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变了脸色,三两步跑到窗边下意识地要跳窗。
金穗穗慌慌张张地拦住他:“不行不行,后面是罩房,会碰见春鲤和夏蝉。”
“穗穗?”
门外声音犹如夺命铃,惊的两人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我、我穿衣裳!”金穗穗慌的心脏咚咚直跳,胡乱扬声回了一句。
话落,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长孙曜不禁红了脸。
这般私密的话……
长孙曜抬抬眼皮,忽的不急了。他随性坐下,脊背靠着妆台,双肘向后撑在台案边缘,好整以暇地看向焦头烂额的穗穗。
啧,可爱。
“我躲哪?”他笑道。
金穗穗转眼便看见他这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气得点点他的额头凶巴巴地道:“你还有心思笑!若是被发现了,长孙叔叔定要罚你去跪祠堂!”
小姑娘声音甜软,没有一丁点儿凶恶样子,反倒像是撒娇。
长孙曜嬉皮笑脸,不大在乎:“跪就跪,爷熟!”
穗穗扁扁唇不想理他,手忙脚乱地扯起长孙曜,掀开一旁的箱笼。
绚丽夺目的绫罗新衣浮现在眼前,件件都是她喜欢的。金穗穗咬咬唇,又将箱子合上:“这个不行。”
她可舍不得,都是才做的衣裳,还没上身呢,阿世躲进去定要弄脏了!
可是……金穗穗一连开了几个箱子,每个她都舍不得。
少女为难地垂着眼睛,急得要哭。
“穗穗穿好了吗?我进来了?”
长孙曜闻言敛了面上笑意,就近随便掀开个箱子飞速躲了进去。
“诶?”
他动作飞快,金穗穗连一片衣角都没捞着。
开门声随之响起,穗穗慌忙转身,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迎过去抱住姐姐的手臂:“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金黍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那位段公子送来的。”
金穗穗低头,见是封诗宴请帖。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姐姐不爱诗文人尽皆知,他邀姐姐去喝酒都比诗宴来得好。
金穗穗心不在焉,偷偷回头瞧了瞧长孙曜在的那口箱子。她正思索如何让姐姐快些离开,忽然就见金黍黍脚步一动,坐在了妆台前。
她目瞪口呆,瞬间胆战心惊。
金黍黍见她脸色发白,皱眉开口:“身子不舒服?”
“没有没有。”穗穗连声否认,“昨夜打雷,有些没睡好。”
金黍黍眉头未松,鹰隼般的眸不动声色地打量。
金穗穗心虚,她知晓姐姐的厉害,怕她看出什么连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姐姐打算怎么做?”
金黍黍缓缓收回目光,抬手理了理妹妹的衣袖:“我一会儿便去营里,娘亲若问起,你便替我回了。”
“好!”金穗穗应得飞快,“那姐姐快去吧。”
金黍黍微微眯了眯眸,默不作声地起身。
金穗穗见她要走顿时松了口气,笑盈盈地送姐姐到了门口。
金黍黍推门,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地面上干涸的脚印水渍:“你昨晚出去了?”
听见姐姐提及昨晚,金穗穗心中警觉立刻摇了摇头:“没有,下着雨如何出去。”
金黍黍细眉微挑,却并未多言径自转身离开。
穗穗立在门边,待亲眼看着她出了院门这才关上门,扭头小跑至妆台边将箱子打开。
长孙曜窝在这箱笼中许久,脖颈脊背酸得厉害。甫一出来,只觉得畅快舒坦。
金穗穗眼巴巴往里一瞧,她的衣裙皱巴巴团在一块儿,粘上尘土泥泞,狼狈不堪。
她扁扁唇,小脸立时垮了下来。
长孙曜探头看了看,讪笑两声:“爷给你买新的?”
“我这可是云锦!”金穗穗心疼地抽抽鼻子,“江南织造一年也就出五六匹。”
长孙曜绕到她面前,耐心地弯腰哄她:“那就给你买别的?”
金穗穗抬眼看他,少年紧张兮兮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软,她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心疼归心疼,哪能真的怪你。”
“衣裳料子而已,哪有阿世重要!”
面前的人眼眸弯弯,像是裹了蜜糖的月牙酥似的,甜丝丝的惑人心扉。
长孙曜“唰”的直起身子,只感觉自己头脸发热。
“我先回了。”
说完,转身便走。
金穗穗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莫名其妙:阿世脸红什么?
*
傍晚,清风送爽。
金穗穗站在家门口等。她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衣裙,袖口裙摆缀着错落有致的珍珠,灵动好看。
她低头摆弄着腰间挂着的兔子香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长孙曜。
“阿世怎么还没来……”
金穗穗低声念叨了一句,动了动步子想去长孙府中寻他,却忽然瞥见名脚步匆匆的小厮小跑而来。
那小厮她认得,是长孙曜的贴身随从承流。
“金姑娘!”承流气喘吁吁,躬身行了一礼将手中的食盒呈上,“少爷让您先去,他等会儿就到。这是少爷让人给您准备的糕饼点心,路上饿了好垫垫肚子。”
金穗穗见他跑得满头大汗,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阿世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少爷被老爷叫去书房问功课,一会儿就完。”承流笑着道,“少爷怕您久等,便差我来知会姑娘一声,您只管去,他骑马赶。”
“那好吧,我先去。”
金穗穗扁唇,忽而觉得有些失落。她眉眼微垂,闷闷不乐地上了马车。
春鲤将食盒打开,穗穗看了一眼忍不住掀开车帘:“承流,长孙叔叔今日心情如何?”
承流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怕长孙曜受罚。他笑呵呵道:“姑娘放心,老爷今日心情极好。”
“那就好。”金穗穗松了口气,放下帘子。
承流望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街口,面上笑意瞬间垮到地上。他哭丧着脸叹气,转身跑回去复命。
*
时楼位于御街中心处,每到夜间灯火煌煌如白昼,周遭停的华贵马车数不胜数。
金穗穗嫌人多,只来过两次。
这时楼的掌柜颇懂经营之道,明明是以鱼宴扬名,却并未将鱼宴设为日常菜品,而是每月只售两日。要是错过了这两日,即便是玉皇大帝亲临,他也不卖。
久而久之,这鱼宴便成了稀罕玩意儿,惹得无数高门显贵竞相追捧。
不过他家的鱼宴做得确实好,便是穗穗这般挑剔的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金穗穗下车甫一进门,就有鱼鲜味扑鼻而来,格外诱人。
小二一眼便看出金穗穗通身的贵气,忙上前殷勤招呼:“姑娘可预订了厢房?府上贵姓?”
金穗穗并未开口,春鲤会意,笑着道:“长孙。”
小二听见“长孙”二字心中微惊,态度更加恭敬,点头哈腰地指引:“姑娘您这边请。”
穗穗正要跟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娇娇女声:
“哪来的丫头冒充长孙家人,定是知晓我阿世哥哥今日要来时楼吃鱼宴,妄想攀附于他!”
金穗穗皱眉,向来爱笑的小姑娘罕见地沉了脸。
阿世哥哥?叫得怪亲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穗穗:哼(-"-)
某梨语重心长:阿世,麻麻跟你讲,你最好快点骑马过来,不然麻麻救不了你!
早上七点起来跳帕梅拉,这辈子都没这么勤快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