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纽约警察局实时犯罪中心和莫拉莱斯提到的两起案子并不难,不过从经办这两起案件的警察那里得到回复倒颇费了一番工夫。
六点二十手机响的时候,马里诺正在公寓里脱外套。打电话的女人自称是巴卡尔迪警官。听到这个名字,他便想起了常和鸡尾酒混饮的一种朗姆酒。他用座机回拨了过去,把特莉·布里奇斯一案的大致情况陈述了一遍,然后问她是否听说过奥斯卡·贝恩。当她表示没听说以后,他又问是否有一个符合他描述的矮个子在二〇〇三年夏天那起案件的案发时间在案发地巴尔的摩附近出现过。
“在我们把这两起大案并案调查以前,我想问一声,为什么你会觉得它们之间有联系?”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这并不是我的念头,而是相关警察迈克·莫拉莱斯的想法。他在我们的电脑系统上发现了这两起案件的关联点。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时记不起来了,所以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这个消息多半是未经确实的吧。”
“或许确实如此,但我觉得有调查的必要,”马里诺说,“在我和你侦办的案件之中有共同之处,格林尼治的那件案子也是这样,我想你一定也意识到了。”
“我把那两起案子对比了几百次,查得眼睛都快瞎了,甚至因此婚姻破碎。他去年死于癌症。我不是说我前夫,而是格林尼治的那个警察。你是哪里人?听口音像是新泽西那边的。”
“你说对了,我为那个格林尼治警察感到遗憾。是什么病?”
“肝癌。”
“如果我有老婆,恐怕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对于我们警察来说,幸福往往是守不住的。我从前夫和前两个男友身上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马里诺不知道巴卡尔迪警官的年纪,听她的口气,也许她觉得马里诺一定事先调查过她的婚姻状况。
“我们再来谈谈特莉·布里奇斯的案子,可以吗?”他问,“她的左侧脚踩上挂着条金脚链,链子非常细,我在照片里见过它。我没有看见尸体,没有去案发现场和停尸间。”
“是真金的吗?”
“我刚才说了,我只见过照片,不过调查报告上说那是条1OK的金脚链。肯定是镀金的。不知道你怎么看。”
“让我瞧上一眼就能告诉你了。我能分辨珠宝的一切。真的,假的,好的,坏的,贵的,便宜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一阵子,我专门处理这类和财产有关的案子。另外,我喜欢那些买不起的东西,宁愿耗尽积蓄,也想把看中的东西弄到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里诺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件意大利名牌外套实际上是中国仿制品。他确信如果淋了雨,外套上一定会留下难以去除的水渍。他脱下外套,把它扔在椅背上。最后他一把扯下了领带,利落地换上了牛仔裤、毛线衫和那件他一直舍不得送到交易市场的绒衬里旧摩托皮夹克。
“你能给我寄一张特莉·布里奇斯的脚链照片吗?”巴卡尔迪警官问。她的声音欢快悦耳,听上去对马里诺和布里奇斯的案子都很感兴趣,让马里诺觉得轻松自在,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也许这是因为他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被人平等相待的滋味了。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从巴卡尔迪警官那里得到了被人尊敬的优越感。他很希望弄明白过去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自信。
他很清楚查尔斯顿的那件事迟早会发生,也终于发生了。这不是一时的冲动。当得出这个结论时,他和治疗师南茜之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为此还大吵了一架。那是疗程结束前不久的事。南茜坚持将他的不正常表现都归因于酗酒,一旦摆脱酗酒和吸烟,他便能重返正轨。
六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当他们单独在礼拜堂的时候,南茜甚至还特意为他画了张图表。那时礼拜堂的窗户全开着,海风阵阵吹来,海鸥在岸边的峭壁上大声鸣叫着。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钓鱼和骑摩托车了,就是跷着脚在酒吧里畅饮也比在礼拜堂受人责难要好得多。南茜用逐渐加深的黑白色块描绘了自十二岁和啤酒为友后的他生活逐渐败坏的过程:
打架
学习成绩下降
不合群
乱交
滥交
危险举动/拳击/枪械/袭警/飆车
南茜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用缩略语把他年少时的坏毛病列出来,以此向马里诺说明,自从他喝酒上瘾后,就变得易怒、狂燥、乱交,成年以后,则逃脱不了暴力和离婚的恶性循环。年纪越大,这种症状越明显,因为这种病的特征就是如此。一旦染上此病,你就会深陷其中,逐步失控至完全被它所控制。
接着她在表格上签上名字,写下日期,甚至在签名的下方画上了笑脸。最后她把表格交给马里诺。表格共有五页,马里诺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做?把它贴在该死的冰箱上吗?”
他从礼拜堂的长条椅上起身,走到窗口,窗外海涛冲刷着黑色的防波堤,浪花飞溅。海鸥尖鸣,鲸和海鸟尽情嬉戏,似乎在召唤他赶快加入它们的行列。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南茜坐在长凳上对着他的脊背说。马里诺没有理会,完全沉浸在秀美的景色中,渴望能与之融为一体。“彼得,你不理会这番戒酒的提醒,我可是好意在帮你!”
“见鬼去吧,”他答道,“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碰那该死的酒了,轮不到你来说我。”
现在,当和一个名字让他感兴趣的陌生女警官谈话时,他意识到自己在做警察期间的表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离开里士满警察局以后,他先是为露西当私人侦探,然后又为斯卡佩塔做了段法医调查官。从那时开始,他便失去了执法权和全部的自尊。他再也不能逮捕任何人了。他甚至不能给那些该死的交通违章者开罚单。他能做的只是以魁梧的身躯唬人而已。他也许早该把鸡巴割了,那么去年五月的事也不会发生了。当时他只是想让斯卡佩塔知道自己也是个有种的男人,从而找回自尊。他从来没有狡辩说那种行为是对的,也不巴望得到任何人的原谅。他没有那样说过,更不曾那样想过。
“我会把你需要的都发过去。”他对巴卡尔迪说。
“太好了。”
想到莫拉莱斯的反应,他不禁感到几分兴奋。他已经和巴尔的摩的凶杀案调查员谈过了,到目前为止,形势尽在掌握。
该死的莫拉莱斯!
马里诺是宣过誓的纽约警察,另外,他还在位高权重的检察官办公室当过差。仅就这点来说,莫拉莱斯就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为什么会让这个饶舌的讨厌鬼主管这个案子呢?只是因为昨晚恰好他值班,首先赶到案发现场吗?
马里诺对巴卡尔迪说:“你现在对着电脑吗?”
“我一个人在家呢,祝你新年快乐。你大概正在观看纽约市的彩球下落吧?至于我嘛,我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小淘气》。你可别笑,我这有整套原版碟呢!”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你可以把‘饭桶’的称号加在任何人身上,没有人会说你有偏见。我就把我养的一只猫称为‘饭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是白色的。”
他打开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拿出警方调查报告和尸检报告的复印件,接着打开装有照片的信封,把照片摊放在胶木台面上,正好盖住了上面的烟头烫痕。他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想要的照片。他用下巴夹住无绳电话,把照片塞进一台与笔记本电脑相连的扫描仪。
“我想提醒你一声,这个案子比较敏感。”他说。
“什么意思?”
“为了安全起见,这件事现在仅是你知我知,我不希望其他人牵扯进来。如果有人打电话联系你,不管是不是纽约警察局的人,我都希望你别跟他们提起我,但事后最好告诉我一声,我会处理。打听这件事的人……”
“彼得,我知道你的意思,用不着担心。”
听到巴卡尔迪叫他彼得,马里诺觉得十分开心。他把照片转为图像文件,放在电子邮件的附件中。
“如果有人问我案子的事,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她说,“作为报答,我希望能从你那里得到一些报酬。我和那死去的警察分别在巴尔的摩和格林尼治贷了点款,你知道人是多么热衷于贷款吗?我想这就是次贷危机发生的原因吧。每个人都想贷款,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特别要注意莫拉莱斯,”马里诺说,“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没打电话给你。不过,他本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哦,就是那种只知道出风头的人吧。这种人总会在重要场合现身,然后就消失了,让其他所有人替他擦屁股。就像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你有孩子吗?”
“一个都不在我身边,我也乐得清闲。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有时我会看看他们的照片。有人知道那个受害者,就是你说的那个特莉·布里奇斯,为什么会戴条金脚链吗?”
“奥斯卡说以前从没见过。奥斯卡是她的男朋友。”
“一条脚链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过我不是那种会忽视现场证据的警察,”她说,“我猜你可能把我想象成那种年过四十、把破案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证物袋上的老古板。现在都要靠年轻人来查案子了吗?胡扯!你还记得电视上玩的那个法医游戏吗?一号门后面放着凶手奸杀绑架对象的录像带,二号门后面放着在车道上发现的带有凶手DNA的烟头。他们会选哪一边呢?”
“别让我打开话匣子。”
“继续听我说。我问他们,你们知道‘CSI’代表什么含义吗?对我来说,是‘再也受不了了’。每当我听到这个缩略词时,首先想到的不是电视剧《犯罪现场调查》,而是‘再也受不了了’的想法,我真是再也受不了了。彼得,你说说看,《犯罪现场调查》里的故事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吗?”
“那是电视剧,不过现代社会也有了这样的现场调查技术。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希望看见到场的警察拿出指纹刷、照相机、测量尺等法医工具,有模有样地比画。我才不会用激光去测量现场呢。鲁米诺和最新发明的化学药品一样好用,我一直把装着发光胺的药瓶带在身边,走到哪儿用到哪儿。那些新鲜玩意儿怎么能找到杀人犯啊!”
“我没你这样保守。我用过一些新式的鉴定工具,感觉确实不错。两者之间都没什么可比性。如果找不到什么证据,我有时会干脆把现场捣个稀巴烂。有时一些遇到抢劫的老太太会把现场剰下的东西用清洁粉清理一遍,这么一来,再好的技术也不顶什么用,最多图个心安。我可没有魔术盒,你那儿有吗?”
“我老忘给它充电,即使带在身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马里诺说。
“彼得,你来过巴尔的摩吗?”
“我很久没听过这种说法了,”马里诺说,“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把破案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证物袋上’。你猜怎么着?我和你一样,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我们这种年纪的警察,会比较喜欢根据文件办案。好了,我们别再互相诉苦了。你看过邮件了吗?你以前来过纽约没有?”
他翻看着警方的调查报告和莱斯特医生所拟的初步验尸报告。
“我不像你那么依赖文件,”巴卡尔迪说,“我还是喜欢老派的调查方式,通过交谈找到凶手的动机。我当然去过纽约。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见面后我们可以先交换两地的年历画。先跟你说个秘密,自从做过整容后,我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马里诺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淡啤酒。他必须和她见一面,一定可以搞到许多线索。
“我正在看脚链的照片,天哪!太惊人了,”巴卡尔迪说,“这和其他两条完全一样,都是1OK的,都是箭尾形设计,也不是很粗。根据照片判断,这条脚链和其他两条都是十英寸长、在网上或是小商铺里花上四五十美金就能买下。一看到这张照片,我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差别。在我的案子和格林尼治的那起案子当中,尸体都不是在房间里发现的,被害人为了毒品而出卖肉体,不幸在街上被四处寻猎的凶手盯上了。我想问个问题,你那边的受害者,是叫特莉·布里奇斯吧,她有没有吸毒史或从事过那种见不得人的职业?”
“没有证据表明她吸过毒或是做过妓女。我能给你的就是这些照片。她的酒精测试呈阴性,毒性检验暂时还没出结果,但在她公寓里没有找到跟毒品有关的东西。即便她不是被男友杀害的,她也不会是那种整天在路上寻猎的变态杀手的牺牲品。再退一步,即使是她男友做的案,那天是新年夜,那幢楼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所以你又能去找谁谈呢?案发当时街上没有一个人,对面楼里住的女人那天夜里也没有朝窗外看过一眼,不过她倒是提供了一些有趣的信息,说特莉生前送给她一条病狗。在明知小狗没几天好活的情况下,有谁会把它当礼物送人呢?这种行为可真是太奇怪了。”
“这倒像泰德·邦迪的做派。”
“我也是这样想的。”
“也许昨晚有个家伙开着车四处转悠,寻找机会干上一栗。”巴卡尔迪说。“我不知道,”马里诺说。
“我需要再了解一下那条街。我打算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就过去转转。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昨晚那条街上基本没有一个人。每到周末和假日,纽约就会变成一座空城,大家会拖家带口一窝蜂地离开。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我知道罪犯作案一般都不会遵循什么模式。也许罪犯干下头两起案件之后,安分了两年,现在故态复萌了。这个人也许就是奥斯卡·贝恩,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时间上存在着一些小小的问题,你那边的两个案子毕竟隔了有五年之久了。”
“我们无从揣测人会在什么时候出于何种目的做出何种举动,但‘故态复萌’这个词用得好。我想连环杀手和酗酒者以及吸毒者一样具有强迫性。”
马里诺拉开冰箱门,又拿出一罐淡啤酒。
“出于某种理由,他也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控制住了自己,”巴卡尔迪的声音非常友好,“但随后他发现压力越来越重,紧接着又面临婚变和被解雇的窘境,最后口袋也越来越瘪,自然而然地走上了杀人的老路。”
“换句话说,任何事都可能使金盆洗手的连环杀手故态复萌。”
“没错,任何事都能成为杀人的诱因。我看这些照片,不明白为什么法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给这个案子定性。你说的莱斯特医生觉得这不是件谋杀案吗?”
“她和地方检察官意见相左。”
“如果并非谋杀案,看来你想找她男友的麻烦。”
“没有的事,”马里诺说,“还没得到明确的结论,所以暂时没法对他提出指控。不过伯格又找了个法医,想听听局外人的意见。她把斯卡佩塔医生请来了。”
“你骗谁呢,这么一件案子怎么把她给搬来了?”看来巴卡尔迪也是斯卡佩塔的忠实观众。
马里诺觉得不该跟巴卡尔迪谈及斯卡佩塔,但又认为不该瞒着她,提及斯卡佩塔非常重要。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往往就会有奇迹发生。如果巴卡尔迪准备责难他,尽管放马过来,兴许会对办案有好处。
他说:“现在网上都在传她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你迟早会知道,所以我干脆先给你提个醒。”
巴卡尔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就是那个和她在查尔斯顿共事的家伙吧。我们这里今天早晨就看到这条新闻了,广播里也提了。”
马里诺没想到网络上的闲言碎语会这么快见诸媒体,他气得直想打人。
“新闻里没有提到你们的名字,”巴卡尔迪的声音明显没有那么友好了,“只是说她在查尔斯顿做法医的时候可能遭受过同事的性侵犯,据说是一个和她共事了很长时间的调查员。那些乡巴佬在电台里肆无忌惮地谈,添油加醋地取笑她。我听完心都碎了。”
“如果我们有机会见上一面,我会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除了南茜,他没再跟别人透露过。他对南茜知无不言,而对方在听他叙述这段不幸的时候,总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奚落的意思,正是这种诚恳的态度使马里诺渐渐从抑郁不振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巴卡尔迪说,“彼得,我不了解你。我只知道现在众说纷纭。向世人澄清是你的事,我对你的过去没什么兴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想知道我这起案子中遇害的女士、格林尼治遇害的小伙子以及纽约的特莉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放心,我会把我手头的文件尽快寄给你的。如果你想把这些资料看上一遍,你就带上一包镇痛药找个房间关上一周吧。”
“我听说前两起案件的现场没有找到DNA,”马里诺说,“没有发现性侵犯的迹象。”
“这就是所谓的多项选择的噩梦吧。”
“也许我们可以在巴尔的摩一起吃蟹饼,那时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他说,“别轻易对我下结论。也许你可以来这里,你喜欢牛排餐厅吗?”
巴卡尔迪没有答话。
马里诺碰了一鼻子灰,感到丧气。他这辈子算是完了,“高谭百事通”的那帮狗杂种把他的人生毁了。他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一个和朗姆酒同名的可爱女士,但她却对他避之不及。
“你是从重案资料库的表格里找到这些线索的吧?”巴卡尔迪问,“和考卷一样,可能是多选题,这种表格有什么用?从表格上登记的内容来看,现场没有性侵犯的迹象,但是两起案件的现场都发现了润滑剂,是一种对精液起阴性反应的凡士林类物质。巴尔的摩案女子的阴道和格林尼治案男孩的肛门里都发现了这种东西。尸身上的DNA不是一个人的,而且相互混淆,也没在全国DNA数据库里发现相匹配的样本。鉴定现场后我们认为,因为尸体被赤身裸体地扔在户外,被凡士林黏附在体表的垃圾把一切有用的线索都污染了。你想过没有,一个大垃圾桶里会有多少个人的DNA?至于动物的皮毛,那就更多了。”
“有趣极了,”马里诺说,“因为我们这边的案子也出现了DNA混杂的现象。我们在特莉的身上发现了在棕榈滩撞死人的老太太的DNA。这个老太太现在靠轮椅生活。”
“她坐着轮椅能把人撞死?她高速驱动着轮椅闯过斑马线?对不起,我的想象力可没这么丰富。电影里有这情节吗?”
“还有更好玩的呢,”马里诺拿着无绳电话走向浴室,“前两起案件的DNA早就输入了全国DNA数据库,我们这里的样本也刚被送了进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解手的时候,他用掌心盖住了话筒。
“我还是在想轮椅的。”巴卡尔迪说。
“这意味着现在全国DNA数据库里有了三份不同的DNA混合样本,”完事后他又对着话筒说下去,“换句话说,前两份样本没有带出棕榈滩的那位老太太,因为她的DNA没在前两名受害者身上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觉得你应该过来和办这个案子的人坐下好好谈谈。最好快点,比如说明天早晨,”马里诺说,“你有车吗?”
“只要你们发出邀请,我几小时后就能现身。”
“我有一个信念,”马里诺说,“即使事物之间天差地别,但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最终能找出它们的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