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舟横也不知那封遥如何想的,竟是还真的信了行哥儿的邪,跟着他们一道儿去了崔家。
“崔叔,崔叔,我封大哥想在您这儿打一把上好的剑呢。”萧暮行笑嘻嘻对一正在打铁的身材精壮的汉子道,那汉子虽看起来精壮,却并不十分魁梧,抬起头来,一张脸看起来倒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儿。
院子内到处充斥着浓浓的药草味儿,本来有些失望的封遥正待随口打发便离开,谁知那崔叔竟是问都不问,直接连续甩出约莫有上百只小剑。封遥极为灵敏,当即便在原地飞起,向后来了个后空翻,手中长剑终是在月光下出了鞘,亮出了剑影。霎时,银光顿生,那长剑于封遥手腕间,宛若飞舞游龙。
小剑全都被挡在剑花之外,封遥却是纹丝未动。
看着一把把落在地上的小剑,萧暮行不无感慨,“哥,你可真厉害。你还是我崔叔发镖十几年来,惟一一个在我崔叔手下丝毫不曾受伤的订货人。”
封遥眯着眼睛道:“所以,你们这是故意的?”
“看哥说的,我先前便同哥说过,我崔叔那可不是每一个人的订单都乐意接的,没点子真本事,我崔叔可不稀罕。”萧暮行一边捡着地上的小剑,一边道。
封遥半信半疑,直到那崔叔十分老道,丝毫不拖泥带水建议道:“你的身手确实快,只你的剑确也未能完全跟上你这速度,若是能将这剑身再加长三寸,再将剑身打薄,塑以软剑,速度或许还能再快上三成。”
当高鹏从明秋口中得知封遥跟着萧暮行一行离开便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当他赶到崔家时,正瞧见那传说中的崔叔已是在收银子了。
“头儿,这可是我先定下来的,咱们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高鹏一跳三尺高道。
“哦?你付了多少银子?”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这崔叔给出的几个有待他亲自试验剑招的封遥,眼神沉沉地抬头看了眼高鹏道,他最厌烦的便是有人打扰他练武的思路。
高鹏双手比划了个“十”,“头儿,整整十两定金呢。”
封遥拿着手中长剑当即将那“十”字推了回去。
也跟着在捡着地上长剑的崔灵均,忽地抬头补刀道:“高大哥,没法子,谁让你的头儿直接付了整整二十两全款呢。”
坐在地上玩泥巴的意哥儿学着大人的模样儿哀叹道:“高叔叔,你咋地不知这世上还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这……哪里还有这样的,头儿……”瞪圆了眼珠子的高鹏原地跺脚愤愤追上前,哀嚎道。
“崔叔,崔叔,一个人头五两,二人便是十两,我这人头费已经收齐了,剩下的就是崔叔你的了,昂……”终于捡完小剑的萧暮行,说完便飞也似的一把捞过意哥儿,跑了。
站在崔家院子里看完全程的孙舟横终于心服口服,这论搞银子还是行哥儿厉害啊,这闷不吭声儿地,十两银……又到手了。
孙舟横暗暗下定了决心,这回怎么地也得紧紧抱住行哥儿的大腿才成。行哥儿吃肉,大不了他喝点儿肉汤……总成吧。
至于萧家,早已是习惯了这叔侄二人的不要脸皮行径,萧老太更是烦不胜烦,被萧大伯日日劝解着,只得自我看开,儿子自有儿孙福,眼不见心不烦。
深夜。
萧暮行躲在被窝里咕咕叨叨盘算,“上回姐姐买宅子的四十两银,去掉阿横哥十两,娘五两,还剩二十五两。姚清高又挣二十两,今日又挣得十两,嘿嘿,这回我可是发了大财了,一共五十五两。”
萧暮行看着整整一小盒子的银子,高兴得双腿双脚直蹬被子,想着春絮姐姐今日又给他送了衣裳,他好歹也得给春絮姐姐再回个礼才好。哎,前几日才回的那两棵树足足花了他五两银子呢。只一想着春絮姐姐的侍卫一个月也能有五两银子,伙食全包,连看病都不花钱,最是适合灵均了。一年啥也不干便能挣六十两呢,将来他和灵均做了春絮姐姐的侍卫,再偷偷干点其他的活计,那可就再不必愁将来咯。
只是,到底该送春絮姐姐甚么东西呢。
真叫人头疼,春絮姐姐她啥也不缺呀。
……
柳宅。
柳春絮靠在这雕云纹罗汉床榻上,看着窗外随着风儿轻舞飞扬的粉桃梨白,西望着夜幕中的那萧家所在,一会儿想起那双时时眉眼弯弯的少年,一会儿又想起岳阳府长达五年不见的父母双亲。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间夜浓,车轮滚动,正带着无数行人向桃源府而来。
三月十五,阳光正好。
萧暮行拖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尾巴,熟练自如,如进自己家门儿一般。
几人一进正院儿便瞧见芸湘端着个大盆儿,正在阳光下,给那阿玉,阿星两只黄毛鸡洗着晨光浴,更稀奇的是,那芸湘竟然一手强势掰开了小黄鸡的小尖嘴儿,末了还拿出了一支柳枝条给那鸡刷着根本不存在的牙。
另一只黄毛鸡吓得直接在水中乱窜。
这鸡待遇可真好,他都想做只甚么都不必自己干的黄毛儿鸡了。萧暮行越看越眼疼。
剩下的三只却是好奇地蹲在了芸湘身边儿。
“芸湘姐姐,要不你把这鸡扔了,换我来坐这盆好不好。我保准儿比这鸡听话,嘴巴长得大大,连舌头都能自己伸出来,不叫姐姐操半点儿心。”意哥儿双手捧着脸颊羡慕道。
“芸湘姐姐,我觉得我比意哥儿还好养,我啥都可以自己做,只要给点儿吃得就成。”崔灵均亦是眼巴巴地看着芸湘。
芸湘哼哼了两声儿,瞥了孙舟横一眼,要不是听了这人的话,叫这鸡吃了那啥吓死人的虫子,当她愿意呢。谁叫这人说了,这鸡天生就是吃虫子来着。她只要一瞧见郡主那金贵的手摸上这吃了虫子的黄毛鸡,自个儿一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穿了一袭缕金挑线纱裙的柳春絮刚从厢房出来,便见萧暮行坐在门槛儿上拿着个桃木盒发着呆。
“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喏,你赶紧打开瞧瞧。”萧暮行一见柳春絮双眼发光,眼中更是水光波动。
柳春絮打开盒子后,便愣住了。实在是她长这么大,收过无数的礼,这还是头一回收到……银子……
“这好好儿地,给我银子作甚?”
“姐姐,我想好了,姐姐待我好,我自是也要待姐姐好才行。只我想来想去,姐姐好似也并不缺那金贵的东西,这太差的自是也配不上姐姐。我思来想去一晚上,我觉得,也惟有这银子能配得上姐姐了。”萧暮行拍手道。
流湘狠狠拍着自己的心口,心中莫名,这萧公子平日里甚是机灵,如今怎地犯了傻,这银子是甚么,阿堵之物,怎能直接送银子,这要是在东都送银子随礼,怕是要被直接打出来的。
那明嬷嬷瞅了瞅柳春絮手中的盒子,好似随意道:“哎哟,萧公子,这看着可不少,萧公子怕是存了许久吧。”随即又叹道:“萧公子这般实在,将来成亲前也得如此将这银子送给未婚妻保管儿才好儿,如此定能讨得夫人欢心。尤其是这将来的岳丈岳母,喜得怕是都要放上几日的炮仗哟。”
萧暮行也乐道:“嘿嘿,托嬷嬷吉言,我爹就是成亲前将他的体己银子全给了我娘,如此才叫我外祖母下定得决心呢。”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柳春絮拿着这体己银子,顿觉十分烫手,双耳尖通红。可人家偏偏又是明明白白地说了,是……送的礼。
“姐姐,这可是我全部的身家儿了,我可是只给自己留了一两零花呢。”说着萧暮行便逃也似的跑了,实在是再不跑,他怕自个儿眼眶子里的眼泪都要跑出来,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那一整盒儿银子抢回来不可。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将这银匣子给送出去。
没法子,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为了那侍卫一职,他可不就得加把力气使把劲儿。就是代价委实太大了些,萧暮行狠狠揉了揉眼睛。
好在自己偷偷留了五两银子。
“哎哟,这可是萧公子的全部身家儿了,也不知攒了多少年了,这说送就送给郡主了。”
明嬷嬷苦口婆心道:“郡主,咱们可得给萧公子再回上份厚厚的礼才是。”好似生怕柳春絮回轻了是的,特意加重了那“厚厚”二字。
“嬷嬷说的有理。”柳春絮捏紧手中的银匣子,所有所思,“流湘,我记得咱们出东都时,将府里那盘东珠带出来了,你去找来我瞧瞧。”
库房里,看着那各个儿比拇指盖儿还要大且晶莹剔透的东珠,明嬷嬷难过地直抚心口,“哎哟哟,我的娘哎,不过五十两银子,就能换得这么颗大的东珠,那小子可是撞了大运咯。”
听得流湘双手一顿,颤着声儿道:“娘,您刚刚可不是这般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春絮:所以我收的是什么?
阿暮:想哭,姐姐,是我买侍卫一职的定金。
明嬷嬷:老身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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