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朗身子松弛,放下前轮,先后蹬轮子倒退两步,又踩着脚踏,不疾不徐地驶到他们身边。
两人的书包就随意地放在地上。
边朗看到也当没看到,驾着自行车直行,车轮碾着背包压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印。
“边朗,你狗眼瞎了,没看到老子的包在那?”何茂指着他的脸骂,撸起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按在地上打。
陆震宇上来拉架,“车子失控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没事最重要。”
何茂推他,“你少和稀泥。老子那个包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边朗掏出皮夹,拿出里面的证件和一沓护身符收好,钱和皮夹一起塞到何茂胸口的袋子,“赔你。去买新的吧。”
“有钱了不起?你是什么东……”何茂咽唾沫,被他眼里的狠戾吓退,边朗明显在发疯,没必要往枪|口撞弄个鱼死网破的。
“下次再……”
“动她一下,下次就不是赔包,而是医药费。”
边朗抢在他之前丢下威胁。
周徊会意地皱眉,眯眼看过来。
边朗黑着脸,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冷光和凶相,蹬着车径直从周徊面前擦过,俯身长臂一勾,捞起地上的包背上,骑车离开。
人走远,何茂掏出皮夹数钱,分了一半给周徊。
周徊没要。
“这人真的是疯狗,逮谁咬谁。有病不去看病,到处乱咬。下次再乱来,就报|警抓他。”何茂嘴巴一刻不停,絮絮叨叨地骂个没完。
周徊靠在柱边,一言不发,另有想法。
边朗在他眼里不像狗,像执着的恶狼,狼有不随意出击,和长期蛰伏的特性,就比如他上周为了解情况跟他们去电玩城。刚才估计是想不到办法,又被戳到痛处,才会失控。
所幸,不管狗还是狼,天性之一就是忠诚,能听驯服者的话。
何茂戳他,“周徊,你吓傻了?说话啊?”
周徊摆手,“没事。他不会再乱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不会疯到丧失理智,而且还有软肋。”
“什么软肋?”
“抓住能让他听话的人就好了。”
—
周末有双倍工资,安琪经常把班排在周末,林励阳新接的小工程在外地,出差有一段时间了。
家里只有林曼星一个人。
她睡了一觉,接到明天不用补习的通知,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外面好吵,雨点打在屋顶铁皮噼里啪啦地响,窗外雨雾蒙蒙,模糊一片。
糟糕,阳台还晾着衣服。
林曼星跳下床,拖鞋都没穿,小跑去收衣服。
衣服刚抢救回房间,来不及歇息就听到敲门声。
她穿好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竟然是边朗。
像历经大劫,全身湿透了,头发乱蓬蓬的,夹杂着几片落叶。
他抬手抹掉脸上水渍,抹出一个大背头,露出额头,脸上淋了雨,却脏兮兮的,有几道黑印,不知道在哪沾的。
林曼星拉他进来。
他身上像续了瀑布,走哪都是一滩水。
最近在降温,今天又突然下雨,气温很低。他穿了一身运动服,外面的外套不带绒,很薄。可吸满水,还是很厚重,紧贴着身体。
林曼星没时间追究他怎么了,帮着脱掉书包和外套,推进浴室,“你先去洗澡。”
林曼星找来一套衣服,装进袋子,挂在浴室门把手上,又敲敲门,对里面喊:“衣服给你挂门上啦!一会开门自己拿吧!”
十分钟后,水声停。
边朗湿着头发走出来,身上穿的是林励阳的新睡衣。
“吹吹吧。”林曼星拿吹风机给他,走进去把脏衣服收拾进框子,准备拿出去洗,边朗抓住她手腕,“我来吧。”
林曼星转动手腕,“没事。你吹头吧。”
边朗抓得更紧,“我……内裤也换了。”
林曼星把脏衣篮推给他,红着脸走出去。
边朗收拾得当走出来,拿手机叫外卖,顺带让跑腿去买一次性内裤送过来。
书包里的东西被翻出来,摊在桌上晾干,林曼星又用衣架叉了书包,挂到阳台内线滴水。
两人坐到书桌边。
林曼星在整理错题本。
边朗捧着杯热水,陪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穿着运动服去练车了?”
“嗯。社团找了个新场地。”
“怎么淋成这样?下雨还骑车!找个地方停车,打车回来啊。”
“没钱了。”
全身上下无不透着贵气的人竟然跟她说没钱。
林曼星翻白眼,揭穿道:“少来。没带钱包打车,坐公交也不会?我都看到你包里的e通卡了!”
边朗垂头不说话了。
“怎么不回家?”
“没带钥匙,家里也没人。”
“这个周末都待我家吗?”
“可以吗?”
“可以阿,想待就待着呗。书房有折叠床。还睡那呗。又不是第一次在我家过夜,被子在柜子里,一会自己拿了去铺。”
浇了一路的雨,脑袋清醒不少,边朗很后悔刚才的贸然出头。
周徊又不傻,边朗想什么,他猜得到的,所以靠近他们那帮人什么都套不到,彻底闹掰也无所谓。
只是,过早暴露他的目的和愤怒,怕对方会急着要林曼星回复,会越快对她有所动作。
他太鲁莽了。
“你不要和周徊出去……”
边朗声音渐小。
林曼星松了一口气,笑了,“放心啦。不会的。我拒绝他了。”
“嗯?”
“真的。”
林曼星点开聊天界面给他看——
[??]:明天不上课,要不要去看电影?当考前放松,感觉你最近很紧张阿。
[星]:不去了。
[??]:那考完试再约?
[星]:之后我也不会去的。高考前,我还是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我也想考上海的大学,如果能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再考虑这事可以吗?
[??]:好。
林曼星划拉完聊天记录,“满意否?”
边朗撇嘴,“为什么他的备注是一个‘月亮符号’,我是狗人?”
“啊?”林曼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个,眨眨眼,嘴巴微张,没两秒又捂着肚子大笑,学着他的口吻说,“没错啊。你就是狗人啊。”
“不行!给我改。”
“改改改。”手机是自己的,大不了之后再改回来,林曼星配合地点开名片,“想改什么?”
“边朗哥哥。”
“不行。好肉麻啊!改狗子好了。”
“啧。”
“好啦。好啦。改‘阿朗’吧。”
初中有一段很流行叫‘哥哥妹妹’。
那些互相叫‘哥哥妹妹’的同学,大多看向对方时,目光甜腻得能拉丝,林曼星再钝也明白这称呼意味这什么,就没法再这么叫边朗。改口叫狗子后,更叫不回带‘哥’的称呼。
‘阿朗’熟悉又不会过分亲昵,而且安琪和林励阳都这么叫。
盯着她改完备注,边朗仍是不满,什么垃圾也配以月亮相称,他才是真的名字带朗月的人。
边朗问:“你在看什么科?”
“物理啊。周徊给我一张他总结的公式表,写得可好啦!你看……”林曼星把讲义摊开放到他手边,“上面是公式,下面是各种变形和适用题型,还标注了练习册哪一页有类型题。”
边朗挑出惊讶的高低眉,“这是我总结的,抄一遍就变成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月亮是特殊符号,晋江可能显示不了,会变成问号,特地解释一下。
*朗哥在场地玩的死飞,回家骑的是普通自行车,有换车的,文中这部分简略没写。林励阳的职业第五章有写是在市图书馆工作,现在为了后文的行文通顺,改成安琪是在市图工作,第五章只改了林励阳的职业设定,其他的没改,不用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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