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发现荻原被古川朝美误会了。
那一天的早上,我依旧算准时间在公寓的一楼与荻原碰头。虽然还是下着雨,但好在只是沥沥小雨,灰色的柏油路也仅是被雨水打湿成蓝色。前往车站的路上,荻原一直显得很开心,想必是因为看见古川朝美就在前面。“今天古川朝美在哦?”我这么一说,身边的荻原害臊了,垂下了眼。
“早上好。”一抵达车站,荻原立刻向前面正在收伞的古川朝美打招呼,接着问她,“昨天是休息还是有什么事情吗?”
古川朝美朝这边瞥了一眼。
“一直都会在这里碰到你,所以我担心昨天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古川朝美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嗯。”车站上没有别人。
“我说,请你不要这么做了。”古川朝美的眼神有点躲闪,但口气却很坚定。
“什么?”
“请不要再打电话了,好吗?”她一鼓作气地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身体还兀自颤抖,明明不应该感觉到冷的。
公交车进站了,车门打开得似乎比平时更为顺畅。古川朝美急忙上车。
“啊……”荻原茫然若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上车?”我在他耳边低声问,他不像是被死神的耳语所惊到,而是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蓦地回过神来,慌忙上了车。
坐在中间位置的古川朝美像是不想和荻原打照面,一直盯着窗外看。而在后面坐下的荻原一脸惨自,面无血色地发着呆,我觉得他好像就快死了。
荻原一直沉默着,没了生气,精神恍惚,忘记了身边有我的存在。这可不妙,我还打算和他多聊一阵呢,照这个情形,想让他开口说话都得费点功夫了。
不久,公交车在“博物馆前”停下,古川朝美站起身,往下客门走去。眼见她即将下车,我赶忙站起来大声说:“喂,走吧!”
荻原睁圆了眼,不明白发年什么事了,我强行把他拽了起来:“去追她啊,问清楚她为什么生气,就现在!”我说着冲向正要合上的车门。
不用说,古川朝美自然是―副烦不胜烦的表情,她撑着伞,转向追在她身后的我们,丝毫不掩饰她的不悦、戒备以及厌恶,嘴角颤抖着问:“你们有什么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正面看古川朝美。她,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细细的眉;鼻子小巧玲珑,嘴角边有一颗痣。
“我们是想来化解误会的。”本来是应该让荻原亲自跟她说,但荻原好像还没有准备好,在一旁直喘气,出于无奈,我只好代他出马,指着荻原说,“应该说是他一定要来解释清楚的。”
“那个……我……要去上班了。”
“非常抱歉。”荻原连忙开口,“我还没有好好地介绍自己。那个,我住在你对面的公寓里,我姓荻原。今年23岁,在服饰店里工作。因为经常在车站上碰到你,所以自说自话地认为跟你算认识的……”他后半段说得含糊不清,语速飞快,恳切地希望古川朝美能听他解释,“那个,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啊,不是的,那个……”古川朝美有点动摇,像是受到荻原的影响,也自我介绍说,“我姓古川”,接着点头致意,又告诉我们自己的年龄是21岁,在附近的电影发行公司工作。
“请问,为什么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却让你那么生气?”
听了这话,她看了看手表,慌张地回答:“不好意思,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她说得很快,眼睛东张西望,“可能,是我有点被害妄想症吧……我认定荻原先生就是打电话给我的人……”
“电话?”
“最近总有人打骚扰电话给我,不好意思。”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看表一边对等着进一步解释的荻原说,“我必须得走了。”
看来不像是假装的,我没觉得她是在找借口摆脱我和荻原,而荻原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样的话,明天是星期六,如果方便的话,能碰个面把事情告诉我吗?”
“但是……”她霎时间又慌了,“我约了人了。”
“在那之前,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好,把事情……”
“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你?”
没错,她的确没有义务必须向荻原解释清楚这一切。我都觉得不合逻辑。但荻原却说:“因为我被冤枉了嘛,所以至少应该让我知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然后又说,“如果你对我还有所戒备,不愿意跟我单独碰面的话,你也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来,我也会叫上他。”说着他还指了指我。他的指定突如其来,完全都不跟我知会一声。也罢,反正我正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