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松在基尔伯恩的一家酒吧漫不经心地喝着一杯健力士黑啤。他环视周遭想找一张友善的面孔,却一张也没有。
“你可是这里的生面孔。”酒保擦着杯子对他说。
“也不算是,”尼克松答道,“我在找一个爱尔兰老朋友。很多年没见过他了,我们一块儿共事过。”
“是吗?那是谁呢?”
“亨利,”尼克松回答说,“亨利·麦阿里维,你可能不认识他。”
酒保把杯子放在吧台上,仔细打量着尼克松。
“亨利?我还真认识。他经常来这儿。我昨晚以为能见着他呢,但是他没来。”
“他可能和同伴去别的地方了。”
“同伴?”
“瑞克,”尼克松答道,“瑞克·奥麦利。我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了。或许你叫他迈克尔,迈克尔·约瑟夫?”
酒保双手撑在柜台上,压下身子靠近尼克松。
“你他妈到底是谁?”他问。
“我刚才说了,”尼克松面带微笑,语气平静,“我们是老伙计了,原来在凯里郡的建筑工地上一起干过活。我们那帮人都叫他瑞克,他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你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爱尔兰人。”
“我不是爱尔兰人,但是我住在那儿。”
“我不知道什么瑞克还是迈克尔·奥麦利。不过要是我看见亨利,我会告诉他你在找他。”酒保说着转身去招呼另一个顾客了。
尼克松喝完酒,从木凳上站起来,又看了一圈四周然后往门口走去。找茬成功,任务完成。
尼克松出门还没走远,酒保就拿起了电话。
尽管他们的名字已经列在了过审名单中,但上议院的安保人员坚持履行自身的职责,因此詹妮弗和哈维仍需接受安检。
詹妮弗穿着一身精致的商务长裤套装。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拿着记事板向她走来,詹妮弗突然慌了起来。
“凯西呢?”
“她今天休假,我替她。你之前来过这儿?”
“是的,来过几次。”詹妮弗尽量表现得友善一些。她报上自己的名字和餐饮公司的名号。
这位安保人员扫了一眼纸上的名单,冲詹妮弗笑了笑,然后把她带到一旁。
“希望你不介意。”她说着开始搜身,随即就发现了她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她把手机拿出来,卸开后又重新组装好还给了詹妮弗。“今天上面要求我们要更加细致严密,防患于未然。”她的手往下摸到詹妮弗的腿,一脸困惑地抬起头来。
“是假肢。”詹妮弗解释道。她看向哈维,他已经通过了安检,抱着手臂在等她。
“我都没注意到,”安保人员说着继续搜身,“其实根本就看不出来,现在的技术真是太厉害了。”
自以为是的臭婊子。
“没错,可不是吗?”詹妮弗附和着。当扫描器扫过她全身时,她只希望那个女人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恐惧,或是听到她“咚咚”的心跳。
“再次道歉。”她说。詹妮弗屏住呼吸,等着警报响起,但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瑞克总是对的。
林赛坐回笔记本电脑前准备再从网上挖点料,但是一阵响亮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犹豫着开了门,几分钟后就开始后悔把他们放了进来。第一眼起她就不喜欢这帮人,尽管他们出示的身份证明不是特别可疑。他们怎么找到我的?林赛暗想。
“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这对双方都有好处,米歇尔小姐——或者说林赛,对吧?”那个留着八字胡、穿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说道,“关于瑞克·奥麦利,你有什么重要情报?”
林赛本想问他是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想想还是算了。他们绝不会向别人透露信息的来源,当然更不可能透露给一个记者。
“我们认为他知道有关‘黑色星期五’的事,”另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人说。他长着一张和他身体很不协调的娃娃脸。
“你们想要什么?”林赛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从他们踏进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大麻烦。为了新闻,她早就陷入了麻烦。新闻就是一切,不是吗?优秀记者就是这么做的——他们率先发布新闻,让其他记者只能跟在后面做后续报道。
这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娃娃脸拿起房间里仅剩的一张椅子摆在林赛边上,和林赛几乎面对面地挨着,近得林赛都能闻到他呼吸里的大蒜味。
“现阶段你只要知道我们为政府工作就够了,”八字胡解释说,“我们认为奥麦利将在伦敦对某个很有价值的目标发动袭击,并且很快就会动手。我们时间不多,可能只有几个小时。他可能是伙同别人一起干,也可能是自己单干。我们需要你手上的情报。”
“我也没什么理由不相信你们,你们在哪个政府部门工作?”
“我们是特工,好吗?我们知道你的尼克松·萨瓦斯的底细——他效力于CIRDU的哈里·威廉森少将——但是他们毫无进展。我们知道你去过南阿尔马,知道你的上司被杀,知道奥麦利在找你——实际上我们认为你的上司是因为不肯告诉他们你的工作进展和下落才被杀的。简而言之,我们认为你在整场博弈中占据有利地位。”娃娃脸说。
林赛盯着他,嘴巴张得老大,却哑口无言。她无法一下子消化这么多信息。弗兰克是为了保护她才死的,他就是那种人。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但是她硬用手背挡住了它。
“我想相信你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做到。作为回报,你们能给我什么?”
两个人又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阵沉默之后,八字胡开了口。
“哈里·威廉森,”他说,“哈里·威廉森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