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们不会带他来,”玛丽·简说。
“他们别无选择,他会来的,”哈里答道,“现在你不如把那个手机交给我吧。你不是真的想自杀,对吧?已经没有理由去死了。”
玛丽·简盯着他的眼睛。
“我可是很高兴在地狱里见到你,”她说,“你说得对,我本可以杀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你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们的命。”
玛丽·简用左手握着手机,右手伸向键盘,哈里举起了枪正要扣下扳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扰乱了两人的注意力。
“哈里——我是尼克松,我带奥麦利来了。”
爱尔兰人被两名武装警察架着,爱德华局长和尼克松站在门边上等待里面的回应。
“我怎么知道你带来了没?”哈里喊道。
“你不用知道,你要相信我们。”尼克松回话说。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奥麦利步履踉跄,瞪着尼克松大喊。“我打中了你,我看见你倒在地上,流了一滩血。你是谁?他妈的超人?”
尼克松冲上去双手掐住奥麦利的喉咙,但被爱德华局长劝阻了。
“咱们先把这事办完,行吧?”军情五处的局长说道。尼克松这才松了手。
“我不知道你们他妈的在玩什么把戏,但我可不想待在这儿,”奥麦利咆哮道,铐着手铐的双手不停地挣扎。
“我也不想,”尼克松冷冷地说,转过身又再次盯着那扇锁着的门。他挥舞着右拳狠狠地敲在门上,口里叫着哈里的名字。
少将向门走去,意识到自己刚刚离死亡有多近,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回过头看看玛丽·简,她背靠墙站着。
“好了,我要开门了,”哈里喊道。
爱德华局长转身面向奥麦利身边的一个武装警员。
“好了,把手铐打开。”
少将打开门锁,往门外看了一眼奥麦利,往旁边挪了一步把他让进来。从这一刻起,事情将要变得混乱失控。
林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不知该往哪条路走。她站在通向上议院的议员堂里,周围一片昏暗。右边是一尊劳合·乔治首相的塑像,左边是温斯顿·丘吉尔首相的塑像,正前方的撒切尔女男爵首相的塑像正俯视着她。
她穿过一扇扇门进入贵族厅,走到上议院入口的时候听到远处一阵骚动。她慌了起来,仿佛看见了自己就要因非法入侵而被锁在塔里的场景。她冲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了上议院图书馆里,这里到处都是书籍、期刊和电脑屏幕。
她赶紧从里面出来,没多久就走进了院子,她发现一条通道,加快了步伐。维多利亚塔在她头顶上的夜空中巍然耸立,但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而且一点也不关心。不多久,在慌乱中她来到一排电梯前,于是停了下来喘气。
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声枪响,于是决定不坐电梯。她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楼梯,正要往上爬,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等她看清了来者的面容后不禁吓了一跳——那正是哈里·威廉森。
他眼神癫狂,手里还拿着枪。
玛丽·简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即使子弹打进了她腹部也毫无感觉。她颤抖着,浑身发冷,倚在墙上支撑着身体。她那副装满炸药的假肢被卸下来带走了。
尼克松正努力给她止血,爱德华局长则指挥着手下去叫医生。她的手机现在在他手里。
“不用了,”玛丽·简轻声说,“别叫医生,已经太晚了,让我和我儿子说说话。”
她注视着奥麦利。他被两名武警架着,低头看着她,脸上布满了疑惑的神情。
“是真的,”玛丽·简说,“你是我的儿子,很抱歉现在才能告诉你。我是你的母亲,早在他向我开枪之前我就要死了,我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奥麦利跪下来双手捧着她的手。他没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屋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爱德华局长开口让所有人都出去。
“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他说。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间,退到台阶上。尼克松和爱德华在门口守着,一名警员拿着枪站在他们身边。
“我母亲?”奥麦利终于说话了,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你是我母亲?”
她记得曾在酒吧里问他的名字。“瑞克·奥麦利。”他说。她听到这个名字时几乎晕厥过去,有好一阵说不出话来。他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当时说是的,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当瑞克告诉她自己的兄弟们都被英国兵给杀死了的时候,她几乎难以自持,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做。
她那时就想告诉他真相,她用尽了全部的决心才忍住没有开口。
玛丽·简注视着他的眼睛,尽力保持微笑。我的儿子,我亲爱的儿子。一滴泪水滚落她的脸颊。她点点头,用力攥紧他的双手,断断续续地向他叙述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努力地听着,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起伏,最后愤怒占了上风。
“听着,你还有逃掉的可能,”她对着他耳语道,“这儿还有另一个出口。”
奥麦利环视了一圈房间,觉得她肯定产生了幻觉。
“那,”他说,“如果你是我母亲,谁是我父亲?”他和她四目相对。他能看出她眼里的光芒逐渐消失,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刚才向我开枪的那个人,”她更加用力地攥紧他的手,“我该走了,亲爱的儿子,现在我要安息在天使的身旁了。”她说完,阖上了双眼。
“你做了什么,哈里?”林赛问,心想自己该拔腿就跑。
“做了我该做的。”他回答道,快速往身后瞥了一眼。
“你在说什么?”林赛满是疑惑。
“我开枪杀了她。”
林赛没出声,盯着少将右手里的枪。他的手在抖,手指还扣在扳机上,似乎还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做。林赛也是。
“但我必须得开枪,我别无选择。”哈里补充道。他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他开始全身发抖。
“很多年前你强奸了她?”林赛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想从他嘴里套出整个故事。希望他没发现她把口袋里的录音机打开了。
哈里低头看着林赛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既愤怒又恐惧。
“没错,”他说,“我告诉她我很抱歉,那时候我还年轻,太愚蠢。”
“她说什么?”
“说我毁了她的一生,”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要是她引爆了炸弹,那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会因我而死——炸弹在她假肢里,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这个。”
“我的确曾经试着找过她几次,但是她改了名字,有了新身份,而且……”他没再往下说,反倒摇着头笑了起来,“可笑的是我们上班的地方居然在同一条路上。这也太诡异了吧!”
“詹妮弗·埃科斯?”
“对,我到最后才发现的。”
“你没告诉过任何人?”林赛问道,脑海里想着自己为了追踪她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哈里摇摇头。
“我不能告诉别人,你知道的,”他说。“她会毁了我的前途。”
“什么意思?”林赛问道。希望她的录音机能录到他说的话,希望他能说完这些自白。
“她可能提起过这事,她可能和别人说过,她可能会来找我——这些要是传出去会怎样?而我他妈的是个少将,”哈里说着平静下来,感觉如释重负,“而且就要被授爵了。”
“授爵?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有办法知道,”他回答说,“她可能会毁了这一切。”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得让她闭嘴。”
“你要收买她,是这个意思吗?”
哈里转身望着院子中的夜色。
“没错,和那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