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收到两个求助,一边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有好感的男生,林曼星哪边都放不下,不知该怎么选择。
手机屏亮的瞬间,周徊就瞥见弹出的那个‘狗人’。
他直接把作业本盖到林曼星的本子上,替她决定,“帮我看一下,好吗?很快的。”
“先看作文吧。英语作文明天再说。”
“好。”
林曼星滑开信息界面,继续回——
[星]:等我十分钟!一会陪你去操场!
熄屏的手机压在本子边角。
林曼星盯着作文,眼睛余光却注意着手机屏。
边朗没回,她转身想交代一声。
扭头看,后排的座位空了,人不在,桌上也没有东西。
是走了吗?
他不在,林曼星心像塞进一团丝线,越缠越紧,不过脑袋倒是突然清醒了,注意力也集中了。
“有什么问题吗?”周徊手臂张开,一手撑在桌面,一手环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脸在说话间慢慢凑过去。
待林曼星胳膊肘抵着他胸膛,才惊觉他离得这么近,俊美的侧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呼吸间,他脸上的绒毛也在微微颤动。
人与人的安全距离是十公分。
如此毫无征兆地侵入她的小领地,哪怕对方是她有好感的男生,也会感到不适。
身体比她的脑袋更快反应,脖子不自觉地缩紧,臀部蹭着椅面往外挪。鼻翼微微缩动,下意识要通过深呼吸来减缓心跳,却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茉莉香。这刻,清新感全无,浓烈的花香冲进鼻腔,林曼星眉头微蹙。
周徊的校服扣没扣,又侧着身坐,舒展的身子斜靠在桌沿,敞开的衣领正对林曼星。
如此放浪的坐姿,林曼星的不适感更强,低下头,想全心沉入作文里。
别在耳后的发丝滑落。
周徊伸手,将要碰到的一刻,被一只形如梅骨的手抓住。
“林曼星,跟我走。”
“嗯!”
林曼星和周徊道歉,把本子还给他,三两下收拾好书包,背包跟在边朗后面下楼。
“我以为你走了。”
“屋里热,就站在走廊等你。”
以为边朗先走的那刻,林曼星就后悔了,作文明天看也可以,边朗心情不好,只是在这刻需要她。
“边朗,别去操场了,去食堂吃宵夜吧?吃海蛎煎和烧仙草,好不好?”
“你饿了?”
“嗯……”林曼星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一转,开始找理由,“你不也喜欢吃这个嘛。这么晚了,操场风大,越逛心越凉。心情不好还是吃东西最有用了!我请你嘛!走吧!”
林曼星抓住他手腕往食堂拽,“走嘛……”
没叫狗子,叫的边朗。
边朗凤眸微蹙,睨她一眼,“这么好?”
“我平时对你很差?”
“还行,但比不过他。”
“谁啊?”
边朗两手插兜,撇过脸不说话了。
“哎呀。周徊这两天教我好多题,就问我这一次,我没法拒绝他。我这不是很快就来找你了嘛!你心情不好,我也看不进去东西……”
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林曼星声音渐小,两手按在边朗腰间,推着往前,“快点去食堂啦!”
以为他会趁机坑她一笔,没想到边朗掏出校园卡刷钱,连同她的那份一起付掉。
“不是说我请了嘛!”
“没事。心情好。随便吧。”
“啊?你心情又好啦?”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不过听到他心情又好了,林曼星跟着长舒一口气,浑身都轻松了,端着盘蹦蹦跳跳地走。
边朗一手插兜,一手抬着,虚虚地环在腰侧,有意识地护住她。
两人落座。
边朗说:“那小子不是好人。”
“嗯?”林曼星很快反应过来,“周徊?怎么说?”
没理由,只是一种直觉,不单是因为林曼星喜欢他,之前竞赛辅导碰见他,边朗就觉得这人很怪。
周徊时刻带笑,性格随和,跟谁关系都好。
但和他关系好的那群男生都不是什么好鸟,边朗相信人以群分,只要够久,这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他在等。
今晚看到周徊伸手撩林曼星头发,边朗攥紧拳,觉得不能再等了。
没证据的话会降低他的可信度。
边朗嘴角抽了下,改口道:“过两天要布置考场了,备用教室的钥匙我要上交了。”
“好的。那我不去了,就在班级复习。”
**
次日,林曼星仍是六点起床,六点半离开宿舍。
周徊在楼下等她。
站在楼梯口,只瞥见他侧脸,林曼星的心就不可控制地狂跳,脚也像灌铅一样动不了了。
想起昨天他的忽然凑近,和这些天的无端示好,心一提,更紧张了。
周徊朝她招手,“走吧?”
林曼星扶着栏杆,慢慢走下去,“周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周徊笑了,“想说跟你熟一些,以后去补习,如果你早到,可以帮我占个好位置。”
“哦。就这样吗?”
“不然呢?”
“……”
是啊。不然呢?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可能是边朗把常坐的位置擦得很干净,周徊才会坐到她身边,自习时,他也会坐到其他桌去给别人解题。
仔细想来,她对他而言并不是特别的那个。
不过是送了几次早餐,林曼星就开始幻想占有他的温柔了。
她低头,手攥紧书包带,想说点什么缓解氛围。
头顶忽然挨了一下。
周徊摸了摸她脑袋,“你很漂亮,所以不要低着头走路。”
林曼星脖子又缩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不想被他碰,不想这样胡思乱想。
走没两步,有个经过的女生和周徊打招呼。
是实验班的,林曼星认识但不熟,插不进话,只是跟在旁边听。
到食堂,周徊和那个女生耳语几句,一手搭着林曼星肩膀,一手端盘,带她坐到角落。
林曼星问:“她不和我们一起吗?”
周徊摇头,“感觉你好像很不自在。算了。就我们俩吧。”
他的细致似春风,吹灭她心里的小火苗,又重新点燃小火苗。忽燃忽灭的希望比刀锋利,在她心上来回割,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拧住裤子。
其实她很想让他别这样了。
但说不出口。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林曼星大概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父亲做小生意,母亲是中学老师。他待人温和有礼,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良好的家教。
他没做错什么。
都是她一厢情愿地喜欢他才会有误解。
她没资格说这些的。
**
期中考结束,林曼星如愿考进实验班,也搬进丁咏珊的宿舍。
实验班大换血,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座位也重新调整了。
周徊和边朗成了前后桌。
林曼星幸运地和丁咏珊成了同桌。
实验班的寝室和平行班的不同,都是四人间,但实验班的是套间,一个小隔间里只有两张上床下桌,外面有个可夜读的小客厅和四人共用的阳台。
丁咏珊和林曼星关系好,自然分到同一间。
晚上,门一关,两人就躺在床上聊天。
暗恋的酸涩,同为女生最能体会。
林曼星把烦恼告诉她,丁咏珊安慰几句,建议道:“直接告诉他算了,能成最好,不成也早早死心,可以静下心好好学习。”
林曼星抱着枕头陷入沉思。
丁咏珊说的不无道理。
周徊是物理课代表,林曼星物理不太好,物理老师喜欢搞一对一帮扶,偏偏就让周徊带着她。
周徊永远是那样沉稳、体贴,一举一动都会触发她的无限遐想。
林曼星不喜欢这样。
对于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有高考这一条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可以浪费。
周四,她早早写完作业,爬到上铺,支起小桌子,打开充电台灯,把床帘一拉,闷在里面写情书。
太肉麻的话,她没胆子写,如实写了这阵子的感受。
想着周五把信送出去,就可以有一个周末的时间给她缓冲,也给他思考。
实验班常有人逃大课间,因为成绩好,老师都不管。周五的大课间有拔河比赛,一半同学作为选手参赛,一半去楼下加油助威。
只有这个时间,班级是空的。
林曼星趁着比赛溜回班上。
刚走到他座位附近,前门开了。
林曼星惊着,全身都石化了,伸出去的手僵直地悬在半空。
她是背对前门站的。
不知道是谁进来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转身。
“你们怎么没下去?”
是数学老师的声音。
“我们上来拿水壶。”边朗犹如神兵天降,恰好从后门进来。他的桌子还靠着后门,他一手握着林曼星的手腕,连同信件一起按下去,另一手随着前倾的身子伸长,从周徊的书包侧面抽走水壶,“周徊和何茂忘拿水壶了。”
林曼星会意地伸手去抽何茂的水壶。
数学老师‘哦’一声,“你们俩送完水壶,来办公室帮着登记作业的缴交情况。”
数学老师一走,两个人又把水壶放回去。
林曼星:“你怎么上楼了?”
边朗抽走她手里的信,“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