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官吩咐蒋师傅准备午饭,柳飞云问他:“手套一类的东西可能还在别墅里。我们试着找找吧。”
“很难说,凶手可能已经将其剪成碎片,然后扔进马桶里。”张警官回答,“我已经让李警官在所有的房间里寻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两个人刚把餐桌摆好,楼上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段新宇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手拉手的林泉夫妇,张助理低着头落在最后,李晓峰正和李警官说话。
张警官很客气的与众人打着招呼,让他们随便坐,低声对柳飞云说:“差点忘了白秀清,你去叫他吧。”
柳飞云打开那间卧室的房门,白秀清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双手紧紧地握住柳飞云,激动地说:“你终于来了,我老白可不是杀人犯啊。”
柳飞云抽出白秀清紧握的手,说:“我会帮你的,不过我们要尽快找到凶手,否则你的嫌疑依然最大。现在没有别人,你说句实话,昨晚你和段新宇在二楼客房时,他一直在睡觉吗?”
白秀清信誓旦旦地说:“他确实在睡觉。”
柳飞云接着问:“你也没有离开房间吗?”
“我可以对天发毒誓,”白秀清信誓旦旦地说,“我下楼前一直在房间里,一秒钟也没离开。”
“走吧,午饭的时间到了。”柳飞云没有继续问,他拍着白秀清的肩膀向外走。
“我哪有心情吃饭呀。”白秀清嘴上虽然这么说,腿可一点没犹豫,他紧跟着柳飞云走到大厅。
所有的客人都已经坐在长方行的餐桌前,张警官坐在中央,对面空着一个座位,显然是给柳飞云留的,张警官的左侧是林泉夫妇、段新宇,右侧是张助理、李晓峰、白秀清。大厅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
张警官首先打破沉默:“诸位,我了解大家的心情,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里百无聊赖地待上一天甚至更长时间,但是,在这栋别墅里发生了命案,所以,我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在没有找到嫌疑犯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里。”
张警官的话像一颗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大厅里立刻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段新宇首先问道:“张警官,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时间才能破案,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别墅里吧。”
张警官回答:“我刚才说过,只有在真相大白后,你们才能离开,至于破案的时间,我会尽力的。”
张助理低声说:“Johnson有许多后续事情需要尽快办理,我能不能先会公司,处理完公务再回来行不行?”
“警方已经将Johnson的遇害的消息通告了你们公司,公司会委派其他的人来处理Johnson的遗留事务以及联系他的家属,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张警官用毫无商量的语句回应了张助理。
林泉说:“待在这里我们没意见,但能不能让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贵宾室只有一张大床,我们在里面坐上一天实在太累。”
张警官说:“下午会有两间客房供你们使用。”
蒋师傅端着一个大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客人们表示歉意地说:“这里的食品已经不多了,厨房里只有些速冻食品,可能不对你们的胃口。”
柳飞云帮他把食品放在桌上,问:“咖啡还有吗?”
蒋师傅连忙点头,他将餐盘放到每个人的身前,然后和张警官打了声招呼,转身回到了厨房里。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地吃起来,没有人说话,大厅中的气氛十分沉闷。
白秀清狼吞虎咽地将一盘饺子吃完,转头向厨房方向嚷嚷:“老蒋,再煮一锅吧,味道还不错。”
白秀清话音刚落,柳飞云发现大厅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段新宇首先发难道:“白秀清,你胃口还不错,我要是你的话就马上自首,争取个主动表现,我们也能尽早回家。”
“你说话要负责!”白秀清顿时火冒三丈,他也顾不上蒋师傅送来的饺子,毫不示弱地反击道:“谁是凶手还说不定呢,你少说着风凉话。”
“不是你是谁?”段新宇挺直了身体说,“Johnson出事的时候只有咱俩在二楼,我一直在睡觉,这你该承认吧,你老实说,这段时间你干吗去了?”
“我一直在房间里,听着你排山倒海的呼噜声。”白秀清虽然嘴硬,但给人感觉多少有些心虚。
“那是别墅里闹鬼了?”段新宇一句接一句,毫不留情面,“Johnson的死是一个非自然现象,张警官的结案报告能这么写吗?”
白秀清说:“我说不清,反正凶手不是我。”
胆小怕事的张助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对白秀清说:“你也看到了,我们谁都走不了,所以你也别存在侥幸心理,我知道你恨Johnson,他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不过你的报复手段也太过激了。”
白秀清恼羞成怒,说:“你少诬陷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最恨Johnson的人是你,说不定你就是凶手。”
“是我吗?”张助理不温不火地反问道,“你说我是在什么时间杀害Johnson的?我昨晚一直和柳飞云在一起,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白秀清一时语塞,张助理确实没有作案时间,不过他依然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反正不是我,你小子别冤枉好人。”
张助理看了看坐在一旁低头吃饭的张警官,然后鼓足勇气准备反击,这时林泉说话了:“各位都消消火,吵来吵去也没有结果,要我说,大家积极配合调查,张警官一定会找出凶手。”
张警官说:“大家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请你们相信我,我会很快地给你们答案。现在,如果吃好了,可以回贵宾室暂时休息一下。”
一顿并不愉快的午餐就此结束,段新宇和张助理走在最前面,林泉拉着林梅的手跟在后面,李晓峰在大厅里磨磨蹭蹭地不愿意上去,在柳飞云的催促下,他从架子上拿了几本杂志,很不情愿地走上楼,白秀清很自觉地回到一楼的卧室,蒋师傅拿着抹布从厨房里走出来,开始打扫卫生,张警官与柳飞云回到书房,并紧紧地关上房门。
刚一进屋,张警官就问:“怎么样,这顿糟糕的午餐有收获吗?”
“有一些异常的反应,”柳飞云说,“当你说到凶手的时候,段新宇的手微微地抽动了两下,而林梅的脸有些变颜色,至少很不正常。”
“这两点我也注意到了,”张警官说,“你认为他俩是嫌疑人?”
柳飞云说:“林梅我不敢确定,段新宇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分析一下,不仅仅是他刚才的反应,更重要的是他有和白秀清一样的作案条件和时间。”
“你认为是他在书房里拿到蒋师傅的钥匙,然后从窗户跳出去,打开院门。之后又将钥匙完璧归赵?”张警官问道。
“除了白秀清外,只有段新宇有这种可能。另外在时间上也很凑巧,Johnson遇害的时候他正好也在二楼。”
“但他一直在睡觉,这一点连白秀清都可以证明。”张警官说。
“有一段时间他单独在二楼,只不过时间太短,我们将它忽视了。”
张警官拿出记事本说:“哪一段时间?”
“大约在22:30左右,白秀清因为受不了他的呼噜声,曾经跑下楼喝啤酒,这段时间只有段新宇和Johnson两个人在楼上,段新宇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白秀清下楼到你们上楼,大约有多长时间?”
柳飞云想了想,说:“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十分钟?”张警官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在十分钟内,他只能走到1号房的门口,也许连敲开门的时间都没有。”
“这倒是,十分钟能做什么事呢。”柳飞云自言自语地说。他走出房间从大厅里拿回两杯咖啡,递给张警官一杯,自己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我们也许陷入一个误区,”柳飞云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说,“我们此前一直认为Johnson是在房间里被害的,仔细想想其实并不一定。”
“在楼道的走廊里。”张警官若有所思地说,“Johnson最后一次说话是在1号房间里,在那以后他完全可以走出房间,以他当时的状态,可能意外把自己房门反锁上,无意中创造了密室现象。”
“如果是这样,段新宇似乎也没有机会。”柳飞云问。
“机会是有,但这种想法实在有些牵强。”张警官继续说,“白秀清下楼后,Johnson离开了房间,段新宇在走廊里将其害死。”
“那他会将尸体会放到哪儿呢?”
张警官回答:“在露台的通道里,十分钟他完全可以做到。”
柳飞云拿起杯子,一言不发地喝了起来,没过一会,他放下杯子说:“首先,动机不明,段新宇和Johnson并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杀害Johnson,没有道理;其次,白秀清刚刚下楼,Johnson就从房间里走出来,这也太巧了;最后,露台内的通道虽然并不隐蔽,但一般人也不太容易找到,除非他以前来过这里。”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如果照这样推断下去,我永远无法结案。”张警官有些气恼地说,“Johnson遇害时,你、李晓峰、林泉夫妇、张助理在一楼,而在楼上的白秀青和段新宇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就是没有作案动机,在这栋别墅里每个人都没有嫌疑。如果没有新的进展,我只好正式提审白秀了。”
柳飞云说:“以目前的情况看,你即使提审白秀清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到头来可能还是一筹莫展。你想想看,凶手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Johnson,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的尸体运出别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凶手居然还能够从容地嫁祸于李晓峰,如此看来,我们面对的并不是一般的罪犯,这套计划肯定是他精心策划过的,每一步都是预先设计好的。”
柳飞云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我相信百密必有一疏,凶手在某处一定留有破绽,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
“别墅就这么大,该去的地方我们都已经去过了。”张警官喝了一口咖啡,脑子里在飞快地运转。
“既然每个人都没有嫌疑,那么我们必须换一种思维来考虑问题了。”
“什么意思?”张警官问道。
柳飞云想了想,说:“在活人身上找不到破绽,就从死人身上找。”
“死人?初步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张警官没有理解柳飞云的想法。
“我指的不是验尸报告,”柳飞云解释说,“而是藏匿尸体的地方。我们基本可以确定Johnson的尸体是在午夜十分运出别墅的,而在这之前,尸体一直藏于别墅某处,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藏尸的地方,再分析谁最有可能去过这个地方,顺藤摸瓜,最终找出隐藏在人群中的犯罪分子。”
“还有地方可以存放尸体?”张警官自言自语说。
“还应该有个地方。”柳飞云说,“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