肌肉隆起,才十七岁,却不输成年人的体格,因此总是照顾着宋崇这位“二哥”。

他俩在路口分别,各自消失在嘉州二月的春雨中。

待回到伯爵府,安靖白照常先到老太太房中请安,说些温吞的闲话,而后到云姨娘院中吃饭——这三年以来,他已转到了云姨娘院中用饭,向来和安若柳在云姨娘房里一起吃。

当年王氏禁足之后,云姨娘在半年间将安府打理得有条不紊,成功获得了安老太太的认可,中间王氏虽然闹过几回,但有安靖白和安若柳看着,再加上云姨娘自己也不再忍气吞声,王氏到底没能掀起什么风浪,现如今,伯爵府的当家主母已经是云姨娘这位正头夫人了。

云姨娘做姑娘时便能说会算,在伯府主事之后,事关进项支出,每每事必亲躬,加上用的又是宋崇长姐那样的能人,她对府里的下人又是赏罚分明,像碧芳、菱君、兰芽和雯琪这些得使的丫鬟,双倍月钱都是肯给的,因此伯府光景一日好似一日,府里内外对她都是交口称赞。

安靖白来时,云姨娘正在教安若柳核对账簿——这本不该是伯府大小姐该学的东西,安若柳却说技多不压身,所以这些年云姨娘照管伯府,背后多少有安若柳的影子,母女俩有时是一起到乡下去看田庄的。

起初老太太还担心外人嚼舌根,说她们母女“本性难移”,改不了商户出身的习惯,专好往钱眼里钻,但安若柳针线女红甚至是读书礼仪样样都没有落下,在嘉州富贵之家的交际圈里,每每得各家夫人赞赏,且又有安靖白全力支持,老太太便不再忧心了。

见安靖白来,安若柳放下手中账簿,说道:“长兄来了?”

安靖白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柳妹妹好用功。”

安若柳今年已是十五岁,她是九月生人,再过几个月便及笄,如今出落得越发端庄淑雅,一双杏子眼清澈澄明,既有纯粹,也不失灵动。

听闻安靖白夸赞用功,她回道:“长兄可别这么说,我学的都是些细枝末节,你和宋大哥学的才是治国经世的东西。”

安靖白笑道:“学问不分大小,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云姨娘道:“都洗手吧,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碧芳上来伺候安靖白净手,安靖白到饭桌旁坐下,碧芳又奉了茶漱口。

三人在饭桌旁坐下,饭菜陆续端上来,云姨娘张罗着给他们夹菜,安靖白却是“饕客之意不在饭”,吃了两口,眉眼抬起来瞧云姨娘和安若柳,说道:“有件事我想先跟你们商量商量。”

云姨娘和安若柳都已知他为人,若没有重要事项,断然不会如此肃然,便都放下碗筷注视着他,安靖白笑言:“也不用如此较真,就是一件小事。”

云姨娘和安若柳相视一眼,安若柳道:“长兄只管说,小事大事我和阿娘都听着。”

安靖白道:“将才从书院回来的路上,我和宋崇商量过了,我俩打算今年去参加县试。”

云姨娘和安若柳皆是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伯府少爷去考功名,那是要开祠堂告照列祖列宗的大事,有心的,便是开百十桌宴请邻里亲戚为安靖白壮声势都不夸张,安靖白知道这些规矩,便“谦虚”道:“我和宋崇只是先试一试,并不求考出怎样的结果,毕竟我们还年轻,只当积累些经验,若是一开始虚张声势,到时名落孙山灰溜溜回来,脸上反而不好看。”

云姨娘想了想,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祖母和父亲那边总不能瞒着。”

安靖白道:“祖母和父亲自然要说,但就是请姨娘去说,说明白我的意思,我的确不想张扬。”

云姨娘是通透之人,点头道:“姨娘省得,明日便跟你祖母和父亲说了。”

安若柳道:“既是长兄和宋大哥初次去考功名,我们总该表些心意,过几日我到玉佛寺给你和宋大哥求个福袋。”

安靖白道:“柳妹妹有心,这个倒可以,其他的真不要张罗,我和宋崇都不愿张扬。”

安若柳道:“我省得。”

如此说定,过了一夜,第二日到青蓝书院与宋崇见面,宋崇果然回道:“我母亲和阿姐都点头了。”

安靖白舒了一口气,至少在这一项剧情上,宋崇的人生轨迹没有发生变化,且因为安靖白的到来,使得宋崇在这三年间拥有更为优渥的读书条件,按理来说,现在的宋崇比原书只强不弱,在其他外因条件没有改变的情况下,他的科举之路只会更加顺畅,这一考,他就要一飞冲天了。

安靖白看破不说破,回道:“好,我们再跟书院的先生讲,先帮你找好廪保和互结的同窗。”

按照规矩,文县试和武县试的主考官都是知县大人,因此文县试和武县试便有先后之分,向来是文县试完成之后开始武县试,所以安靖白先帮宋崇办好备考县试前的手续,所谓廪保和互结都是官府要求的必不可少的手续,考生要去参加县试,必须得有一个秀才作为保证人,另外需要四名同窗一起互结,以此保证考生身份的真实性,以及对作弊等情况也有一定的预防作用。

以宋崇如今在青蓝书院的名气,廪保和互结的同窗自然不难找,关键在于甄别与宋崇互结的另外四位考生是否诚实可靠就可以了。

这些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今年嘉州文县试的日程也定下来了,头场定在三月十二日。

至于安靖白参加的武县试则定在四月初二,文武县试除了考究的内容有差别,整个流程基本都是一样的,安靖白也要找保人和互结的同窗,到州衙门的兵房提交自己的身份证明和考试申请,等兵房那边登记入册之后,发给他一张盖印的供单,上面有他的身份证明,其实相当于“准考证”,到武县试开考的日子,拿着这张供单经过考官核实无误,就能正式参加考试了。

安府这边,安建元和安老太太得知安靖白要去参考武县试,由于有云姨娘先跟他们转述了安靖白的意思,他们便也尊重安靖白的决定,没有大肆张罗,不过安建元难得的专门来找安靖白进行了一次“父子谈话”,说的都是些勉励之语,让安靖白只管放心去考,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家里开口云云。

安老太太则专门带安靖白到玉佛寺找大师父加持,说是得大师父抚摸头顶,安靖白文能脑子开光,武可保身体平安,安靖白笑而不语,一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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