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夜行者难传承 老鼠戏猫终现形 9

“我……我去切菜!”黎晓玲要逃。

黎爸爸正要拍椅子发怒,被黎妈妈一把捉住了手腕。黎妈妈冲大家笑笑:“安啦,今天是玲玲的生日,来的都是客,大家开开心心吃个饭,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后再讨论,再讨论。”

司徒笑鼻翼翕动,什么味儿?

黎晓玲大呼小叫地喊道:“哎呀,烧煳了!烧煳了!”

黎爸爸咬牙切齿,看了看司徒笑他们三个,又瞅了瞅黎妈妈和黎晓玲母女两人,起身甩手,往厨房里走。

黎妈妈赶紧追进厨房去灭火,临走交代:“晓玲啊,招呼好客人啊。”

黎晓玲可怜兮兮地给她老妈打暗号:“我这边一切OK啦,老妈你一定要搞定老爸啊!”

司徒笑三人将黎晓玲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又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

黎爸爸关掉了火,翻炒着锅里的糊状菜,用锅铲舀了一点,舌尖轻舔,黎妈妈一进来,就听他劈头数落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红烧鱼,从来没烧出过这种味道!”

黎妈妈温言相劝:“好啦,你生气有什么用啊,玲玲长大啦,她自己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啦。”

黎爸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你看送到美国去学了些什么东西!年纪老大不小还不想结婚就算了,同时和3个男的在一起啊!那3个男的还都认识!她还要不要脸啊!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要她!”

“小点儿声!女儿在外面呢。现在年轻人嘛,观念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玲玲,她不也是想着找个好一点的嘛……”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一天到晚老催,丫头会搬出去住?”

“这怎么能怪我?难道你不想女儿早点嫁个好人家。你自个儿的闺女眼看着就要成老姑娘了,你这个当爹的就一点都不着急?”

客厅里,黎晓玲面对司徒笑三人,一脸无语。司徒笑三人也很无语:“唉……”

饭菜摆上桌,长桌一面是司徒笑、高风、伍文俊三人,另一面是黎妈妈、黎晓玲、黎爸爸三人,三人对三人,生日晚宴在庄严、肃穆、沉闷甚至有些压抑的气氛下拉开了序幕。

黎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鸡蛋,放在桌上,用掌心盖住,用掌缘一前一后地搓动。鸡蛋随着手掌的移动在桌面上滚来滚去,同时黎爸爸的目光在司徒笑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眼神极为不善。

伍文俊压低声音提醒道:“喂,看到没有,你老丈人叫你滚蛋。”

高风毫不客气地回击:“要滚也是你滚。”

司徒笑用脚在桌下靠高风,示意他不要搞小动作。

黎晓玲被夹在老爸老妈中间,一上桌就埋头猛吃,偶尔抬头,掀起眼帘左右扫视一番,脸色更显难受,又赶紧将目光放在自己的碗里,下筷如飞。

黎妈妈像个救火员,哪儿有险情就冲向哪儿。

“玲玲啊,来,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

“大家吃啊,来来来。”

“你是一家之主,这个脑袋给你。”

高风第一次出席如此艰难的生日聚餐,心里五味杂陈,东西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感觉比自己第一次参加高考时压力还大,吃得桌上的人个个额角冒汗。

根本没有食欲,刚一吃完三个人就像逃兵似的集体起身告辞,黎爸爸自然是不送,整个席间,那骨碌骨碌的滚鸡蛋声音就没停过。若不是出于身份和教养考虑,黎爸爸早就拿大棍子将三人请出去了。

三人一走,门一关,黎爸爸立刻质问:“丫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黎晓玲破罐子破摔道:“是啦是啦,他们三个都是我男朋友啦!你们不是老催我嫁嘛,又说我年纪大,时间这么紧,我当然就一次多处几个喽,不满意再换一批嘛!”

“你……你……”黎爸爸差点没气出心脏病来,指着女儿手直抖,眼睛已经开始找扫帚。

“好啦,玲玲你就不要气你爸爸啦,我们是希望你找个好人家,但找男朋友这件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你不能乱来啊,你说今天这事儿要传出去,叫我和你爸爸怎么出去见人?”黎妈妈赶紧将黎爸爸捉住。

黎晓玲兀自愤愤不平:“要人的时候一个都找不到,不该来的时候全都来了!”

走下楼的三人中,司徒笑问高风:“就这么走了?”

“不然还要怎样?你没看到黎叔那眼神吗?那简直是要吃人啊。”

司徒笑小声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给老人家说清楚。”

高风想了想,有些怯意:“要不,我俩一起回去?”

“我跟着你去,你觉得还有你的戏唱?”见高风还犹豫,司徒笑将他捉过来给他分析道,“顶多就是被臭骂一顿,你还能有什么损失?救晓玲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会感激你的。去吧。”

高风一咬牙,返身爬楼而上,整个过程,伍文俊一直在冷笑。待高风一离开,伍文俊便阴阳怪气地嘲笑道:“听说你被停职了?你这么拼命地破案,还被停职?你的上级也太不开眼了吧。”

司徒笑平静道:“我上级只是觉得我最近连续探案体力透支了,给我放个大假,让我休息休息。”

伍文俊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司徒笑,你在晓玲家给我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伍文俊,别以为你耍两个小手段就可以阻止我。你也别以为你能瞒天过海、逃脱惩罚,犯了什么样的罪,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伍文俊伸手指着司徒笑,放出狠话:“还是那句话,有证据,来抓我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笑则马上打电话给张子成:“伍文俊最近会有所动作,一定要盯紧!”在黎晓玲家他看似无心之话其实是一种试探,不知道警方究竟掌握了多少,如果他还没有得到那件关键证据,他会慌,人一慌就容易出错。

高风回到黎晓玲家,还没敲门,就碰到黎晓玲摔门而出。她怒气冲冲地瞪着高风:“你还跑回来干什么!还嫌我出糗出得不够啊!”想到恨处,黎晓玲抡起挎包就往高风身上甩。

高风挥臂挡下,劝道:“晓玲,你别冲动!”

黎晓玲两眼圆睁,弓步滑进,贴身一靠,双手锁住高风两肩,将他压在墙上:“你不是说突然来了任务,实在是没有时间过来吗?你又跑过来做什么!今天搞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高风两肩一锉,双手上举,隔开晓玲的锁臂,腰身一拧,以力量上的优势将黎晓玲又反压到了墙上:“晓玲,你别生气,我知道是我不对,特意回来向你爸爸解释这件事情的。我觉得将事实告诉老人家,他们一定会理解的,你们不用闹得这么僵。”

黎晓玲哼了一声,两手一抽,轻轻一个侧身滑退,脱离了高风的控制,跺脚道:“要解释你尽管去解释,你想说什么我才懒得管,但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要弄不好,哼!”黎晓玲也懒得说什么,蹬蹬蹬下楼去了。

高风无奈苦笑,整了整衣衫,鼓起勇气去敲门。

屋里传来黎妈妈絮絮叨叨的声音:“你这丫头真是的,钥匙也不带,跟你爹怄什么气嘛……咦?”开门见不是黎晓玲,黎妈妈疑惑道,“你,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不是,阿姨,我是专程来向您和黎叔道歉的。”

见黎妈妈更疑惑了,高风解释道:“我叫高风,不叫司徒笑,那个黑大个才叫司徒笑,他是我的同事,刚才没有对你们说实话,对不起!”高风鞠躬。

黎妈妈一听,这里面似乎有很多内容啊,赶紧道:“别在门口站着,进来说,进来说。”

高风可不敢进去,忙道:“不,我解释两句就走了,真是对不起。我和晓玲是好朋友,但我还不是晓玲的男朋友,事实上我们三个都不是,晓玲是个好姑娘,我一直很喜欢她,只是……或许她太优秀了,我还没有那种表白的勇气。”高风脸都涨红了,总算说了出来。

“不过,阿姨你们可能催得有些急了,所以这次晓玲过生日,她找了我……”高风用最简练的话将这次晓玲摆的大乌龙给解释了一遍,听得黎妈妈唏嘘不已,黎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客厅,一字不落地听着。

最后,高风说道:“我不知道,在晓玲心里对我这个人感觉怎么样,我会努力地对她好,并做到更优秀。希望黎叔和阿姨,能原谅晓玲这次的任性。其实,晓玲是很希望你们能开心,不再为她的事担心焦虑,只是可能处理得不是太好,让你们两位更担心了。虽然我很普通,晓玲也未必一定会看上我,我只是希望能化解开你们的矛盾,你们担心生气,晓玲也很难过。其实不必担心,像晓玲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她的未来一定很好的。对不起。”

黎爸爸叹了口气:“唉,那丫头要有你一半懂事,哪用我们操心啊,快30岁的人了,还跟小丫头似的,一高兴就咯咯乐,一伤心就哇哇哭。小伙子,你不错,你那个同事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

听完高风的解释,黎爸爸也清楚了,那个叫司徒笑的黑大个,在这出生日晚宴里,扮演的不过是替身的替身,只是和那小子聊过之后,才知道,别看他长得像道上混的,其实是猪八戒喝铁水,内秀着呢。

“他……很羞愧,觉得没脸上来,我脸皮厚一点,就代他向二位一起道歉了。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晓玲那边我会劝劝她的。”

“那玲玲那丫头就拜托你了,小高啊,玲玲那学历什么的,你甭在意,我家那丫头,只要你顺着她的毛捋,好追得很,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阿姨。”黎妈妈一边出卖黎晓玲,一边给黎爸爸使眼色:怎么着,我说咱家的丫头能嫁出去吧。

高风没想到这一道歉,还能得到准丈母娘的大力支持,下楼时,脚下都有点飘起来了。刚走过半道楼梯,高风愣住了,黎晓玲正站在下一层楼道里,神色古怪地望着他。

原来黎晓玲蹬蹬蹬下楼,只下了一层楼,就站着没走,高风说的话她全听见了,既对老妈出卖自己有些不忿,又对高风的表现有些欢喜,至少老爹老妈不会唉声叹气,气得跳脚了。

既然黎晓玲就在楼下,自然自己说的她全都听到了,高风不知道黎晓玲对自己说的话有什么表示,惴惴不敢上前。黎晓玲原本挺高兴的,顿时鄙视了他一眼,一偏头:“走吧,优秀的人,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想找我妈请教点经验啊?”

高风一喜,欸地应了一声,和黎晓玲下楼。

司徒笑在楼下门口等着,见到高风和黎晓玲一同下来,高风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司徒笑问黎晓玲:“问题解决了?”

黎晓玲头一昂:“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他去,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不过司徒笑看她心情确实不错,走路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

司徒笑用暗号接头的口吻问高风:“得手了?”

高风面色一红:“什,什么呀,你不要乱说。”

“得了吧,看你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闷骚样,我可告诉你,伍文俊还没被定罪呢。”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对待敌人,高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无情。

“只怕没那么容易。”司徒笑在心里说了一句,又看向黎晓玲的背影,问道,“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送晓玲回家喽。”

“你猪脑子啊,你。”司徒笑有些怒了。

高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说做什么?”

“喂,晓玲。”司徒笑叫道,“今天晚上我没吃啥东西,要不要吃点消夜去?吃小龙虾喝啤酒,高风请客。”

黎晓玲回过头来,看看司徒笑,看看高风,看他们俩是否不怀好意,没看出什么,才道:“走啊,谁怕谁。”

耳热酒酣之际,黎晓玲打开话匣子,痛斥这些年老爸老妈对她的残害逼迫,打着“都是为你好”的旗号,让自己不得开心颜,高风陪酒陪劝,司徒笑以开车送人的理由喝着白开水。

见黎晓玲将不痛快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心情似乎大好,司徒笑询问道:“晓玲明天和孟姐偶遇一下呗,正好我也有空。”

“明天啊?我要上班。”

“下班后可以吧?”

黎晓玲一下子凑过来,喷着酒气问道:“你对案子这么上心?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高风赶紧过来把她拉住:“她喝多了,喝多了。”

“少来!”黎晓玲伸懒腰似的挥动胳膊,拨开高风,“我没喝多,今天我生日,我……高兴!我爱喝多少,就……喝多少!你管我。”说着,又摇摇欲坠地站起来,高风把她扶住。

黎晓玲斜睨高风,问道:“你是不是想管我?你敢管我?”

高风连忙回答:“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黎晓玲这才满意道:“行,明天下班,找……孟姐!”

一辆消防车呼啸着从小食阜旁驶过,这么晚了,是哪儿发生了火灾吗?司徒笑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