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慢悠悠地走进了老夫人所居住的沉安堂。
这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厉害人物,以商女出身斗败了老太爷的一众姬妾,如今上了年纪倒是开始迷信了,整日里吃斋念佛,与青灯古佛为伴。
房妈妈老远便瞧见了人,进去通报道:“老夫人,二姑娘来了。”
“二姑娘?”舍老太微微挑眉,倒是有几分意外。
“那丫头体弱,从前从不会来我这里请安,如今她母亲去了,倒是守起规矩来了。”
这也是舍老太太为何更喜欢五姐的原因,五姐出身没有禾姐高,从不会这样不敬重她。
“这没娘的孩子总要学着长大了。”
想到死不瞑目,凄惨异常的姚氏,舍老太摇摇头,感慨道:“她们母女是对没福气的,姚氏不过是小产了一次,便伤了根本,郁郁而终,还留下个体弱的女儿,如今二爷仕途平顺,眼看着咱这一家马上就要搬入上京,她却瞧不见了。”
“谁说不是呢?老夫人,不若先让她们进来吧,二姑娘身体不好,可别吹着冻着了,若是真病了,这外人还当咱是看二夫人刚去就急不可耐的磋磨她闺女呢。”
舍老太太点点头,就着房妈妈的胳膊站起身,道:“便叫她们进来吧,我也许久没有瞧见禾姐了。”
“是。”
戚青禾站在院子里,早晨风还有些凉,她素白的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陈妈妈语重心长道:“日后姑娘都要来沉安堂给老夫人请安,若是老夫人垂怜,能收姑娘在身边照顾就更好了。”
戚青禾淡笑不语。
看过整本书的她心里自然知晓,这老太太是个厌恶她们母女二人的。
权因姚遗梦是个高贵出身,而她却是个商贾出身,多年因此被戳脊梁骨数遍的老太太如何能喜欢得了她们母女二人。
说简单点,就是这丫的仇富。
所以更不用提会把她带到身边照拂一二了,若是真带到身边,那老太太每天看到她估计会膈应的三餐吃不下去饭。
小丫鬟得了应允,将她们引了进去,戚青禾对这里很陌生,统共也没来过几次。
舍老太太就坐在后厅桌边,她保养得当,还未生华发,可她远在上京的大儿子如今也已经三十有八了。
因为也没机会看过几本小说,所以这本书戚青禾看的很是仔细。
根据书里的描述,这位老太太最厉害的不是智斗群雄,而是生了两个厉害儿子。
尤其是戚家大爷,弱冠之年便步入仕途,如今已经是朝中的三品大员。
只是,她读这本书的时候,总觉得戚大爷的身世有些许的奇怪,但由于这一支线并非重点,所以作者也没有着重描写。
这二爷,也就是青禾的父亲。
倒也不是个简单的,数着日子的话,也该升职进京了。
如此,本书的主角们也就要陆续登台唱戏了。
小姑娘端端正正得给她请完安,然后站的笔直,低垂着眉眼,却不显得卑亢。
老太太仿佛透过她单薄消瘦的身子看到了姚遗梦那自持清贵的模样,顿时嫌恶涌上心头。
可再厌恶,面子工程也要做到位,于是,她朝戚青禾招了招手。
“禾姐,靠近些,让祖母瞧瞧。”
“是,祖母。”
离得远了还不觉得,戚青禾一靠近,老太太这才发现这个嫡女果真是生了一具美人骨,现在却是瞧不大出来。
她一面摸着戚青禾的发髻,一面干巴巴道:“禾姐竟然都已经长这么高了,你母亲的事情……唉,世事难料,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到祖母这来,祖母都会帮你的。”
“是,祖母,青禾记着了。”
戚青禾面上维持着乖巧的模样,心里却翻着白眼吐槽道:您老人家以后不给我使绊子我都要谢天谢地。
老太太又握着戚青禾的手寒暄了一阵子,这才放她离开。
小姑娘亲昵的同祖母道别,可踏出门的那一刻,却膈应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陈妈妈瞧见她的动作一滞,却什么也没说,只低声问:“姑娘,我们去哪?”
青禾朱唇轻启,冷然道:“回去将我的发髻拆了,重新梳洗一遍。”
“……是。”
这一幕好巧不巧,落在了刚从沉安堂书房走出的戚景安眼中。
少年身着珠白锦袍,外披墨绿滕纹大氅,腰系白玉,发束银冠,眸似墨点,唇若琼花,刚正如孤松独立,醉态如玉山崩塌。
“那是何人?”
身边的小厮摇摇头,“公子多年没有回这岚州老家了,这奴才也不知啊,只是这几日还从未在二爷府上见过这位呢。”
“罢了,先去跟祖母请示祠堂之事吧。”
说起祠堂的事情,小厮不满地咕哝道:“这老夫人可真奇怪,非要加那么一个无名的牌位在祠堂里,也不说是谁的,这大爷二爷如何能同意,偏偏大爷还将这难办的事情还交于公子,唉。”
“谡离,主子的事情下人不可多加议论。”
“是,公子,谡离知错了……”
“走吧。”
……
因为对于老太太的触碰感到恶心,所以戚青禾走的格外的快,她恨不得能飞回院子里才好。
她有洁癖,尤其是对于不喜的人,这老太太表里不一,虚伪之至,自然得不到她的欢喜。
小姑娘一边搓着小手,一边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往院子里走。
一个没注意,竟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之上,脑门顿时传来一阵痛意,疼的她眼冒金花。
她刚想发脾气,却听陈妈妈冷淡疏离道:“见过老爷。”
老爷?
她昂起脑袋,却瞧见自己撞着的这堵肉墙原来是个身量高大,面露威严的中年男子。
原来这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瞧着倒是不错,可惜却是个薄情寡义,冷血无情的男人。
戚青禾记得,姚遗梦去时,还死不瞑目的盯着院子门口。
她知道,她在等戚二爷。
纵使当年这人不是她心中所期许的,但数十年下来,她也已经放下过往对他情根深种。
只可惜这厮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戚长峰瞧见陈妈妈,才认出面前这干巴巴,瘦瘦小小的姑娘是他和亡妻姚氏生下的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小姑娘不知因何,红着眼睛好似一只兔子,而这只小兔子此时正睁着眸子细细观察他。
说实话,这一家子,没一个讨戚青禾喜欢的,但是想到作为一个五岁丧母的悲催女配,为了活下去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找个大腿抱着。
戚青禾只好模仿着前世小白花妹妹的性格模样,一派天真问道:“老爷?原来你是爹爹啊。”
这一句话问的戚长峰好不尴尬,同一屋檐下的亲生女儿,竟然连亲爹的脸都记不住,说出去恐怕能笑掉全岚州人的大牙。
可这却不能怪禾姐,权因自己已经多年未踏足发妻的院子了。
随着荒诞一同而来的竟然是一丝愧疚。
他想到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宝儿天天都会腻着自己甜甜地喊爹爹,而面前这个生为嫡女,却自打出生起都没有见过他几面。
再看看小姑娘充满期待的眸子,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思及至此,他动作板硬的摸了摸戚青禾的发丝,沉声道:“是青禾啊,这是去做什么,走的那么急?”
戚青禾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厌恶老太太的触碰准备回去重新梳洗一遍,哦对,现在该两遍了。
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喜欢摸她的脑袋。
“回父亲,女儿刚给祖母请完安,准备回院子里,因为在想事情,所以走的急了些,也没怎么注意到人……”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突然想到了自己房里伺候的那两个胆大包天的碎嘴小丫鬟。
既然她们二人那么想去五姑娘房里伺候,那她就帮她们一把。
戚长峰成功被她引到路上了,问:“在想什么,能如此入神?”
“在想青禾什么时候会死……”童言无忌,可说出的话却着实让人心疼。
小姑娘眼尾通红,那模样仿佛真的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一般难过。
“禾姐可是被你母亲吓到了……?”
戚青禾垂头喃喃道:“不是的。”
“那是缘何?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
“是我房里的小丫鬟,这两日总是说我病殃殃的,活不了多久了……”
戚长峰脸色登时便变了,他是不喜欢这个嫡女,也但是却也不能容忍府里出现了这等不敬主子的奴才。
不光是戚长峰,陈妈妈也惊愕了。
“那些丫鬟还说了什么?乖,禾姐都如实告诉爹爹。”
小姑娘小嘴一撇,继续道:“她们还说,等我死了就能去五妹妹房里伺候了,五妹妹房里的二等粗使丫鬟都比我房里的大丫鬟多三两俸银呢。”
听到五姑娘戚宝儿,戚长峰顿住不语了。
戚长峰心情复杂,此事可大可小,那两个丫鬟有错是真,可其中却牵连了赵姨娘和她院子里的事情。
赵姨娘确实是他心中所属,更是为他生了二子一女,他平时宠她们母女俩,时不时便要赏赐一些珍稀物件。
可她纵使再手头宽裕,也不可提了丫鬟俸银,打破了府上平衡,惹得别院的丫鬟心生不平。
戚青禾见他模样,知他在掂量其中轻重,继续添把火。
她上前怯怯的拽了拽戚长峰的衣袍,扬起雪白的小脸,一派天真问:“爹爹,我到底什么时候会死啊?”
“……”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天降锦鲤小福宝】专栏可戳
食用文案/
邱梨死了,平地摔把自己活活摔死了。
回顾自己倒霉的一生,她哀嚎的最后一句便是,下辈子能不能让我幸运一点啊!
可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穿书了,穿书角色还是书中扬州首富之女!
彼时她还没有开始享受挥金如土的生活时,首富竟被抄家了!
抱着小包袱瞅着金银首饰一箱一箱地从府里搬出来,风中凌乱的邱梨裂成两半。
正要落下两行清泪,被官兵拖走的奶嬷嬷却塞给她一张婚书。
她颤颤巍巍打开一瞧,顿时差点两眼一抹黑倒在地上。
原来这未婚夫不是别人,竟是本书暴戾无情未来大反派——徐今墨。
天,她拿的这到底是什么地狱级剧本??
***
还在侯府当庶子的徐今墨听闻自己那未婚妻小姑娘前来投靠侯府了。
人人都说那小姑娘是丧门星,堂堂扬州首富,多年富甲一方,可自领回走失在外头的亲生女儿就开始连连赔钱,最后竟连家都给抄了。
故而这小姑娘上门的时候,阖府上下都甚是不喜,恨不得立即便能将她赶出去,好别败了侯府的气运。
可为什么最后这小扫把星居然成了紫薇星??甚至连宫里的那位都要时常来指着她金口烁石,转运为安??
怀抱娇妻的徐今墨并不想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只知道——
今天也是爱妻如命的一天呢。
感谢在2022-03-13 13:05:01~2022-03-15 09:0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汝岩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