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狱看着屋外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弯月,自叹,他身上背负着稳定世界的任务还要兼具走原主本应该走的人生。
怨不得院长让他来。这样繁重的任务,除了他这个好心的人,倒也没有别人能做了。
白府。
白浅月试穿宫宴要穿的罗裙。试了好几个,都没什么特别满意的。
她问身边丫鬟:“小离,你觉得哪套更适合我?”
小离看了一会儿,然后道:“都很好看,小姐肤白,穿什么都好看。”
白浅月听到小离这么说,眉毛都飞扬了起来。
她在现代本来也只是个女学生,样貌普通,身材普通。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后,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自信自己又比前些日子美了三分,虽然还不及那些天生的大美人,但是如柔荑的光滑没有半点瑕疵的肌肤,让她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清纯可人,一眼看过去最舒服的脸庞。
白浅月本来想着先背一些诗词。但是又觉得背诗词不太好,她要靠才女的名头就不能固定题词。最好是学一学古人七步成诗。不,她自然要三步成诗。这样题目就需要临时拟,方可稳固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若不如此,必然无法服众。
而且就算题目只是些常见的花花草草,一个晚上又怎么能完全熟稔呢?万一到时候背的磕磕绊绊了,白闹笑话。不如到时候就让系统把诗词放映在她脑中,她跟着念,才更有信手拈来的才女范儿。
她这时候已经听说了,乔狱把使者送来的贡品全送给沈温玉的的事情。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郁气。
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她生气作什么?她又不喜欢她不是吗?
而且宫宴上自己会大放光彩,会把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比下去。想到这里,她有些莫名的爽快,她才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女人,这些古人怎么和她比较?
到时候乔狱再想和她回到以前那般,绝对不可能了。
沈府。
天色渐渐的黑了,沈温玉屋里放着的夜明珠开始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
很是好看。
她贴身丫鬟小雯在旁边欣赏,道:“小姐,这稀罕物晚上真的哇会发光欸,未免太神奇了一些。王爷送您这么珍贵的宝物,看来是把您放在了心尖尖上的。”
沈温玉偏头看向夜明珠,楞了神,夜明珠的光辉越来越浓郁。一人人影在她脑海中跳动。
过了许久,她摇了摇脑袋,自嘲,自己怎么因为他送的一件宝贝,就动摇了?
沈温玉,他上辈子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吗?何况马上就是宫宴了。上辈子白浅月在宫宴上大放光彩以后,乔狱爱她更是爱的如痴如醉。
沈温玉心里瞬间平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夜明珠,道:“撤下去吧。”
第二日早晨,皇宫。
宫里的一处小花园,几个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天,谈论着今日有哪些王爷世子公子要来,哪些姑娘要来。
一身着华衣的男子从她们身边经过,几个丫鬟立刻就闭口不言了。
乔狱从宫门一直走进宫中,一路以来遇到了不少熟人。
他光是寒暄都寒暄了半个钟头,到达昭紫宫。
“王爷好,王爷来这么早?”穿着三品官袍的许大人大老远的走过来,笑呵呵的跟乔狱打招呼。
许衾比他矮两三个头,却要宽两个身子。跑起路来,脸上的肉一颠一颠的。活像个会走路的冬瓜。
乔狱看了看高高挂起的日头,在想了想自己极慢的速度,冲他笑了笑:“是啊,许大人来的很早啊。”
“听闻王爷管辖的玉城风气尚佳。”许衾热情的套着近乎。
听到夸赞,乔狱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两人并肩同行,聊的甚欢。不久之后许衾开始唉声叹气诉说着自己的不易。他监察的百景县就挨在玉城旁边,却盗窃成风。
路还远,许衾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拐弯抹角的找乔狱借人。
他埋头说了一大堆之后,偷偷的看乔狱脸色。
乔狱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说的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今日毒日头晒的他裹在官袍下的肌肤汗如雨下,但此刻许衾背脊却有些发毛。
“不过玉城也并没有许大人说的那么好。虽然盗窃之事将就看的过去,可是位处北方,常年干旱,今年老百姓们滴粒无收,这一点百景县就好多了。”
百景县在玉城南边,情况是比玉城要好的多。
“..滴粒无收。”这倒是真的把许衾给惊着了。
乔狱点了点头,心酸的讲述了几起因粮食大规模死人的事故。乔狱说话很有艺术,娓娓道来,一言一语就说出当时的惨状,再加上他恰到好处的遗憾伤感。
顿时把许衾拉到了一个荒凉,遍地干瘦,面黄肌瘦的玉城。
饶是他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禁眼泪打转。
他叹道:“不容易,都挺不容易的。”
玉城不是很富饶的城,许衾一直知道。但是没想到会贫穷至此。
乔狱道:“对啊,本王常常赈灾,可还是...只凭本王一人,多少有点无力。”
“不如禀告给皇上。”许衾朝天拱手道。
“可是,你知道发钱下去,起码半月才到的了玉城。期间经历数个城池,到了玉城,怕也是所剩无几了。还不如粮食来的妥当。”
许衾一想,觉得也对。
这时候,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摆宴的宫殿。
乔狱和许衾气氛和气,乔宇正巧从两人身边经过,听到两人互吹互捧,不屑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乔狱还想拉着许衾聊几句,许衾干巴巴的笑道:“臣和王爷实属是一见如故,但不巧臣还有事,下次再和王爷聊。下次。”
乔狱这才放他走。
许衾一转过身,脸色就变了,他心中的苦涩漫开。
希望别再有下次了。他明明只是过来想捞个好处,却不知怎的脑子一热,居然答应捐粮食到玉城。
宫宴一年能有好几次。
但是这种能带女眷的宫宴,一年仅有一次。这一次,多少世家女挤破脑袋也想进来。因此,每年的宫宴都会扩大规模。
因此,刚才走在皇宫的路上,走几步就有一群莺莺燕燕。
乔狱都会扫一眼,看看其中有没有沈温玉。结果都没有。
一进宫殿,入目的就是满片的金黄色冲击着视觉神经,一进来,中间是块极其空旷的空地,左右边都是一横排的宴会桌。左边坐的妃嫔女眷,右边就是大臣皇子了。
乔狱的身份应坐在略前方。
乔狱落座之后,乔宇歪歪扭扭的坐着,看到他来,换了一边侧坐。
过了一会儿,乔宇忍不住说话:“听说你把给白浅月的地契收回了?”
乔宇全身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他一只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杯。
“嗯”乔狱道“所以七弟,你是把你的地契给她了吗?”
乔宇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乔狱笑了笑。
没过多久,宴厅里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坐满了,一眼放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估摸宴会起码能有个几百人了。
皇上进来,众大臣女眷纷纷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亲平身。”
乔狱这时候抬头,打量了一下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人。男人和他记忆中的没什么差别。浓眉,端正的五官。头发因为忙于朝政而有些泛白。
即便年华逝去,他身上的气质眼神,依然极具威严。
他的目光把全场都扫视了一遍,看到今年参加宴会的小姐夫人们似乎少了一些。还有一小部分人直接戴着面纱,至今未曾摘取。
他皱了皱眉,想起来了最近发生的事。
最后再把目光放在他最为关心的左手边第一排的儿子们。
乔皓轩年纪最大,为首,昂首挺胸,颇有一番气势。乔凌正暗暗点头。
然后是乔狱。乔狱通身的气质绝佳,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是个温润的谦谦君子样,但现今比以前更多了一些…多了一些什么呢,他也说不太上来。
就在前不久,乔狱还整治了贪官,抓出来了一窝老鼠。地方百姓反馈很好。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不仅需要君有上位者的能力,还需要在位之君有“仁”在,方能国泰民安。
他前不久因琉璃盏事件对乔狱衍生的不满,就此烟消云散了。
他在乔狱身上停留了最多的目光。然后目光转向坐没坐姿的乔宇,乔宇在乔凌正的目光下,勉强好好的坐起来,但还是无精打采。
乔凌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作为他们的父亲,他们有什么动静,乔凌正自然第一时间就能知晓。所以,乔宇在背后支持白浅月卖假货那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乔宇和乔皓轩是用一个母亲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怎么没见乔皓轩做这种蠢事?
乔狱痴病刚好,又一个得病的。还是栽在了同一个女人身上。
乔凌正对尚未谋面的女人产生了反感。这些蠢儿子在女子后面排着队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就凌然了起来。他倒要看看那女子究竟有什么能耐。
宴会开始了,宫中的乐队和舞女排队献舞献曲。众人或谈笑或给皇帝敬茶。气氛一度松弛愉快。
乔狱一眼就看见了前方的沈温玉,她今天穿着浅浅的流沙裙,脸上有着因为空气不流通而显得有些潮红的脸。
她似有所感,也抬头了。和乔狱一对视,她的手一颤,杯里的水花溅了出来。她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睛。
唉。
乔狱很是无奈。
沈温玉按照他的观察来,定然是重生了。会对上一世有极大的心理阴影也很正常。只能慢慢来,不能吓着她了。
舞女和乐队退下了之后,这个宴会才算是来到了高潮部分。
世家女官女们上台表演,尽情的展现才艺给年轻的公子们。当然,如果有世家公子也想上台表演,也可以。
皇上身边苏公公手中攥着的就是这次上台顺序的名单。里面就有好几个闲情逸致的公子哥报了名。
苏公公按照名单第一名开始念。
自刚刚沈温玉和他对视之后,她就再也不往这个方向看了。即便沈温玉没有第一次见乔狱时那么的紧张害怕,但她心中尚有隔阂。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温玉坐的更端正了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空地,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衣着。
乔狱知道,这是她要上场了。
沈温玉是古代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弹琴作画都精通,诗也能作上两句。她上一世做过最主动的事,就是拒绝退婚,坚持要和乔狱在一起。
记忆在乔狱脑子里过了一遍。
沈温玉样样都完美,最擅长的是琴。
果不其然,有人在大厅中间已经摆好了琴。
沈温玉坐下,弹奏。这是上一世的后半辈子到如今第一次摸到琴弦。手上有点儿生了,但是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的曲谱,在她心中跳跃。指尖拨动几下熟悉以后,缓缓弹了起来。
弹奏过程中她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笑意,脸上是如沐春风的满足感。
她很喜欢弹琴。
音调一出来,就会让她心灵无比的纯净空灵,彻彻底底的陷入一个美好的世界里。
那双白净如玉的十指在琴上翻飞着,一串串流水似的乐符在宫宴中飘荡。所有人都配合的安静听着。
一曲毕,巴掌声响了起来。
乔狱看着她的背影,回忆起上一世,沈温玉为了补贴家用,织衣服,她的手指粗糙的不像话,再不见当日的细腻。
可见原主的作恶多端了。
白浅月一直都不怎么注意前面的吵吵嚷嚷,弹琴声唱歌声再悦耳也入不了她的耳。
不过沈温玉上台的时候,她还是注意听了一下,琴声的确很美妙。
能上台的人都是拿的自己的拿手绝活。
可是琴,真的太普通了。
这个时代弹琴的人比比皆是。古代的女子大多都一个样儿,只会弹琴作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趣古板。再怎么表演精通,那也是不足以吸引眼球的。
亏得她们有耐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练习同一个事物。
后面又是十来个人得表演。白浅月在名单后排。不过这也如她所愿。
一尖利的破嗓子在宫厅里响起:“白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