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穗慢条斯理地转身,定眸看向门口一身火红骑装的少女。金饰满头,富贵非凡,一双丹凤眼透着几分英气妩媚。
她默不作声,耳边铃兰耳坠叮咚微响。
那少女见她不说话,横眉冷声:“本小姐问你话呢,你是聋子吗?”
金穗穗不欲与她争论,转身想走,却不想刚一抬步子就被人扯住,猝不及防地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春鲤、夏蝉二人见状忙护在金穗穗身前:“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谁?还不快放手!”
“本小姐管她是谁!”红衣少女怒目看向小二,“你们时楼就是这般做生意的?来了个人说自己是谁便是谁,通通往里头放,这等做派还不如我们陵州的苍蝇馆子!”
争执声颇大,引来了许多路人围观。
金穗穗手腕被攥得生疼,眼眶不禁红了一圈。她自小金尊玉贵,父母兄姐个个将她捧在掌心,便是当今圣上、皇后都疼爱她如亲妹,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穗穗咬着牙,找准机会狠狠地踩了她一脚,那少女吃痛,不禁松了手。
她气得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拔高声音:“你敢踩我!你可知我是谁?”
金穗穗出了气,看她滑稽的模样不禁弯了弯眼睛:“不知。”
“你!”少女气急,微微扬了扬下巴,满面矜傲之色,“我是陵州刺史方清旋之女方鸳。”
“哦。”
金穗穗轻声,不想再理会转身便走。
“你不能走!”方鸳还想上前,但春鲤、夏蝉两人这次有了防备,她连一片衣角都没捞着。
她气急败坏,奈何不得金穗穗便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长孙家何时有这个年纪的小姐?你们就这样放任她冒充长孙家人不管?”
小二常年待客,达官显贵见得不少,区区刺史女儿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他悄悄打量了一眼金穗穗,心中默默盘算:反倒是这位姑娘,方才听那方鸳自报家世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显然是个出身更高的。
听闻长孙曜同金家小姐青梅竹马关系匪浅,这姑娘说不准就是那位不常出门的金二小姐。
思来想去,他赔着笑脸道:“这位姑娘瞧着知书达理,不像是会撒谎冒充的人。许是长孙少爷设宴请这位姑娘吃鱼,她先到一步才报了长孙府。”
“你可够能给她开脱的,瞧她穿的戴的,这般寒酸怎会认识阿世哥哥那样的人。”方鸳嗤笑一声,“你就等着阿世哥哥砸了你的时楼吧!”
小二呆愣,瞬间不知该说何好,那位刺史千金实在是眼力不佳。寒酸?这姑娘身上的一颗珠子便能抵上她全身行头了!
听她又唤“阿世哥哥”,金穗穗不悦地皱眉:“你不必为难他,阿世等会儿便来,到时自见分晓。”
“阿世?”方鸳冷哼,“这两个字也是你配叫的?”
“我家姑娘不配难道你配?”夏蝉啐了一口,白眼翻上了天。
“穗穗!”
一个清凌凌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有一少年骑着乌黑骏马,越过彩楼欢门、破开煌煌灯火疾驰而来。
金质玉相,比那通街的灯火更为夺目。
他翻身下马,衣袍翻飞出凛冽弧度,矫健身姿惹得人惊呼。
“诶?那不就是长孙少爷嘛!”
长孙曜常年浪荡于市井之中,人群里立刻有人认出了他。
方鸳看得痴愣,情不自禁朝他迎去。
长孙曜眼里都是立在门口的穗穗,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略过她走到金穗穗跟前牵住她的手提唇一笑:“怎么不进去?是在等我?”
长孙曜对她的亲昵落在众人眼中,事情已有了分晓。
方鸳见此,脸色青紫交加难看得紧。
金穗穗抬眸,没好气地瞪了长孙曜一眼,气鼓鼓地拨开他的手别开头去。
长孙曜觉得莫名其妙,绕到她面前弯下腰去哄:“谁惹你了?”
穗穗皱皱鼻子,扭过头往里走,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话:“自然是你的好妹妹。”
“好妹妹?”长孙曜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一旁的夏蝉。
夏蝉嘴快,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方才的事情叙述一遍,末了还忍不住阴阳怪气一番:“一口一个‘阿世哥哥’叫着,也不看看人家认不认得你,我家姑娘与长孙少爷一同长大都没这么叫过,你算哪棵葱?”
长孙曜转身,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一人。
方鸳见他看向自己,脸一红变得怯生生的娇弱样子,小声为自己分辩:“我听她报了长孙府,怕有人冒充长孙家人谋利。况且长孙家确实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姐,她也的确不是长孙家人,我……我关心则乱,也是为了阿世哥……”
长孙曜眉目凛寒,再不是对着穗穗那副嬉笑模样,冷声开口打断她:“若我再听你说出‘阿世哥哥’这四个字,便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方鸳浑身一颤,吓得捂上嘴巴。
长孙曜心中惦记着穗穗,不欲与她多言,转身拔腿就走。
订好的厢房在二楼,他刚一迈上台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穗穗莫不是……吃醋了?
长孙曜回头看向夏蝉:“你家姑娘听见她唤‘阿世哥哥’才生气的?”
夏蝉闻言想了想:“好像是。”
话音刚落,夏蝉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阵风,刚还在她前面半尺多远的长孙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金穗穗坐在厢房中,闷闷不乐地看向门口。
若是往常,阿世早就追上来哄她了。
她扁扁唇,小脸儿气得鼓鼓,不禁轻哼一声:定是瞧人家姑娘好看!
“去叫人传菜。”金穗穗闷声道。
春鲤迟疑一瞬:“不等等长孙少爷吗?”
“不等!”
金穗穗抿抿唇,她要全吃光,一点都不给他留!
春鲤正要出去,就听见“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金穗穗抬眼,见长孙曜眉眼带笑,露出一口白牙,晃的人眼睛疼。她别过头去,鬓边流苏坠子叮铃乱响。
这般高兴,定是同那姑娘相谈甚欢!
长孙曜坐在她身边,揪住她的衣袖:“还生气呢?”
“才没有生气。”金穗穗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挪了挪凳子离他远些。
她垂着眸,摆弄着身上挂着的香囊郁郁不快。她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气,思来想去,只能是对朋友的占有欲在作祟。
穗穗自小身子不好,不常出门。闺秀之间的雅集诗会赏花宴也没去过几回,错过了许多结识手帕交的机会。从小到大,只有长孙曜每日陪伴在她左右。只要一想到他会认识旁人,会笑盈盈地哄别人说笑、也会给别人带小点心,穗穗就觉得心里酸酸的难过。
思及此处,种种委屈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金穗穗低下头,泪珠子可怜巴巴地落了下来。
长孙曜见她落泪,脸色一变立即收了笑,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怎么哭了?”
小姑娘哭得眼睛鼻子红红,鸦羽似的长睫泪光点点,她也不出声,就默默地流眼泪。长孙曜只觉得心里酸楚难捱,难过得紧。
他轻轻拉了拉穗穗的衣袖,低声诚恳道:“我哪惹你不高兴了你同我说,我马上改。”
金穗穗抬眸,隔着朦胧泪光能看见长孙曜像只犯了错的狗狗。
“阿世。”她哽咽出声,每个字都娇娇的打着颤,“你可不可以只跟我玩,不要认识旁的妹妹。”
长孙曜一愣,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丝笑意。他擦了擦穗穗面上的泪珠,指尖一片温热湿滑,蛊的他耳朵发热。
他罕见的正经,一字一句道:“好,只跟你玩,也只对你好。”
“真的?”
“真的。”
金穗穗得了肯定的回答,心头笼着的阴云散去,破涕为笑。
长孙曜见她肯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手肘搭在桌上,斜倚着桌边,坐得吊儿郎当:“再说,我何时有过旁的妹妹?倒是你,从不肯叫我一声阿世哥哥。”
“才不叫。”金穗穗轻哼,“别人叫过了,我不叫。”
长孙曜咧着唇,笑得肩膀轻颤。他点点穗穗额头,语气轻快:“好,不叫就不叫。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叫人传菜?”
金穗穗点点头,笑盈盈道:“好!”
长孙曜一整晚都在莫名其妙地傻笑,这鱼宴他吃过很多次,可哪次都不如今日的美味。
*
月儿高悬,马车晃晃。
春鲤轻轻唤了唤:“姑娘,到家了。”
金穗穗打了个哈欠,困得睁不开眼。她想快些回去躺下,扶着春鲤的手下了马车。
长孙曜回头看着懒猫似的穗穗,上前几步想逗她两句,却忽地瞥见她左手手腕一圈青紫。他瞳孔一缩,抓住她的手厉声道:“怎么弄的?”
金穗穗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清醒,她方才困得厉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满脸茫然。
夏蝉记仇,愤愤不平地告状:“是那位陵州刺史的千金,抓着我家姑娘不松手!”
金穗穗闻言反应过来,她看向长孙曜,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少年陡然沉了脸,额上青筋暴起。
穗穗忙拉住他的手:“我也狠狠踩了她一脚,扯平了,你不许打人。否则又要挨家法,跪祠堂了。”
长孙曜低头,面前少女眸中尽是担忧。他脸色缓和几分,摸摸她的头:“我不打人,穗穗放心,快回去睡。”
金穗穗注视他片刻,见他不像是哄她的样子放下心,可又忍不住叮嘱两句:“你可答应我了,不能出尔反尔哦!”
“好。”长孙曜冲她笑笑,点头应下,“快回去。”
金穗穗抿着唇,一步三回头。长孙曜始终站在金府门口望着她,见她回头便朝她扬唇一笑,随后摆摆手,催促着她进去。
少女拐过廊角,身影消失在长孙曜眼中的那一瞬,他面上的笑登时无影无踪。
喉咙传来一阵痒意,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长孙曜冷声:“承流,派人去查查那个陵州刺史。”
敢动穗穗,嫌命长了。
说着,夜风一过,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旁的承流见了心疼,忍不住念叨:“少爷还发着热呢,为了不让金姑娘瞧出来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的冷水,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长孙曜挑眉,想起今夜种种又咧开唇笑。
沉沉黑夜,少年眼眸盛满碎星,熠熠生辉:
“爷乐意!”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是个小笨蛋,吃醋却不自知!但是!无理取闹又哭唧唧的女鹅好可爱,想rua!!!
亲亲基友入v啦,这章发红包庆祝一下嘿嘿,顺便推一下基友的可爱文文~
《黑皮将军的小青梅》by枝芍
外表凶巴巴的黑皮小将军(憨憨大狗狗)×乖乖世家小姐
儿时她隔壁住了一个小少年
皮肤黑黑笑起来一口白牙特别惹眼
但小少年对旁人都板着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唯有对她整日亮着一口大白牙
她扎着两个揪揪好奇的问他为什么
小少年挠挠头,“阿爹说,以后想要当将军就要稳重,但是对媳妇不能板着脸。”
小姑娘脸红红,声音若蚊:“…啊!你、你以后要娶我吗?”
小少年黝黑的脸上透着红,“你给我当小媳妇好不好!不过我要随叔父从军,等我当上将军就回来娶你。”
“好…”
后来军营内,少年逢人就骄傲的说他有个小仙女似的媳妇
待她及笄之后,少年与叔父战胜归京
姑娘在茶楼上小脸微红,和小姐妹指着笑,“你瞧,这是我儿时给自己选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