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城的清晨薛家宅门外面鞭炮齐鸣,老跺爷在马车前面摆上生猪、生羊,焚香祭拜,然后将那生猪生羊的血抹在马身上,祈求这一路上能逢凶化吉有个好彩头。薛贵出门谢过跺爷与他低语几句,那跺爷高呼一声:“薛家走跺了!”
后面几个跺头跟着跺爷这声高喊也随即喊了起来,然后跺爷上车赶着大车向前走,一直走到虫草堂方才停下将冯万春、时淼淼、欧阳燕云三人带上,之后才一直沿着洪恩街向西而去。
这走跺的规矩颇多,跺爷不但要会讲很多黑话行话,而且更要审时度势,有眼力价儿。这跺头一路之上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出跺”也要沿着一个方向。不是实在没有客栈的话,一般的小店是绝不会住的,往往会挑一些比较大的客栈居住,一来可以让大家得到好一些的休息,另外这些大客栈一般都有人在后面撑腰,一般的土匪不会来抢。
而这薛家的商队更是有些特殊,薛贵为人仗义,在这丝绸古道之上也颇有些威名,因此一般的土匪、强人也不会来抢。他们从兰州出发,经由青海,一直到了新疆境内。这期间冯万春一直坐在车前与那跺爷聊得不亦乐乎,甚是熟络,冯万春本也是个直爽之人,交流起来自然容易方便得多。
而时淼淼和燕云两个人一直坐在车里,燕云时不时将时淼淼教给自己的那粗浅的易容之术拿出来研习一下,燕云本来也不笨,很快便能将自己打扮得和时淼淼一般无二,唯独这声音始终无法像时淼淼一般变幻自如。
几日工夫,商队终于到了新疆乌鲁木齐,几个人换成马匹向火焰山的方向赶去。这一路上燥热难耐,四周是死气沉沉的荒漠,偶尔依稀可见远处似乎有几座红山在燃烧。
“燕云,这火焰山真的是燃烧的山吗?”时淼淼骑在马上,头上盖着一块黑纱说道。
“嗯,是的!我们训练皮猴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座燃烧的山!”燕云绘声绘色地说道,“爷爷说那里的大火已经烧了上百年了!”
“真的有啊!”时淼淼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记得《西游记》书中写道:‘西方路上有个斯哈哩国,乃日落之处,俗呼“天尽头”,这里有座“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火焰山“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若过得山,就是铜脑壳、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
“当然不是啊,不然的话就真的没法生活了!”燕云头上也戴着一块黑纱,这火焰山附近的太阳异常毒辣,完全暴露在外面,极容易晒伤。
“哈哈,是啊!”时淼淼难得笑得如此灿烂。
“你们两个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少说点儿话吧,不然一会儿就会被晒坏的!”冯万春见两个女孩说得如此热闹,不禁打趣地说道。
“嘿嘿,冯师傅,我和时姐姐都还好啊!您看您长得那么黑,小心被晒化了才是!”燕云这刁钻古怪的丫头说起话来却是绝不客气的。
“这热咱老冯倒是能忍!”冯万春望着头顶上的太阳,又摇了摇挂在马上的酒袋子说道,“这大热的天儿让咱老冯没有酒喝,你说这让我怎么过啊?”
“嘿嘿,冯师傅不用担心,到了我家我一定把酒窖里最好的酒拿出来给您喝!”燕云安慰冯万春道,“您没听过葡萄美酒夜光杯嘛,到时候我再把夜光杯给您拿来!”
“嘿,你这丫头真是懂我老冯的心思,就这样啊!咱们快点儿,我这口水都被你说得流出来了!”说着冯万春轻轻地在马肚子上夹了一下说道,“燕云,来,咱们赛赛马,看到底谁更快一些!”
“好啊!”燕云催马跟在后面,在这广袤的沙漠旷野,两匹马一前一后向前狂奔着,沙漠中蒸腾起的水汽将两匹马的影子渐渐模糊了,而时淼淼轻轻地催着马向前,她心中始终有些担忧,她担心应该如何把事实告诉燕云。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照在西面红色的山脊上,宛若那山和天边的飞霞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在他们翻过一座巨大的沙丘之后,一个巨大的院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院落西边数里之外是红色的火焰山条形山脊,右边则依靠着一处陡峭巍峨的高山,院子有前前后后八进,较之北平城那些宅院,这所宅院的每一进都要顶上那里的两三进宽敞。
“前面就是欧阳家的老宅了!”说着燕云捏着嘴唇轻轻一吹,瞬间那沙丘下面的院落中传来一群狗的狂吠,像是附和着燕云的口哨声一般。
一会儿工夫,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人手中牵着狗从院门口奔出,他们抬起头看见南面沙丘上站着的三个人中间的燕云便向此处而来,一个年轻人奔到燕云身边道:“小姐,你总算是到了,老主人他们比你们早到此处两天了!”
“啊?老主人?”燕云皱着眉头说道,“什么老主人?”
“小姐,您没事吧!咱们家的老主人啊!”那青年的话音未落,只见燕云轻轻在马上一夹,便向山下疾驰而去,她刚到门口立时怔住了,只见三个人在几个青年的簇拥之下缓缓走了出来。燕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青年口中的老主人欧阳雷火,而在他左边的是自己的父亲欧阳烟雷,右边的女子燕云之前虽未见过,但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燕云,你们总算是到了!”欧阳雷火迎上来将马缰绳接过来说道。
燕云从马上跳下,一下子便扑进欧阳雷火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道:“爷爷,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傻丫头,当然是我了!”欧阳雷火虽然平日里对别人大呼小叫,然而对欧阳姐弟却一直疼爱有加,任他们如何任性自己也不会发火。
“当时燕鹰说您已经过世了,我……”燕云止不住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串般洒落下来。
“好了,傻丫头,别哭了,快来见见你的父母!”欧阳雷火说着指了指身后两个人,燕云接着扑到欧阳烟雷怀里道:“父亲,我以为缘石斋烧了之后你还在里面呢!”
“燕云,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欧阳烟雷轻轻拍了拍燕云的肩膀说道,“你们母女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吧?”
燕云扭过头望着金素梅,金素梅张开双臂一把将燕云紧紧抱住,而燕云在金素梅的怀里却始终毫无反应。在安阳潘家旧宅的时候,燕鹰曾经和她说过眼前这个女人让自己回去,如果不回去的话那么就只有死。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女儿下此毒手,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正在这时,冯万春和时淼淼随着几个牵着狗的年轻人也来到门口,欧阳雷火大笑着说道:“哎呀,时丫头和冯师傅都来了!”
“欧阳世伯?”时淼淼与冯万春都是一惊,四目相对,又看了一眼欧阳雷火说道,“您没有……”
“哈哈,我老头子命硬,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欧阳雷火说着走上前去抱住冯万春说道,“一时半刻,死不了!”
“那是,世伯您命大啊!”冯万春附和着说道。
“好了,大家别都站在门口了,咱们进去吧!”欧阳雷火说着招呼大家进入这院子中,欧阳雷火这院子里假山林立,很有些北平城富家宅院的样子,想必是当年金素梅亲手所做,这么许多年也没有变什么模样。
时淼淼看着金素梅也更是觉得一头雾水,只见金素梅始终抓着燕云的手向内中走,只是燕云的脸上却面无表情,与之前那副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时淼淼一面向里走,一面心中盘算着,为什么始终不见潘俊的影子,按理说潘俊应该已经到了啊,难道是在兰州城发生了什么事?
一行人走到第二进院一个大厅中,欧阳雷火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吃喝,这是欧阳家在十多年来第一次聚得如此之全,如果燕鹰回来欧阳家就算人都到齐了。想到这里,欧阳雷火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金素梅母女两个坐在这大厅的一旁,虽然燕云始终不愿理睬金素梅,然而金素梅的眼中却充满了怜爱:“燕云,对不起,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没在你身边!”
燕云瞥了一眼金素梅冷冷地说道:“早习惯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恨母亲当年那么狠心撇下你和燕鹰去了日本!”金素梅想用尽全力让燕云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境,然而燕云却丝毫不予理睬。她站起身对时淼淼说道:“时姐姐,你和我来,我带你去看东西!”
“好!”时淼淼站起身对金素梅笑了笑,然后被燕云拉着走到了第三进院中,绕过院子里的回廊,她带着时淼淼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闺房布置得非常雅致,梨木雕花桌子,红木书架椅子,金丝楠木镂空的大床,屋子中还种着几盆开放的娇艳欲滴的花,那花时淼淼从未见过。
“燕云,这花是?”时淼淼觉得那花开得如此惊艳,让人不得不赞叹。
“嘿嘿,时姐姐你喜欢这花?”燕云笑呵呵地说道,“那你跟我来!”说着燕云在墙角的一处机关轻轻一按,地上竟然裂出一条缝隙。燕云首先钻了进去,时淼淼紧紧地跟在燕云身后沿着那条隧道向前走。
这条隧道显然是挖通了很久,直接通往东侧的那座陡峭的红色石山之中。她们走出隧道的时候面前是一大片平坦的沙地,沙地的对面是数米高烘烘燃烧的火苗,在眼前的沙地上均是刚刚时淼淼所见的那种开放得无比灿烂的花。
“时姐姐,这花叫做天宝花,原本生长在西域,只是后来一个过往的商人送给我一些。这种花极其顽强,也只有它能在这沙漠的酷热中生存了!”燕云蹲在一棵天宝花前娓娓地说道。
“燕云,这里是什么地方?”时淼淼不解地问道。
“嘿嘿,这里是我和燕鹰从小训练皮猴的地方!”燕云说着拉着时淼淼的手走到一侧说道,“时姐姐,你看下面!”
时淼淼站在那里往下一看,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燕云带到这大院东面的山顶之上了,往下是一处足有数百丈高的悬崖,欧阳家的宅子从此处看甚是清楚,那些忙碌在第一进院中的仆人在做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时姐姐,这个送给你!”说着燕云将自己的那个召唤皮猴的小笛子递给时淼淼说道。
“这……燕云你把这个给我,那你怎么召唤皮猴呢?”时淼淼诧异地望着燕云说道。
“嘿嘿,时姐姐教给我易容术,我就教给你如何控制动物!”燕云微笑着说道,“而且这笛子以后我也不需要了!”说着燕云确定般地点了点头将笛子塞在时淼淼的手中之后,才带着时淼淼回到宅院之中。
“燕云,你是不是很讨厌你母亲?”时淼淼坐在燕云的闺房中问道。燕云沉默片刻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长大之后弟弟一直吵着闹着找妈妈,当我们找到之后却发现妈妈甚至会为了自己而下令让别人杀了我!”
“燕云,也许你母亲有太多的苦衷也是身不由己啊!”时淼淼柔声说道,“你应该试着去了解她,体谅她的难处啊!”
“也许吧!”燕云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最想不明白的是段姑娘,她明明知道燕鹰做的是错的,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在一起,我也不相信她真的会背叛潘……潘俊哥哥!”燕云本想说“潘哥哥”,但想到自己也许真的配不上潘俊便改了口。
“其实……”时淼淼有些犹豫地长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燕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什么事?”燕云诧异地望着时淼淼,心想难道她要说的事情与潘俊有关吗?
时淼淼靠近燕云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燕云听到时淼淼所言惊得瞠目结舌,当时淼淼说完之后,燕云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时淼淼无奈地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正在这时,地面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阵阵隆隆的轰鸣声,燕云和时淼淼对视了一下,然后燕云连忙拉着时淼淼向门外走去。刚推开门,只见一个红色的物事不偏不倚地从头顶上飞过来,时淼淼手疾眼快,一把将燕云拉住,那红色的物事重重地砸在地上却依旧燃烧着,燕云心有余悸地扭过头对时淼淼微微笑了笑,之后两个人再次走出门,只见东面的山顶上无数燃烧的细小石块正快速地滚落下来,落在附近的院子中或者房顶上继续燃烧。而此刻很多弟子已经在院子里聚集起来。
待震动停止之后,他们各自拿着扑火的用具奔上房顶将那燃烧的石头扑灭。时淼淼长出一口气,惊魂甫定地望着燕云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云笑了笑说道:“其实这种事经常会有,小小的地震往往会将东面山顶上燃烧的石块震落下来,而在新疆,这种极小的地震也时常发生,并不足为奇!”
时淼淼这才放下心来,望着东面的山顶,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晚宴是在深夜开始的,这天是欧阳家族十几年来聚得最齐的一次,而且正好赶上中秋之夜,因此显得格外隆重,欧阳雷火一直在里外指挥着下人忙活着,他从箱子里翻出多年前燕鹰百岁那天所用的那个景德镇的紫砂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次也没用过。今天的气氛又让他想起当年那个晚上了。
他想到这里喝了一口茶,然后将一旁的一个弟子叫来说道:“对了,你去酒窖里把那些陈年的葡萄酒统统搬出来,今儿让所有的弟子都给我喝个痛快!”
“是,老主人!”那小徒弟嬉笑着叫了两个同伴一同前往酒窖去搬来许多陈年葡萄酒。
晚宴是在二进院的院子中举行的,这院子周围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院子里摆了十几桌,主人的桌子摆在最前面,欧阳雷火、欧阳烟雷、金素梅、欧阳燕云、时淼淼、冯万春等人围坐在桌子前面,而余下十几桌全部是欧阳家的弟子和仆人,想想也有上百人。
刚一开宴,欧阳雷火便站起身举起杯说道:“今天是十多年来我欧阳家人聚得最全的一次,这么多年了,我老头子刀山火海地爬过来,一直铁骨铮铮的没死,我一直纳闷这是什么原因。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他妈的在等着今天。正好今天也是中秋,来,大家满饮此杯!”
周围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纷纷举起酒杯,正要干杯的时候忽然一个人从外面喊道:“爷爷,恐怕还差一个人吧!”
这声甚是响亮,欧阳雷火一怔,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只见燕鹰带着一个女孩子正从一进院缓缓向内中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六七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日本青年。
“燕鹰……”欧阳雷火眉开眼笑地迎上前去一把抓住燕鹰的手说道,“这次就全回来了,全回来了!”
欧阳雷火将燕鹰拉到自己旁边坐下,燕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冷笑了一声。
“现在我欧阳家的人才算全部齐了!”说到这里欧阳雷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余下的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只有燕云始终坐着将酒杯紧紧攥在手里。待所有人都喝完坐下之后,燕云豁地站起身来,谁知燕鹰也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姐,谢谢你这么多年代替母亲照顾我,这杯酒我敬你!”
“呵呵!”燕云冷笑两声说道,“真难为你还记得这些,潘哥哥在哪儿?”
“我说姐,你别一口一个潘哥哥地叫好不好?”燕鹰将那酒杯放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时淼淼,“潘俊从来有把你放在心上过吗?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在安阳的时候让你给那个姓时的吸毒疗伤?”
“闭嘴!”燕云被燕鹰这话激怒了,一杯酒泼在燕鹰的脸上。燕鹰也不生气,轻轻地将脸上的酒抹掉说道:“你不是问我潘俊在哪里吗?”
“潘哥哥在哪儿?”燕云盯着燕鹰说道。
“我在这儿!”一个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只见潘俊缓缓从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让时淼淼、冯万春、燕鹰、燕云都是一惊。本来燕鹰只是听从母亲的命令将冯万春一行人骗到新疆来,却没有想到潘俊真的在此。
“潘俊,你怎么会在这里?”冯万春站起身疑惑地望着潘俊,潘俊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冯师傅,也许这里面最希望我出现在新疆和最不希望我出现在新疆的都是你吧!”
冯万春笑了笑道:“潘俊,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师傅,我想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是什么意思!”时淼淼站起身来说道,“在潘俊让你调查我的时候,其实他也让管修调查了你!”
潘俊微微地笑了笑:“其实在怀疑子午之前,我就曾经怀疑过你冯师傅,后来因为子午将所有的事情都一己承担了,因此我当时确实疏忽了。然而我越想子午的话越觉得奇怪。子午说你在几年前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于是我便给管修写信来调查你,在我们离开安阳的时候,我上了庚年的马车,在临行之前庚年曾经对我说也许你是内奸,我当时问他确定吗?他告诉我十之八九!”
“后来我们离开安阳的时候遭遇了日本人,时姑娘和我引开了那群日本人之后她将一件东西交给了我,那件东西就是你经常用来点烟的任地。那是出现在湘西水系时家火灾现场的东西。联系到管修之前对你的调查和子午的话,我对你更多地怀疑了。只是我当时真的很难确定!”潘俊娓娓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内奸的话,恐怕你隐藏得最深,如果我在你身边少有怀疑的话,你必定会有所察觉。所以……”潘俊望了时淼淼一眼,只见时淼淼从怀里拿出一个五彩的物事放在桌子上。
“时姐姐,这是……”燕云好奇道。
“这是湘西水系时家的虫蛊,见血为虫,遇土木则化为虫卵!”时淼淼淡淡地说道,“而它最大的用途是迷惑人的心智,令人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
“对,在时姑娘将一切都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怀疑你了,冯师傅,只是我唯恐这样的怀疑会让我在你面前露出马脚,因此只有这个办法!”潘俊紧紧地握着拳头说道,“我实在不想相信冯师傅您是内奸!”
“那潘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燕云扭过头看了一眼欧阳烟雷说道。
“他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之前他一直躲在屋子里!”欧阳烟雷平静地说道,“当时在兰州城的时候我在缘石斋的遗址上遇到潘俊,那时候他正和一个老乞丐在一起。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体内的蛊毒忽然发作,谁知片刻之后他竟然完全恢复了记忆。在他想起之前的事情之后他一下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其实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调查着七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而且我也渐渐发现有一个人始终藏在你们的身边。”
“哈哈,潘俊,真没想到你为了我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冯万春忽然站起身来冷笑着说道,“不过潘俊,太晚了,你知道得太晚了!”冯万春站起身来向四周的一群穿着黑衣的年轻人望去,微微地笑了笑:“还不动手!”
只见他面前的那群年轻人一直坐在桌子前纹丝不动,冯万春那微笑立刻僵在了脸上,他又大喝一声说道:“还不动手!”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人离开座位。
“冯师傅,你是在叫他们吧?”潘俊轻轻地拍了拍手,只见几个火系弟子从后面押出四五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冯万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地望着潘俊。
“呵呵,其实这都是潘俊的计划,他知道一旦他离开虫草堂你一定会有所行动!”欧阳烟雷淡淡地说道,“所以当天晚上潘俊让那个老乞丐与自己演了一场自己被劫持的戏!”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和时姐姐去义庄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个老乞丐的尸体!”燕云看了一眼时淼淼说道。
“我想当时冯师傅一定很诧异,因为我的失踪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于是他连夜离开了虫草堂去了日本人的秘密联络地点,他一定认为是一直跟着我们的燕鹰将我劫走了!”潘俊淡淡地说道,“于是他便准备和燕鹰联系,想要弄清楚我的下落!这也是我最终确定你是内奸的原因。但是你没想到的是燕鹰根本不相信你,他怎么会告诉你实话呢?所以你提前将这些人安排在了欧阳家!”
“在我们回来之后就将他们几个人给抓起来了!”欧阳雷火站起身来说道,“那个一直和我联络的人,最后又救了素梅将她送到日本的人应该都是你吧,冯万春!”
冯万春痴痴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正在这时,他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昏厥,他勉强睁开双眼,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而其他人似乎与冯万春一样也感到阵阵的头晕,接着全部昏倒在地。
潘俊一惊,看着倒在桌子上的这些人,此刻只有燕鹰、燕云、潘俊、段二娥还有燕鹰带来的几个日本人没有晕倒。燕鹰笑了笑说道:“冯万春算个什么玩意儿!”
“燕鹰,这……难道是你?”燕云狠狠地说道。
“姐,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比我再熟悉酒窖了,我比你们任何人,甚至比这冯万春还要早地赶回了这里,然后在酒窖里所有的酒中都下了迷药!”燕鹰信心十足地说道,“恐怕这一点你潘俊也没有想到吧!”
“而且现在这里已经完全被日本人包围了,你们再也走不了了!”燕鹰望着潘俊说道。
“你究竟想要什么?”潘俊盯着燕鹰的眼睛说道。
“当然是驱虫师的最终秘密!”燕云说着便向潘俊走了过来,谁知这时燕云却飞起一脚,燕鹰连忙躲闪避开了燕云这一脚,扭过头对燕云说道:“姐,你不要逼我出手!”
“好,燕鹰,我倒是想看看这么久你和日本人学会了什么!”燕云冷冷地望着燕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