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北贪魑子能重见天日的时候,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面前月光下的黑发少年。
身上的禁锢已经全部被解下。
少年对她客气地微笑,“之前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我是夏油杰。”
“我是北贪魑子。”北贪魑子眨眨眼,“您好,请问另一位白发的小哥不在吗?”
“白发的小哥……啊,你是在说五条悟啊,悟的话他现在正在被夜蛾老师训斥。”
“训斥?”
“一系列乱来举动的叠加结果就是这样了,不用管他。”夏油杰在前面走着,示意北贪魑子在后面跟着,“这里是东京都立高等咒术专门学校,北贪你虽然死缓批下来了,但是还是被要求监管着,总之你以后就转学过来住在这里了,作为这里的学生。”
北贪魑子瞥了几眼这边整齐排列的庭院式建筑,便没有再关注,对她而言,所处环境的变化并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事情。
“说起来,“容器”的职责是容纳手指吧?那剩下的手指,贵方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吃?”
“这边保管的就几根,剩下的还需要借助两面宿傩,两面宿傩会告诉你手指在哪。”
然后夏油杰听到后面的少女的脚步声突然停了,在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看到这个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表情管理很好的黑发少女脸上一瞬间混杂上了诧异与惊愕——
又在下一秒被更加乖巧的微笑所掩住。
顿了顿,北贪魑子询问,声音似乎有点飘忽,“……所以想要手指需要和两面宿傩打好关系是吗?”
“差不多吧,不过你也不用太勉强。”夏油杰看到北贪魑子恢复原样后转身继续带路。
他身后的北贪魑子用舌头舔舔口腔中余留的血味,那是对于北贪魑子而言甜度极高的两面宿傩血液与自身血液的混合物,也是他们之间关系不友好的象征——北贪魑子咬了两面宿傩的罪证。
北贪魑子歪头思考了一下之前她和两面宿傩的相处全过程——
唉。
夏油杰听到他后面的少女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从一开始就没有弄清楚北贪魑子在想什么的夏油杰停在了一间房间前,“到了,这是你的房间。”
他推开门,里面墙壁上层层叠叠,排列整齐到以至于令人产生密集恐惧的金底红纹符咒瞬间映入北贪魑子的眼帘。
“这是?”
“之前你昏迷的时候两面宿傩出来了,保险起见,我想还是贴一下符咒比较好,这样你也能睡得安稳一点,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唔……两面宿傩是我放出来的。
北贪魑子眨眨眼。
然后夏油杰就看到这个从刚见面就重点奇奇怪怪,看起来乖乖巧巧温温柔柔,但是又在审判中疯得不成样子的少女慢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他的手心。
“谢礼~”她说,并露出了一贯温柔的微笑。
棉花糖的少女,棉花糖的声音,以及——手上的棉花糖。
在夏油杰微愣的目光下,少女目光微闪,眨眨眼,顿了顿,又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塞给夏油杰。
当第二颗棉花糖落到夏油杰手中时,这个微妙的少女对着夏油杰歪了歪头,“还要吗?”
“不用了,谢谢。”夏油杰把两颗糖放进口袋,对着北贪魑子露出礼貌的微笑,“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你可以先到处逛一逛,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可以来问我。”
“好的,”北贪魑子和夏油杰交换了联系方式,“没有其他事情了,麻烦您了。”
“顺便,不需要敬语,直接称呼就可以了。”
“好。”北贪魑子点点头。
夏油杰走后,北贪魑子就关上门待在房间里了。
这个房间并不算大,但是基本的部件都有,除了墙上的符咒外与其他的普通房间没有区别。
洗完澡后穿着一次性睡衣的北贪魑子走到墙边,用手摸上金底红纹的符咒,符咒带着一丝冰凉,和她的指尖温度相似。
今晚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她一边慢慢摸着符咒一边想,总之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想想之后要做些什么吧。
首先……她想了想,嗯,果然还是这样吧。
她躺上床盖好被子睡觉了。
【伏魔御厨子】——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中
“两面大人。”踏在血水上的少女对着尸骸王座上的两面宿傩微笑。
王座上半撑着脸,不知为何半伸着舌头的两面宿傩将舌头伸回,并将猩红的目光移向北贪魑子,那是一种看什么灰尘或是蝼蚁的眼神,轻蔑从她的眼底流露。
北贪魑子眨眨眼。
她没生气就好,北贪魑子想。
“我想为之前一系列失礼之事向您表示歉意,”站在下方的少女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接着半弯着腰对着挑眉的两面宿傩抬头,嘴角上扬,“既然您在我的体内已经成为一个既定事实,那让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好好相处吧~”
“哈?”两面宿傩难得露出了混杂着惊愕的嫌弃,她以一种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向北贪魑子,一字一顿地说,“好好相处?”
两面宿傩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刚刚表露地十分明显的厌恶从她的脸上渐渐抽去,她撑着脸面无表情思考片刻,兴味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露出了狂气的笑容,“等你先能走到我面前再说。”
她对着十多米开外的北贪魑子指了指她所坐着的尸骸王座。
北贪魑子眨眨眼。
“你不会不敢过来吧?”
“只是有点意外罢了,我过来,还请您稍加等待。”
话音还没落,就是重物落入血水中的声音,北贪魑子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嘛,你就加油吧。”两面宿傩换了个姿势,打了个哈欠。
北贪魑子的意识是没有真正的死亡的概念的,但是被切碎的痛苦与死亡无差。
无间断的斩击,切碎,再愈合,愈合的同时下一次斩击早已到达,于是碎上加碎。
支离破碎的前行意识体无数次被斩落八万,融合再被分离,但是那些落下来但是来不及回复的血液渐渐与无味的血水相交融,逐渐泛起甜味。
血液从洁白尸骸上滑下,再一次次层层叠加,向下流的血液溪流,攀爬,坠落,百万次的斩断后的坠落,落入血水的声音不断,接着在血水迎来下一次破碎。
终于——
一滴血落在两面宿傩的和服上。
少女沾满流出的且还不及回流鲜血的,伤痕累累到几乎看不出是手的手拉住了这个撑着头斜坐在尸骸王座上方的诅咒之王和服的袖子——
血迹一直从她的鞋底蜿蜒延伸到层层尸骸最底部,一滴一滴落入血水,她染红了那些尸骸。
“现在,”这个鲜血淋淋的北贪魑子站在两面宿傩的面前,被切割后因还没组装完全而扭曲的身体渐渐扭转着复原,脖子之间的断痕一点一点愈合,“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了吗?”她歪着快要掉了的脑袋笑着看向面前的斜坐着的两面宿傩。
无尽的攻击停止了。
只剩下尸骸上的血沿着尸骸表面下滑至血水面的嘀嗒声及泛起的层层涟漪。
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瞥了瞥被拉住的袖子,然后慢慢转向面前的少女。
如果强行让两面宿傩对人分类为“强者”和“弱者”,北贪魑子毫无疑问,绝对会被她划到“弱者”的那一类,“绝对的弱者”。
体能太弱,天赋太差,潜能太低——一个强行将自己与咒术师世界相联系的破界者。
努力是点缀,才能是绝对的,而她面前的北贪魑子身为咒术师的才能一望见底——没有成长前途的废物。
即使有意志又如何,光是挣扎到我面前就已经磕磕绊绊了,只是一个容器,一个笼子罢了。
啊,这个女人连作为我两面宿傩的容器都是不合格的,虽然能凭意志达到平衡,但容纳不了几根手指且不说,恐怕到时候连我出来都会让她的身体完全崩溃吧。
但是——两面宿傩看向少女的眼,其中的笑意背后半藏不藏的是想要吞噬的渴望,想要撕裂的獠牙——直直地朝向她面前的两面宿傩。
我不仅想要吞噬您的手指,我连您的存在本身都想要吞噬——这个少女的表情这样说着。
两面宿傩笑出了声,她缓缓伸出右手,将手环上北贪魑子的脖颈。
北贪魑子维持着微笑一动不动,任由两面宿傩冰冷的手触上她的脖颈,她在安静等待两面宿傩的回答。
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吧,北贪魑子。
至于好好相处……
“你做梦吧,”愉悦爬上了两面宿傩的脸,她笑着,手顺着北贪魑子愈合到一半的颈伤狠狠地用力,然后一拧——又是北贪魑子的一次“死亡”。
“废物,”她甩了甩手。
在被拗断脖子后准备起床的那一刻,北贪魑子想,什么呀,您都给我打及格了干嘛还要掐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魑子:刚刚刚!
得知找手指需要大爷
小魑子:我大意了!
小魑子:向手指势力低头!
大爷:什么玩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