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字和史子走进了高田裕介曾经住过的“青叶庄”公寓。
公寓管理人满目惊讶地迎接了他们两人。
“关于高田,以前曾经有警察来调查过了。噢,对了,叫矢部。”
“对,他是我的朋友。”左文字赶忙说。
“那么说,你也是警察了?日本的警察里也有混血儿?”
“我不是警察。”左文字笑了笑,“高田原来住的房间,现在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里边显影液的气味太浓了,一下子不好出租出去。”
“能让我看一看吗?”
“噢,可以。”
管理人打开了二楼高田裕介住房的房门。
的确,显影液的气味委实太浓。待管理人走下楼去以后,夫妇两人仔细地打量着那套住房。
“你到底准备发现什么呢?”史子一边看着贴在墙上的几幅照片,一边问。
“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也不清楚?”史子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或者说,是想发现警察所没有发现的东西。”
“你以为能成功吗?”
“我希望成功。”
左文字慢慢地巡视着房间。没有发现什么预想的东西。房间里有的,只是高田女朋友的照片。
“警察方面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参加了0号计划的活动,把值钱的东西全卖掉了。他们的说法也没错么。”
“尽管都是卖掉,但目的大有不同,很大的不同。”
“很大的不同?”史子如同男人一般,靠在墙上,抱着臂膀,望着左文字。
左文字坐在那间6张草席大的房间里的一把椅子上,曲着那两条长长的腿。
“高田裕介死在你怀里时,身边并没有多少钱么。”
“警方发表的数字是:5千元的票子1张,1千元的票子两张,100元的硬币有6枚,10元的硬币8枚。合计7680元。”
“你的记忆帮了我大忙。就假设他为了参加0号计划活动而卖掉了照相机。他是职业摄影师,所持有的不会是那种普通的,不值几个钱的机器,甚至,一般的摄影师都有高级照相机五六架。卖掉的话,至少有10万元以上,那笔钱哪去了呢?”
“是不是交给什么人了?因为他考虑到自己会死去,以防万一。”
“他,没有亲人。女朋友也在交通事故中不幸死去了。”
“那,或许是喝了酒,花在了女人身上。他知道劫持首相非同小可,预感到死亡的来临,便花天酒地地把钱全部用光了。”
“也不对。”
“你怎么知道不对?”
“你好好看看房间!房子里到处是空香烟盒,而空酒瓶却一个也没有。这就是说,他不会喝酒。”
“那,你认为他把钱交给谁了?”
“我弄不清楚,但我极想搞清这一点。”
“你怎么会认为这个问题是个重要问题呢?”
“我估计警方没有调查这个问题,所以想调查一下。”
“哼。”
“你好像反对?”
“这也是我估计出来的。”
“什么?”
“像高田裕介那样的年轻人,一般的都欠有外债,不是喝酒借钱,就是打麻将输了借钱。日积月累,债台高筑。高田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外债数才决心参加0号计划行动的。他也把照相机等贵重东西全部卖光。”
“也许是这样的。我在美国时也曾经被人跟着屁股讨债。所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分析。”
“那,你准备怎么调查?他已经死了。”
“他有一个朋友。”
“对,是个叫广濑的摄影师。可是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我问过矢部警部了。”
“他说什么来着?”
“说了。说他不明白我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又突然对高田裕介感兴趣。这也难怪他了。因为当初我对高田裕介从未发生过兴趣么。”
摄影师广濑不二男,在位于四谷的一家摄影工房工作。
左文字和史子驾着那辆疲劳不堪的汽车奔去。
这辆车坐着并不舒服,只因左文字喜欢它,所以一直没换。
史子扭开了汽车上的收音机。她找到了播送新闻的广播台。
“在M电机公司杉并仓库里,发现了两具被枪杀的男女尸体。根据调查,男的是神崎勇三,45岁;女的叫千津子,25岁。这两个人均为劫持三田首相的成员,由于内部分裂被杀……”
“又有人死了。”
史子有些受不了似地耸着肩膀,粗粗地喘息着。
左文字什么也没说。
新闻广播继续着。
“公安方面又逮捕了过激派组织‘日本之牙’的头头中野直人、水原阳一郎、滨田美千子等三人。当局认为这三个都是劫持三田首相的嫌疑犯,以前都是恐怖主义分子。自三田首相被劫以来,已有五名恐怖分子被捕。”
“真叫人搞不明白。”史子自语着。
“什么?”
“‘日本之牙’的三个人被捕的理由呀。”
“也许正是广播的那样,是劫持三田首相的嫌疑犯。”
“半年以前,T石油公司社长住宅被放了火时,‘日本之牙’曾发表过声明,说什么‘对腐败的石油资本家点起一把愤怒的火焰!’那时,警方为什么不逮捕他们?”
“你在大学里攻读什么专业?”
“英国文学。”
“我说的么。”
“你说什么?”
“我比你熟悉法律。法律这玩艺,是个相当麻烦的东西,有的案件,不作为某个组织而作为个人被起诉,就比较容易解决。而作为某个组织发表了声明,就不大好逮捕它的头头。就是逮捕起来,也很难找到那个头头制定了犯罪方案并下达了实施命令的旁证,而且一些组织常常发表一些含糊不清的声明。比方你刚刚说的‘日本之牙’的声明,使用了‘点起一把’的词儿,这在法律上和平时说话就大不一样,甚至是天壤之别噢。”
左文争说到这里时,汽车抵达了四谷。
沿街向左一拐,就看见了那家“摄影工房”。
是一栋没有窗户的奇特建筑。
里边常常拍摄周刊杂志使用的照片。在微暗柔和的照明下,一个年轻的女性正在跳舞。外边已有寒意,里边却温暖如春。
等待摄影告一段落后,左文字向一位二十七八岁的摄影师打了声招呼:“我想见一见广濑摄影师。”
“他现在不在。你是……”那个摄影师直视着左文字,“你是混血儿?”
“啊,是啊。”
“西装公司委托我们给拍广告照片,你不想当模特吗?”
“啊,不。请允许我拒绝。”左文字笑着说,“到什么地方能见到广濑君?”
“到他家里去好了。”对方说着,从夹克衣袋里掏出小笔记本,“他住在新宿附近的公寓。”
说着他把具体的地址和电话告诉了他们,“不过,可说不清他在家不在家啊。”
“是出去旅行了吗?”
“没有。不过他常常去向不明。这个人,很多事让人琢磨不透。”
“你认识高田裕介吗?”
“是那个报上发表的摄影师吧?听说他和劫持三田首相案件有关。”
“是的。”
“他和广濑关系挺好,我和他却从来没接触过。他也没到这个摄影棚来过。”
广濑住在新宿的一栋叫“北新宿”的公寓506号房间。
他们先查看一下楼下的信箱。
“奇怪啊。”史子首先说。在506号信箱上写的不是广濑而是井上。
“住户变了吗?”左文字问公寓管理人。
“506号住的一直是井上啊。”管理人用眼睛扫了一下信箱。
“那么,这个井上是不是年轻的摄影师?”
“对,是的。”
“他的汽车是哪国造的?”
“是德国造的。”
“他现在在房间吗?如果在的话,想和他谈谈。”
“好像不在。两天前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说是出去旅行一下,开着车走了,停车场上没有他的汽车……”
“有没有人来找他?”
“有些年轻人经常找他玩,一直到深夜屋子里还亮着灯,我曾经问过他,说是和朋友们打麻将。”
“噢,谢谢。”
左文字向管理人表示了谢意,待管理人回房间后,他飞快地沿梯道台阶跑了上去。
“你准备干什么?”史子急忙问。
“我去查看一下506号房间。”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去住拘留所好了。”左文字努了努嘴,笑了。
来到506室门前,左文字从史子那里要来发卡,试着去开锁。
“这是在美国,我的前辈教给我的。”
说着,只听见一声响动,门轻易地被打开了。
“你等在走廊里,否则一进屋就成了侵入私宅罪犯了。”
但史子还是跟在他后边进去了。
和高田裕介的住房一样,满屋子充满着显影液的气味儿。不过,房间的家具倒挺完备。有立柜,有彩色电视,书架上摆着书。桌子上随意放着高级照相机。
“没有麻将桌,也没有麻将。”
“看来,他对管理人说了谎。”
“这个人好像经常说谎。”
左文字从立柜里取出一件西服上装,丢到史子面前。这件上衣的内衬上写着“须藤”。
“太可怕了,究竟哪个是真名呢?”
“弄不好,三个名字全是假的。”
“为什么要使用两个,甚至三个假名呢?摄影师有使用假名的习惯吗?”
“没有这么回事。一般来说,使用真名对自己不利时才使用假名。”
“广濑这个人有前科吗?”
“这是旧的观念了。”左文字笑了笑,“现代社会比过去复杂多了,即使没前科,许多情况下使用真名也可能对他不利。”
“具体说,是什么情况呢?”
“想隐瞒自己的过去。或者想结束一种生活,开始另一种新的生活,常常需要使用假名。”
“那是不是说这个广濑,是从什么地方逃到这里来的?”
“我只是个比方,还有各种情况呢。”
左文字为了找到那“各种情况”,再一次查看了506号房间。他注意观察的是书架,从那些书里常常可以看出房子主人的爱好乃至性格。
“对这些书,你怎么看?”左文字指了指摆在书架上的书脊,问史子。
“没有什么明显异常么。摄影杂志,新闻年鉴是摄影师必备的。剩下的都是些社会上的畅销文艺作品,说不定他是个平平凡凡的人呢。”
“不过,你仔细看一下那些畅销作品,很有意思。”左文字说着,从中抽出两三本来,“你好好看看,无论哪本书,没有翻弄过的痕迹。”
“哎呀,真的!封在上边的薄膜纸都完好无损。为什么摆了些不读的书呢?”
“在这个房间里应当有答案。”左文字打开了书橱的门,往里边查看着,“有了!”他说着从里边取出一本书来。
《格瓦拉评传》。
“这本书他倒是读过,有折过的地方,不少地方还写着感想。”
“看来,摆在外边的书是伪装的,而放在里边的书却是经常读的。可读这种书并不违法么,你的书架上不也摆有格瓦拉的书吗?”
“对于我不会成为问题,而对于某种人却会成为问题。”
“对某一种人?”
“那些被警方监视、过激派的人们。而警察又往往注意他们经常读的书,这样可以掌握他们的思想。”
“那么这个广濑会不会也是被警方监视的过激分子呢?”
“是啊。可能参加了什么组织,参与了某种活动,后来逃了出来。”
“不过,有些奇怪啊。”
“什么地方奇怪?”
“在矢部调查高田裕介时,这个广濑主动向矢部作证。如果他是从什么地方逃到这来的话,哪怕亲戚出了问题,他也不会主动到警察面前的,因为那是危险的。”
“这,倒也有趣。”左文字意味深长地说。突然,门铃响了。
史子吃惊得脸色变了,她急忙向窗户那里扫了一眼,看看从阳台那里是否可以逃走。不过,这里是5层,是无法跳下去的。
门铃继续响着。
公寓的管理人或者房主回来是不需要按门铃的。照此看来,按门铃的人只能是这间住房主人的“外人”,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左文字开了门。
“你,是干什么的?!”
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直盯着左文字说。
说话时,另一个人闯进了屋里。
“你们是警察吗?”左文字笑着问,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像警察。
“你是八部美津夫的朋友吗?”
“八部?难道是广濑的真名吗?”
“看来你不是八部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你们认识矢部警部吗?”
“如果是搜查一科的警部,我们当然认识。”
“我是受他的委托,调查这起案件的,她和我一起来的。”
“哼。”对方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八部那小子,好像逃跑了。”
另外一个人返回头来对这一个说。
“你们像是公安方面的警察。”左文字问。
“我们不希望你来影响我们的工作。”其中一个十分地不耐烦。
“我不会影响的。”
“那好,请你们让开。我们要搜查这个房间。”
“请,请。”
左文字拉起史子的手,走到外边。背后传来叮叮当当的开门声和从里边反锁门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告诉人们:任何人不许打搅!
“算什么态度啊。”
史子气得两眼直冒火。
“用不着生气,警察嘲弄私人侦探是日本的特点。不过我们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广濑的真名叫八部美津夫。”
“八部美津夫,是那12个当中的1个。”
“对。看来公安方面准备把那12个人全部逮捕起来。”
两个人回到车里。
“下边到哪儿去?”
“准备到镰仓医院去见见平松。”
“平松,就是那个参加劫持首相的人?”
“对。”
“见他干什么?”
“当然要了解些情况了。”
左文字已经踩着了油门,汽车慢慢地驶了出去。
“了解情况?警察方面不是早就详细调查过了么。”
“我去了解警察没有了解的情况。”
“你认为会有遗漏吗?”
“有与没有,需要见到平松才能搞清楚。”
“喂!”
“什么?”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三田首相,我们一定尽力相助。”
“对,完全正确。”
“尽管事惜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可我们却十分卖力气。”
“是啊。”
“广濑真名叫八部美津夫,那和劫持三田首相案件也没有关系呀。”
“你那么认为?”
“是啊。和劫持事件有关系的不是广濑,而是他的朋友高田裕介,可高田裕介又在事情发生前被杀了,所以我总觉得他并没有进入案件的核心。”
“不对吧!”
“什么?”
“我们意外地接触到了案件的核心。”
“我简直弄不明白,除了劫持三田首相以外,还会有什么吗?”
“是啊,见到平松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左文字再没往下说。
汽车驶入镰仓市时,天色已黑。一直开着的收音机播送着各种新闻。
——副首相藤城,已正式代理首相,两天后出访东南亚各国,正忙于和各国大使会晤。
——公安方面已将田中一雄作为劫持三田首相的同犯逮捕;通缉八部美津夫。
——三田首相依旧行踪不明。
左文字听着这些广播,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矢部警部那张疲惫不堪的脸。
平松所在的医院,门口和病房前都设有警察的岗哨。
左文字给矢部打了电话,请他直接向当地警察作了说明,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平松。
平松的一条腿包扎着,被吊了起来,但精神却非常好。
“怎么?这次是混血儿和美人警察审问我?”
他望着两个人。
“我想问问关于高田裕介的情况。”
左文字根本不想纠正他的误解。
“噢,那个拍照片的。那是个怕死鬼!关键时刻夹起尾巴逃跑了。”
“接着就被杀了?”
“啊,是那么回事。不过杀死他的不是我,是竹谷那个混蛋。这是真的!我只是负责驾驶直升飞机。”
“下命令杀死高田的是你们的头头神崎吧?”
“对。啊,不对。是加藤提出要杀死他的,那小子是个搞学生运动的,残酷极了。”
“开头,你们是7个人?”
“对。”
“关系都很好吗?”
“没那回事!神崎就知道和他的那个女人好。那两个大学生总是在一起。我和竹谷那小子倒也投机,常常一起喝上一杯。”
“高田裕介呢?”
“他也是个知识分子,所以自然和加藤他们在一起了。”
“你还记得他们三个人都说过什么吗?”
“这……我从不和他们在一起。反正他们总是说些个令人费解的话,什么城市游击战啦等等。我从不理会他们那一套,只要能搞到钱就行。”
“高田裕介是怎么个态度呢?一开始就准备逃跑吗?那根本就用不着参加么。”
“这……是啊,开始他狂得要命。他是最狂的一个了。结果却是个怕死鬼。”
“他是突然夹着尾巴逃跑的吗?”
“对,是突然逃跑的。”
“他为什么突然逃跑了呢?”
“当然是害怕了呗!还会有什么?嗯?”
“是0号计划。”
“啊。你带烟了吗?”
“带了。”左文字掏出七星牌香烟,点着了火,递给他。
“你们一开始就定名为0号计划吗?”
“是啊,是怎么回事来着?”平松吸了口烟,朝着天棚吐去。
左文字自己又吸着了一支烟,等待着对方回忆。
“我若是想起这件事来,能为我减刑吗?”平松两眼依旧望着天花板。
“我没有这个权力,不过我可以转告有关方面,说你是协助我们的。”
“噢,你是问0号计划的事?”
“对。”
“7个凑齐了后,神崎向我们介绍了计划的内容。我当时吓了一大跳,竟敢劫持首相,而且说赎金20个亿也行,30个亿也能拿到。当时,神崎告诉我们这个计划的代号,大家都说这代号不大好,没有更好一点的么?神崎那时就叫这个计划是0号计划。”
“后来呢?”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叫Z计划,有的说D计划。结果加藤和青木认为还是0号计划好。人家知识分子,能说会道,会解释么。”
“他们是怎么说明的?”
“说什么0是重新开始的意思,又说0是圆的,象征着钱。”
“噢,原来如此。”
“还说什么,不是有007、0011吗?0字意味着冒险。他还想发挥发挥,神崎一看意见一致了,便当即决定了。”
“加藤真太郎是怎样一个人?”
“刚才我已经说了,是个十分冷酷的家伙。那个家伙我一开始就不相信他。说是S大学的毕业生,参如过学生运动。他的话是真是假,谁搞得清?!”
“那么,青木卓呢?”
“只能说他是只耗子,是加藤的一条走狗。他没加藤的魄力,也没有加藤那么冷酷无情。”
“这两个人拉着三田首相躲在什么地方?你能估计出他们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吗?”
“刚才来的警察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很少和那两个家伙说话。”
“高田裕介带着照相机去的吗?”
“没有。他什么也没带,”
“果真是这样。”
“果真?果真什么?”
“噢,这是我们的事。想听听你对加藤、青木两个人的印象。”
“对。我看你很有观察力。”
“那也不一定。能再给我一支烟吗?”
“好的,加藤他除了冷酷以外,你还有什么印象?”
“这……他,他好像有了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
“他常常给什么地方打电话。”
“是到了K岛以后吗?”
“是的。他整天呆在房间里,常常打电话。”
“你不以为是告密的电话吗?”
“我问过旅馆的老板,说他不是警察,我也便放心了。在东京,我们杀死了高田裕介。噢,动手杀人的是竹谷。我们也只是从犯而已,所以我也就放心了。”
“此外还有什么?”
“那小子持有护照。他曾经说什么‘有了这玩艺,随时都可以逃往国外’。”
“护照上写的名字是加藤真太郎吗?”
“我也曾怀疑那小子平时使用假名字,极想看看他的护照,可那小子急忙把护照收进口袋里。不过护照上写的名字可不是加藤。”
“不是加藤,是什么呢?”
“我也正极力在想,可这会总也想不起来。”平松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青木卓怎么样?”
“那小子和加藤一样,都不是人。”
“青木也有护照吗?”
“这……他没像加藤那样显示过,也许有吧。”
“你看了那些过激派分子的照片?”
“看了几张。一看那玩艺,我眼睛就疼。”
“那些照片里边,没有加藤和青木?”
“对,没有。那两个小子只是个走卒而已,算不上什么玩艺。”说着,平松奇怪地高声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参与了劫持首相的罪恶活动,却全然没有犯罪感。也许,他是虚张声势。
左文字示意史子回去。这时平松把脸转了过来。“警察,你可要严守你的诺言啊。”
“我许诺什么了么?”
左文字佯装胡涂地说。
天亮了。左文字和史子驾着汽车迎着黎明回到了东京。
电台里依旧喋喋不休地报道着三田首相被劫事件。
今天,‘黑色猛兽’送来的又一个声明全文,现在播送如下:
一、警察方面逮捕了协助我们劫持三田首相的同志,我们要求当局立刻停止这一恶劣行径。
二、为了我们能逃往国外,要求当局为我们准备一架喷气式飞机。事先必须装进充足的燃料和600万美元。必须释放已经逮捕的我们的同志,并让他们和我们一起逃往国外。当我们分别抵达我们所希望的国家后,会释放三田首相的。
三、对于我们的要求,政府必须在48小时以内回答。
四、神崎勇三、千津子二人因企图背叛,已被处死。
黑色猛兽
“他们可真干了。”史子略带点旁观者口吻说。
左文字沉默着,不断地加大油门。
电台,继续播送着。
“警察当局今天以劫持三田首相同案的名义逮捕了富田健一、田中一雄、山本昌子三人;向全国通缉八部美津夫、冈本敬治、须廉正己、百百田兼广4人。
“对于‘黑色猛兽’的要求,政府正在研究。”
“警察也常常干些傻事。”史子关上了收音机,对左文字说。
“什么意思?”
“‘黑色猛兽’要求释放被捕者,要求600万美元、逃往国外,否则就要杀害三田首相。政府出于无奈,也得答应吧。”
“结果也可能是这样吧。”
“政府不会眼看着三田首相被害,肯定会屈服于犯人们。”
“已经到了。”
“到了?”
“到了我们的事务所了。”
“不回家睡觉了?”
“在事务所的沙发上睡一觉算了。我们必须胆止0号计划。”
“等一下么。”史子吃惊地望着左文字。
““等什么?”
“0号计划已经实施,现在根本无法阻止,你懂吗?”
“也许是这样的。”
左文字说着走下汽车,奔向那栋高层大楼,走向电梯。
史子也跟在后边,乘上了电梯。
电梯,载着这对夫妇,升向36层。
“你究竟考虑什么,能告诉我么?”
“我们今天重新调查了这起案件。”
“嗯。”
“而且,我觉得我们犯了个根本性的错误。”
“根本性的错误?”
“是的!”左文字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而且是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就是从我救助高田裕介那时开始?”
“是的。”
“我不明白你的话。在高田裕介垂死之际,我听见他说‘阻止0号计划’的话,立刻叫了急救车,但终于没来得及。这,就是事件的开始。这一段,错在什么地方?”
“你说完了吗?我们一直认为高田裕介是准备向警方告密而被杀害了。”
“对。这又怎么了?”
“当时,他果真是准备给警察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