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兰遵守承诺到高竞家帮他整理他那像垃圾箱一样的家。她正帮他叠衣服,却发现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前想心事。
“你在想什么,高竞?”
“我在想你爸昨天的话。”
“有什么好想的,我爸不过是让你解开白丽莎姐弟的死亡之谜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思路做就可以了,我跟你一起干。”她朝他挤挤眼,把他的两件汗衫整整齐齐地叠在床上,“今天我约了齐海波一起骑马。”
“你动作真快。”他说,随后笑着问道,“我能去吗?”
“女人聊天,你最好不要参与,否则说话不方便。”
“那好吧。”他想,要是跟莫兰骑马,旁边有个外人,他也会觉得不方便。
莫兰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琢磨的是如何跟郑冰联系。
按理说,这毕竟是郑冰的案子,他不便明着插手,只能靠朋友的交情向她讨一些情报,但一想到昨天开会时,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他觉得他已经没办法再跟她说话了,更别说求她了。
昨天开会时,她坐在他旁边。因为前一晚整夜没睡,又因为会议内容实在枯燥乏味,起初精神就不好的他终于在开会时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朦胧中,他觉得有人在替他擦嘴,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郑冰在替他擦嘴边的口水。郑冰倒很大方,只笑着说了一句“你自己擦吧”,就把纸巾使劲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真恨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为什么还会在睡着的时候流口水?其实他只不过是梦见莫兰在他耳边叫他“小老虎”而已。但这也不至于会导致他流口水吧,这也实在太尴尬了。
当时他看着郑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喜欢她替他擦嘴时那笑嘻嘻的表情,也不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喜欢她把纸巾塞进自己手心里那强有力的动作。虽然昨天他跟莫兰还处在分手期,但他心里很明确,他只要莫兰,他只希望跟莫兰好。所以当他发现郑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不愿意看见的东西后,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觉得这就好像,你好好地在看电视,忽然插进一条广告,虽然广告拍得很精美,广告的内容也可能对你非常有用,但这真的不是你想看的。所以当时,他毫不犹豫从皮夹里拿出他跟莫兰的一张合影来。在这张照片里,莫兰坐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很亲热地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都笑得非常幸福。他抑制着心里的悲伤,强作欢笑对她说:“这就是我女朋友,她又聪明又漂亮,我们就要结婚了。”他不知道在那时候作这样的解释是否合适,但他还是想尽快把话说清楚。
虽然他当时说话的态度不算坏,但他知道,这话一出口,对方肯定不高兴,所以他估计,现在去找郑冰要资料,迎接他的只能是闭门羹。
“你在想什么?是在想郑冰吗?”他正考虑着如何解决这棘手的资料问题,就听到莫兰在他身边问了一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他脱口而出,接着马上就后悔了。
“你是在想怎么向喜欢你的郑冰套情报,是吗?”莫兰笑着问他,把他的袜子一双双叠好放进抽屉。
他呆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他很想问,可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乔纳什么都告诉我了,她坐了你的车,昨天开会的时候,还帮你擦口水呢。哼!好亲热!”她皱了皱鼻子。
“有很多人看见吗?”他忽然意识到了这点,不免心里有些着急。他真恨郑冰,她也是快结婚的人了,大庭广众之下,干吗要做这种事,现在同事们一定都在背后笑他。
“我不知道。是别人告诉乔纳的。”莫兰笑着拍拍他,“好了,别去想了。没事的,这种事如果有人说什么,你只要装傻就行了。”
还好她气量大,也没为这事生气,他欣慰地想。
“可问题是,现在我需要法医报告和现场侦讯报告,否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破案哪?而且这毕竟是人家的案子,好像总有点……”
“那你直接去问问郑冰吧。”莫兰大方地说。
“她现在一定不肯告诉我,”他道,“我昨天给她看了你的照片。”
“那你就错了,高竞。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会告诉你的。而且还会想办法找时间跟你详谈。”莫兰带着一脸坏笑说。
“我跟你说了,我不会主动找她的,太麻烦了!”他大声说。
他的回答让她很满意,于是她说:“你别担心,我们不是有乔纳吗?她说她认识分局的人,可以试试看。”
乔纳?还是算了吧,他决定直接去找分局的法医小李,怎么说小李以前也跟他合作过。
快两年没见面了,莫兰发现齐海波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马背上魅力四射的漂亮姐姐了。她比过去憔悴了许多,瘦了一大圈,原先脸上那红润透亮的光彩也不见了。如今的她,肤色暗沉,眉宇间闪烁着焦虑和愁闷,才32岁,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皱纹。
而且,她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以前莫兰跟齐海波一起去骑马,总见她一个人在前面策马飞奔,莫兰则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等她好不容易跑完一圈,齐海波早就已经跑了好几圈了。莫兰记得,那时候齐海波一边在前面跑一边还回头笑她:“小妹妹,你也太差劲了,该好好锻炼身体了。”可是现在呢,齐海波只跑了一圈就下了马。
“莫兰,我累了。”齐海波的声音里的确带着几分倦意,“我们到前面去坐坐吧。”
骑马场里有一个休息室。
“好吧。”莫兰也下了马,她本来就不太喜欢骑马,真怕明天腿痛。
她们两人在休息室里各要了杯菊花茶。
“你最近好吗?”齐海波漠然地问她。
“我已经离婚一年半了。不知道我爸是否已经告诉施伯伯了。”莫兰说,其实自己离婚后,就没再跟齐海波联系过。
“真的?”齐海波显然没听说过这事。
“对,是真的。”
“因为什么?我可以问吗?”
“本来我以为是他移情别恋,可后来才发现其实是我不够爱他才导致他出轨的。”莫兰说到这里,心里也不免有些感触,“所以也不能全怪他。”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莫兰摇头笑了笑:“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他的妻子快生孩子了。”
“唉,我真没想到,莫兰,我一直以为你的生活会很顺呢。”齐海波叹了口气。
“你呢,你好吗?”莫兰问道。
齐海波摇了摇头。
“我也准备跟他离婚了。”她说。
“为什么?”
“我不爱他。莫兰,跟他结婚本来就是个错误。”齐海波烦躁地说。
“我上次去施伯伯家吃饭,见到正云哥了。”
“哦,是吗?”齐海波好像对这名字丝毫不感兴趣。
“他跟骆小文好像很好。这是你要离婚的理由吗?”莫兰直截了当地问道,她不想跟齐海波转弯抹角,因为她们两个说话向来都坦诚相对。
“我知道小文已经跟他好了一两个月了,但这不是我要跟他离婚的真实原因。我刚才说了,我要离开他只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其实,我现在非常讨厌他。”齐海波平静地说,莫兰注意到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已经不见了。
“他们说,你好像跟一个男人关系很好。”莫兰小心翼翼地提到郑恒松。
齐海波神色黯然地一笑。
“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你站在车外跟那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忽然从车里伸出手来搂住你……”
“他们说的没错,是有这么回事。”齐海波不等她说完就承认了。
“你想跟正云哥离婚,是因为他?”莫兰很不希望表姐乔纳有那么强有力的对手,她很想知道,齐海波和郑恒松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是齐海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忧郁地望着面前的茶杯。
“那是他这五年来对我最好的一次。”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你跟他……”
“我们以前谈过恋爱,在五年前。”齐海波直直地看着莫兰,“本来,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是我做了一件事,伤了他的心。”
“是因为你跟正云哥结婚的事吗?”莫兰记得齐海波是五年前结的婚。
“不是。”齐海波幽幽地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
齐海波沉默良久才开口:“我背叛了他。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背叛了他。我眼看着他被很多人打却逃跑了。”说到这儿,齐海波的眼圈突然红了。
郑恒松五年前被打的那件事,莫兰已经听高竞说了,但是她不知道齐海波说的这次是不是与他碰到乔纳的是同一次。如果是的话,那就怪不得郑恒松要对素不相识的乔纳产生依恋的感情了。因为那天他遭遇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严重伤害,还有恋人的背叛,对他这个超级自信的男人来说,那可真是他生命中最倒霉的一天。不过,这一天也可能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交错点,试想齐海波如果不逃跑,表姐乔纳又怎么有机会登场呢?
“可是在那种时候你一个弱女子能帮他什么呢?你只要躲在一边报警不就行了?”莫兰想想如果有一群人围着高竞打的话,她最可能就是这么做,因为很明显,她加入这种混战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可是我没有。那时正好施正云来路口接我,我就什么话也没说上了他的车,之后我们去唱卡拉OK了。那天晚上,因为施正云在我旁边,所以我一直都没打电话报警。”齐海波的声音颤抖,“我当初自我感觉太好,一直在施正云和他之间摆来摆去,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等我想明白了,回去找他,已经来不及了。”
莫兰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不过,她马上记起那时候有一次她约齐海波出去逛街,却被齐海波笑着回绝了。“我今晚有约会。”齐海波小声地在电话里说。“是上次那人吗?”莫兰好奇地问,当时她还不知道齐海波正跟施正云谈恋爱。哪料齐海波却得意洋洋地说:“哪能每次都同一个人?”随后她还笑着教育莫兰:“莫兰,我们还年轻,要趁年轻漂亮的时候,多给自己一些机会。”莫兰当时听了齐海波的话还挺佩服对方的,人家海波姐就是潇洒,我怎么就不能同时跟两个人谈恋爱呢?
“那你离婚后,准备跟这个人好吗?”莫兰很关心这事。
齐海波摇了摇头,然后自嘲地笑了:“你知道那次他为什么会对我那么亲热吗?”
莫兰看着她没有接话,她知道齐海波自己会说下去的。
“我对他说,我爱他。就算他不跟我结婚,我也愿意做他的地下情人。”齐海波低声说。
“唉……”莫兰叹息道,她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怎么说?”
“他说‘谢谢’。只说了那两个字。”齐海波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慌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快速擦去,“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原谅我,虽然他说他已经忘了,但我知道,他心里还在怪我。我真后悔,莫兰,我真后悔,我根本不应该跟施正云结婚。我结婚后才发现,我根本不喜欢他……”
“那当初你怎么会跟他结婚?”莫兰忍不住问道,心想,施正云的缺点总不会在结婚前遮盖得纹丝不露吧。
“当初我觉得他的职业很好,而且为人好像还挺老实的,对我也很体贴。但其实……很多东西是要等结婚后才会发现的。我现在很讨厌他,根本就不想看见他。”
是结婚后,才发现当初的温柔体贴变成了恶心的腻歪了吧。莫兰想起施正云当着她的面剪指甲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云哥到底哪里不好?”但她还是要问。
但是齐海波却道:“我们不要谈他了好吗?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
好吧。莫兰想,那就只有谈谈你的婆婆白丽莎了。
“听说,你在那天晚上跟白丽莎吵过架?”
“对,”齐海波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其实我们一开始只是争了两句,但后来他们父子俩突然窜出来帮她,我就火了。”
“我只是奇怪,听说正云哥跟白丽莎关系并不好,他为什么要帮她?”
“他是故意跟我作对,自从他跟骆小文眉来眼去之后,他就事事跟我作对。不过,我想这样的日子也不会长久了,我等会儿约了他吃饭,准备跟他谈离婚的事。”齐海波朝莫兰露出微笑,“我想他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提?”
“他希望我提出来,他认为这样他就可以在夫妻共同财产上跟我讲条件了。”齐海波轻蔑地一笑,“别看他追求我的时候很大方,一结婚,就马上原形毕露,连上饭店吃饭都要跟我AA制。而且我发现他非常喜欢看黄色网站,跟他老爸一样色!”
真恶心!莫兰想。
不过,她倒没看出施永安有什么色,只觉得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夸张而已。她刚想再问下去,齐海波的手机突然响了。齐海波急匆匆跑到休息室外去接电话。几分钟后,她回来了,面带歉意地说:“莫兰,不好意思,我现在得回去一趟,他们现在正在整理东西,我要是不去,他们会把我的东西都扔掉的。”
“你是说施正云要把你的东西扔掉?”
“是啊,他就是这种人。”
“好的,那你快去吧。”莫兰马上说。
她目送着齐海波匆匆离去,心想,嫁错人的结局真惨。
下午4点,高竞跟莫兰约在莫兰最喜欢的一家咖啡馆碰头。
“你找小李套到你要的资料了吗?”莫兰好奇地问道。
“套到一点,但大家都有规定,我也不好意思问太多。”高竞说。
“快说说。”莫兰催促道。
“白丽莎的死亡时间是8月25日凌晨3点至5点之间。从表面上看是自杀,死亡原因是服用了氰化钾。他们后来在白丽莎的杯子里也发现了氰化钾。法医解剖证明,她的确得了癌症,是子宫癌晚期,这可以算是自杀动机。”
“她哪来的氰化钾?”
“是她自己买的,那个向她提供氰化钾的药贩子现在正在接受警方讯问,郑冰他们是在白丽莎的手机上找到她跟这个药贩子的通话纪录的。这个药贩子说,8月24日下午2点,他跟白丽莎约在江边码头见面,他给了白丽莎两颗氰化钾胶囊。”
“难道她真的是自杀?那这么说,她那天晚上发飙其实只是临死前的一种情绪不稳定的表现?”莫兰琢磨着,还是觉得有点不可信,“如果白丽莎的死没问题,那她弟弟为什么会被人毒死?她弟弟总不会也是自杀吧?”
“她弟弟也是被氰化钾毒死的。死亡时间是9月4日下午4点至5点之间。因为服用氰化钾后会在几分钟内没命,所以他很可能是在葬礼现场被下毒的。”高竞一边喝咖啡一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说下去,“他是在下午3点左右到达葬礼现场的,有人看见他在葬礼之前跟几个客人聊天,当时他在吃口香糖。跟他聊过天的人说,那天他的情绪不太稳定,有些紧张,不断流汗,还一直在问,莫中玉这死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来?他会不会不来了?”他说到这儿,认真地看了莫兰一眼。
“说下去,亲爱的。”莫兰催促道。
“3点10分左右,有人看见他跟沈是强两人躲在葬礼大厅的角落里说话。接着施永安来了,他跟白、沈两人聊了几句,白至中便走开了,没人注意他到哪里去了。3点30分左右,有人看见白至中在大厅门口把正准备走进去的宋恩一把拉到旁边的绿化带,两人嘀咕了好久。你父亲大约是3点50分左右到的,他一看见你父亲马上就走了过去,但两人聊了不过五分钟,施永安就出现了,白至中说要走开一下,接着有人看见他进了男厕所。4点左右,他到大厅开始念悼词,然后4点半左右突然死亡。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这么说,他是在念悼词的时候服的毒?可我好像没看到他喝东西啊。”莫兰努力回忆着,她的确没见到白至中喝过水或饮料,但她马上又对自己的答案犹豫了。
“关于这一点的调查,我现在还没看到资料。”高竞道,“你真的没看到他喝过什么或者吃过什么?”
“我的确没有。当然,我其实也没一直看着他,我也有开小差的时候。”莫兰承认,随后又问,“那他服用的氰化钾是哪来的?是她姐姐剩下的那颗吗?白丽莎不是买了两颗氰化钾胶囊吗?是不是只吃了一颗?”
“剂量方面的测试报告,我还没看见。刚才的那些还是小李找凶杀科的同事弄来的。”高竞说,“我再去想想办法。”
“这真是奇怪啊,他是怎么被下的毒呢?”莫兰说着,又叹息道,“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损,居然在白至中的饮料中下了巴豆。结果害得自己在牢里待了几天。所以他才会一肚子火,非要你把这事弄清楚。”
对于岳父大人的恶作剧行为,高竞欲言又止,并很快转换了话题。
“我觉得白至中似乎是在分别找当天晚上参加派对的人谈话,但又避着施永安,好像不想让他听到。因为只要施永安出现,他马上就离开了。”高竞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这又说回来了,他姐姐白丽莎如果真的是自杀,他干吗要东打听西打听?难道白丽莎的死什么疑点都没有吗?”
“其实,还是有的。”高竞说。
“哦?”莫兰目不转睛地看着男朋友,难道他今天已经去调查过了?果然,他马上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今天去见过她的医生。她的医生说,子宫癌晚期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而且白丽莎自己好像也打算接受全面的治疗。她还跟医生说,她准备写本书,她问那个医生,手术后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伏案写作?化疗是否会影响记忆力?”
“看上去,她真的打算写本书啊。那她应该不会自杀。再说她也没留下遗书吧。”
“好像没有。但这也不能打包票,也许她回来后突然心情变得很坏。她们这些女明星不是都喜怒无常的吗?”高竞的口吻让莫兰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也成了女人专家了。
“对了,如果她准备出书,说不定会找出版社的编辑呢。”莫兰忽然想到。
“如果能找到白丽莎死亡当天全部的通话纪录,查找起来就比较容易了,但我这里资料还不全。”高竞说。莫兰发现,他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马上就会从一个未成年人转变成一个成熟男人,说话的口气也稳重许多。
“没给郑冰打电话?”莫兰笑着斜睨他。
“没有。她倒是给我打了个电话。”
“哦?什么事?”莫兰马上问道。
“她叫我有什么事去问她,不要为难小李。”高竞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知道了,就这样。”高竞说,“她叫我明天跟她一起吃午饭。”
嚯,这情敌还真有点勇往直前的势头,莫兰恼火地想。
“她约你吃饭,你怎么说?”
“我答应她了。”高竞停顿了一下,“我想过了,其实她自己也要结婚了,那次的事可能是我误会她了。她本来做事就比较大方。”
“她要结婚了?是她自己跟你说的?”莫兰半信半疑。
高竞“嗯”了一声,便低头看起手里的笔记来。
“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莫兰反问他。
“这种事她没必要骗我。”他抬起头说。
“她想先跟你做朋友!然后再从朋友发展到恋人!”莫兰朝他嚷道。
高竞呆呆看着她,闭上了嘴。
“我不会跟她做朋友的。我只跟她谈工作。”过了一会儿,他说。
“你们在哪儿吃饭?”
“就在警察局附近的那家咖啡馆嘛。”
“她请你,还是你请她?”
“我是男人,当然我买单。”高竞说着迅速瞄了莫兰一眼,“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我才不管你呢。只怕到时候,她又要找机会为你服务了。”莫兰学着想象中郑冰的口吻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替他擦嘴,“哎哟,高竞,你看你都吃到外面了……”
“那我打电话回绝她好了。”他不高兴地推开她的手。
“既然答应她了,你就去吧。男人要守信用。”莫兰笑着说,“不过,乔纳说她已经跟分局的朋友说好了,也许今晚能把资料复印件带回来。所以,我才不稀罕郑冰的资料呢,你就舒舒服服地跟她约会去吧。”
“乔纳这么做好像是违反规定的。”高竞不想再提郑冰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有人保她。”莫兰一想到乔纳跟郑恒松的事,心里就很高兴,她真希望孤独的表姐能有一个好归宿,这样她如果跟高竞结婚的话,也会感到很安心。跟高竞恋爱后,因为不愿意撇下表姐一个人生活,她还曾产生过结婚后要跟乔纳住在一起的念头,但她没有跟高竞提起过,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很不喜欢她这个想法。
“他们还没成呢。”高竞对此好像没多大把握。
“你不是说局长大人找了我表姐五年吗?那他肯定很爱她。他们以后一定能成的。”莫兰不明白他为什么看问题总那么悲观。
“你说如果郑恒松知道乔纳违反规定,也会帮她吗?”
“那自然,有几个人像你这么木头脑袋的?人家都知道胳膊肘往里拐。”莫兰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
“可他还没向你表姐表白呢。”
“这种事,他自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你不用担心。”
“那你表姐对郑恒松到底是什么感觉?”他问道。
“恨之入骨。”莫兰用手腕支撑着脑袋,说道,“不过,这倒不打紧,因为女人从恨到爱变得很快。我担心的是,她对我表姐夫仍然念念不忘,这才是大问题。他们以前感情很好。知道吗?他们以前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后来因为表姐不想要,就打掉了。他们想等过两年再说,结果谁知道,我表姐夫出去执行一个什么破任务就把命丢了。”
“乔纳的老公计小强我也知道,他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为了救同事,他也不会死。”
“对啊,我表姐夫人长得精神,又是个大好人,总是到处帮人家。他对我表姐也很好,我记得他们以前住3楼,每次他都背我表姐上楼呢。我表姐那时候经常买一堆排骨到我这里来,叫我做好再带回去。他们吵架也挺有意思的,我表姐说,表姐夫这人不会说话,经常越描越黑,总是害得她大发雷霆。不过我表姐这人很爽快,每次发完脾气,还没等我表姐夫反应过来,她的气已经消了,于是她对表姐夫说,好了,吵架结束!上床睡觉……”
“可是他已经死了。”高竞愣头愣脑地打断了莫兰的深情回忆。
莫兰抬头瞪了他一眼。
“大概我死了,你很快就会把我忘记吧。”她没好气地说。
“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死了我还活着干吗?”他马上道。
这话听得舒服。
“嘿嘿,乖。”莫兰笑盈盈地摸了摸他的脸。
像往常一样,乔纳在档案室挨到晚上8点才磨磨蹭蹭地回家。
本来姨父姨妈在家,她肯定得早点回去跟他们共进晚餐,可今天两位老人家凑巧去会老朋友了,而莫兰跟高竞肯定又在什么地方约会,所以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打会儿游戏。最近这段时间,她有空就玩这个,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迷上以前向来嗤之以鼻的东西,也许是太无聊了吧。她想,我整天生活在垃圾堆里,连喘气他妈的都带着罪犯的臭气,真受够了。但是要她放弃这份工作,她也不愿意,因为不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比犯罪档案更有趣的档案了。
今天下午6点多,分局凶杀科的文员小赵将她要的资料通过传真偷偷发给了她。小赵是乔纳的同学兼好友,两人的共同点是都嫁给了警察并都成了寡妇。只不过,小赵最近找了个转业军人,两人正准备结婚。
发完传真后,小赵在电话里轻声叮嘱乔纳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郑冰是分局的“霸王花”,如果让她知道,她的饭碗恐怕就难保了。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干的,你可不能害我。”小赵说。
“你放心,我办事像保鲜袋一样密封。”乔纳满口答应,心想只要你小赵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就行了,我这边根本不可能有别人知道。为什么呢?因为我职位低微,没人会注意我,而且收传真的时候,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只除了,那个死猪郑恒松和另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就再没有别人了。但那头死猪当时正忙着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所以,应该万无一失。
她自己又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后准备去吃晚饭。
她拐过街角,穿过熟悉的一排饮食店,准备找家小店进去吃一顿。走了一圈后,她挑中了最后那家桂林米粉店,上次吃桂林米粉就是在今天中午,一天中两次跨入同一家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生活单调。
“喂,来一碗猪舌米粉,再加个荷包蛋。”她粗声对店伙计吩咐了一声,便坐到店铺的一角。现在这时间,店里是最空的,只有她一个客人。她放心地拉开包拉链,从里面拿出那几张传真件看起来,就当饭前解闷吧,总比报纸好看,她想。
可她刚看完第一张,手上的资料就“哗”的一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抢走了,她浑身一惊,抬头一看,竟然是郑恒松。
她刚想骂人就忍住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开骂实在太不明智了。人家现在是握有她把柄的郑副局长。
郑恒松在她对面坐下,表情严肃地一一翻看完那叠资料。乔纳的心不断往下沉,心想,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这死猪一定会把这事告诉他那“霸王花”妹妹,那小赵的命运可就凶多吉少啊,唉……对不住你了,小赵。
郑恒松一言不发地看着资料,随后将它们放在一边。
“你想怎么样?”乔纳冷冷问道。
“我想来碗凉拌的。”他说着,便吩咐店伙计,“一碗凉拌的,浇头跟她的一样。”
乔纳斜睨着他。现在,她倒不好拂袖而去了,因为对方的手里还攥着小赵的工作呢,自己丢了工作倒不打紧,她可不希望好朋友为她牺牲。
两人的米粉差不多同时到。
“请吧。”郑恒松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然后自顾自先吃起来。
乔纳板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只得拿起了筷子。
这顿晚餐对她来说味同嚼蜡。
但她还是在五分钟之内把一碗米粉吃了个精光。当她抬起头时,发现郑恒松碗里的米粉几乎没动,他没说话,只是自顾自低头吃着,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在故意磨炼她的耐心。乔纳觉得他吃起东西来,那细嚼慢咽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参加“谁吃得最慢大奖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纳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耐着性子等了他二十分钟,他的碗里竟然仍旧有大半碗米粉。
“喂!你吃得也未免太慢了吧!”乔纳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的胃和食道都有点问题,所以要慢慢来。”
难道他得了胃癌或者食道癌?乔纳心道,那你就该积点德,少他妈的管我的闲事。
“你的胃是什么问题?”她冷冷地问。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放下筷子,正视她:“走吧。”
“上哪儿?”乔纳充满戒备地抬头看着他。
他招呼伙计过来。
“多少钱?”
“十八块。”
“等等,我自己付!”乔纳刚想拿钱包。
但他已经把钱给了伙计,接着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快速走了出去,临走时没忘带上乔纳的那叠资料。
乔纳无奈,只能跟了出去。
她心想,今天我算是栽在这浑蛋手里了。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他的车前。
“上车。”他命令道。
“去哪儿?!”乔纳粗声问道,心想这死猪该不会是带我去见他妹妹郑冰吧。难道想当场揭穿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神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替她打开了车门。
乔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上了车。哼,好吧,你这死猪!看你能把老娘怎么样!她咬牙切齿地想,大不了我辞职不干,哪天我跟这工作拜拜,我就寄个超长绿色大阴茎给你当礼物,你这生活糜烂的腐败分子!
他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车驶十分钟后在一条小马路边停下。
怎么回事?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地方她以前来过,她还曾经在这里救过一个垂死的男人。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到这儿来,难道郑冰就在附近?下车后,她心里有些困惑。
“你在找什么?”看见她东张西望,他问道。
她是在找郑冰,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带我上这儿来干吗?”
“五年前,你在这条小路上救过我。”他凝视着她,静静地说。
什么?这句话让乔纳吓了一跳,她禁不住上下打量起他来。
“你打跑了两个人,帮我包扎了伤口,还吃了苹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妈的,难道他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小混混?后来还爬过来躺在我腿上,被我骂死性不改、临死还想占便宜的那个浑小子?乔纳禁不住再次上下打量着他,不会吧,那小子看上去好像要年轻点,而且也不太像……当然,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且她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你那天对我说,你老公刚死不久。”他提醒道。
好了,废话少说,我自有办法检验你是真是假。
她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边,抬起他的左臂,掳起他的袖子,低头一看,肩膀下面的地方果然依稀有个眼睛形状的文身。当年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对这个文身印象特别深,当时她还问他,人家都是文龙文凤的,为什么你要文个眼睛?难道文这个眼睛,心里就装了X光?屁,被骗还不是照样被骗。她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文身才开始教育他的,她没想到,原来这个人竟然是……郑恒松?太他妈的意外了!
“你……”她放下他的手臂,指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的是那家伙?”
“是我。”他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恢复得不错嘛!”她肆无忌惮地拎起他的手臂,笑嘻嘻地左看右看又放下,这个新发现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个人现在的身份,她关切地问道,“后来你的下巴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骨折。”
“恢复得不赖啊!哈哈!”她端详着他的下巴。“你的胃不好跟那次的事情有关系吗?”
“切了一部分,保留了一部分。”他说。
“那腿呢?”
“没问题了。”他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哈哈,不用不用。”乔纳觉得这事可真离奇,她拍拍他的胳膊,“像我老公说的,助人为乐嘛。”
她没想到,话音刚落,他忽然将她抱入怀中。
“妈的,你这小子还真热情。”她爽快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心想,这小子还挺有良心的,看来小赵的工作有希望了。
郑恒松拥抱着她,许久都不说话。
“好了,好了,抱一下就可以了。”乔纳笑着拍拍他的背,觉得很开心,心里还有种突然碰到老朋友的兴奋,更何况这位老朋友还是局长呢!她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要拉着他重新去吃顿饭,一边怀旧一边顺便提提小赵的事。
他放开她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眯着眼睛看她,这倒没让乔纳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她认为他很可能是在那次事件中被打伤了眼睛,或者他本身就是个近视眼,总之是眼神不好,但又想把恩人的脸看看清楚,所以才站得这么近。这样也好,把我的脸记清楚,就好报恩了,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脑海里全是自己即将在电话里跟小赵说的话:“妈的,你的工作真是九死一生,还好我当年救过他……”
她正在一个人瞎想,却听到他在那里说:“乔,我找了你五年,现在终于找到了。很高兴,你还像过去一样吸引人。”他注视着她,眼神温柔而专注,同时,他把手放在她肩上。
吸——引——人?
她一惊。怎么,怎么这句话听上去有点那个?她抬头迎视他的目光,想分辨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突然发现他的目光好像也有点……怎么说呢,好像汤圆似的,圆乎乎、滑溜溜的,馅都包在里面,但你不吃,只看一眼,也知道那里面是甜的。妈的,干吗用这种甜腻腻、黏糊糊的眼神看我?叫人浑身不舒服。
她推开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退后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找我?”她问道。
“我想你。”他说。
这句话更不对头了。
“你对我的恩,我一直记着。”他上前一步,再度站到她跟前。
她再退了一步,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人靠得那么近是另有企图。这距离也太近了,她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她当即决定尽快解决这事。
“好了,过去的事不用提了。你如果想报恩的话,现在只要把那叠复印件还我就行了。”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他注视着她。
“这个……”他搔搔那个曾经骨折过的下巴,好像拿不定主意。不过乔纳看出他是在故意卖关子。
“怎么样?”她问道。
“这很难办,你偷了机密文件……”他笑道。
“喂,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
“这我会另外报答你。”
“不用另外报答,我只要那叠复印件。”
他沉吟片刻,才微笑着问她:“你不是说助人为乐吗?为什么一定要我报答?”
妈的,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想不想报答?看着他的笑脸,她真想给他一记耳光。她心里说,小赵,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跟这浑蛋在这里废话呢。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已经有些火了。
“这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也不会告诉郑冰,但文件你不能拿回去。因为如果里面的内容传出去,你跟你那个好朋友就完了。明白吗?”他认真地解释道。
看来今天想把文件带回去是不可能了,但只要能保住小赵的工作,其他的倒并不重要。莫兰看不见这些东西也不会死,所以,也许这就是今晚最好的结局了。
“好吧,谢了。”她板着脸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你上哪儿去?”
她觉得他好烦,回头瞪了他一眼,自顾自朝前走。
“上哪儿?”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想甩掉他的手,但力气却不够,最后被拖到墙角边。
“妈的,你想干吗?”她怒气冲冲地问道。
“给我点烟。”他静静地说。
“神经病!”她冷冷地说。
“那我给你点烟如何?”他笑道。
这大概也算一种报恩方式,她想。
“好吧。随便你。”她道。
他掏出烟盒,她从里面抽出一支来插在嘴里,然后等着他给自己点烟。但她却看见他从烟盒里又拿了一支放入自己嘴里快速点着了,可能是为了避免烟雾喷在她脸上,他别过头去,吞云吐雾起来。
“怎么没给恩人点烟?”她叼着香烟上下摆动,提醒道。
他转过头,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后来她觉得当时他这个举动,明显是想将她固定在原地。实际上,他的力量很大,她也的确被固定在了原地。然后她眼看着,他用嘴里的那支烟点着了她嘴里的那支烟。
当她看见两支烟对接着闪动出火苗和一股烟雾时,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她用手指擎住自己的那根香烟,快速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你想干什么?”她冷淡地问道。
他嘴里叼着烟,一只手撑在她旁边的墙上,笑着说:“我想死你了,乔。”
她看了他一会儿,将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我要回家了。”她直截了当地说。
他站在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并用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臂。
“跟我结婚怎么样?”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结婚?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一时都忘了甩开他的手。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点突然,所以你先考虑三天,三天后我听你的答复。”他表情严肃地说。
“你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她禁不住大笑起来,“结婚?这对我来说就他妈的跟跳粪坑差不多。一跳进去,就什么都变臭了。”
他越发贴近她。
“不会吧。你曾经很爱你的老公,不是吗?”他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他还不是自己先滚蛋了?!”她脱口而出,心情越发烦躁起来,真烦人,干吗要莫名其妙勾起我的伤心事?
她真想推开他,但他像座山似的靠在她身上,脸对着她的脸。她企图抬起腿攻击他,但他的腿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压住了她的腿。
“妈的,你想干吗?!想强奸我吗?!”她朝他大吼。
他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说话太粗鲁了,该刷牙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已经贴了过来,她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而且他好像一边是在用全身力气控制她的四肢,不让她挣扎;另一边却又是热情似火地深吻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心两用的。虽然,因为被突然袭击,她感到又惊又怒,但她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非常有技巧,而且很擅长勾引人。有好几次,她都想用牙齿咬碎他的舌头,但不知为什么,几次都没干成,反而,她自己的心却像个不倒翁似的乱摇起来。
最后,她终于推开了他。
“你……你真是……”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他。
“只要你以后再说粗话,我就亲你。”他冷冷地说着,“不分场合。”他说完,朝她扬了扬眉毛。
“去你妈的!”她气得大叫,但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脸马上又凑了上来。但这次他凑到她跟前的时候,只是轻轻啄了她一下便让开了,并哈哈大笑起来。
她气得哑口无言。
“乔,尽快给我答复,别让我失望。”他深情地摸了摸她的爆炸头,忽然又笑道,“你的头发真像鸡窝,如果我扔个烟头进去,不知你要过几分钟后才能发现着火了。”
居然笑话我的头发!这死猪!
“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没门!”她奋力推开他,站直身体说道。现在,她必须注意,不能再爆粗口了。
“我送你回家吧。”他说着,拉起她的手臂,向车走去。
“我说没门!你听到了没有?”她又说了一遍。
“听到了,以后卧室不装门了,我们来个敞开式。”
“我不会跟你上床!”
“那就打地铺。在桌上、沙发上、地上,随便你!行了吧?”
“妈……”她刚想爆粗口,就立刻收了口。她愤愤不平地想,妈的,我先回家,等我找过我的表妹后,再来找你算账。我表妹永远有鬼点子。
这时候,她听到他身上传来一阵手机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