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现在,她仍能回想起听到消息时的那一幕。那时她想哭,但不能。她压下心里的悲伤,就像压下许多困扰她人生的烦事那样。
“她今天早上安然离去了。”
年迈的父亲就只能说这句话了,随即有人拿过了电话。
“你父亲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你应该回来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但她也不在乎。
“葬礼是什么时候?”
“我们初步安排在后天,你会来吗?我该怎么跟你父亲说?”
“跟他说我会尽量赶回来。”
她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都咽了回去,有时候无知才是福气。事情本不该如此,她本可以在老母亲最后的时光里照料她,她也本可以陪在父亲身边安抚他,她本可以做许多事情,但他们却在那天夺走了这一切——就是她被拖到干草棚里被强暴的那一天。
她记得当时自己惶恐不安,想着要参加葬礼,浑身愈发打起颤来。直到一位好心的同事注意到她的异样,上前来问她是否需要一杯热茶。她本想告诉他自己的困境,但他是不会理解的,于是就编了一个谎话来满足他的好奇心。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列车停在了大桥街威敏斯特地铁站,她也把回忆抛在了脑后。这里离她和同事约好碰头的地方不过几步路。他们要商讨即将承办的贵宾宴席事宜。
恐怕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忘得了这个宴席,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一直以来,他都很得意自己如同书里写的狐狸那般狡诈机智,但今天他却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居然被逼到了绝路,而且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太低估对手了。
都怪那场车祸,害得他只能弃车逃亡。在一个拥堵的十字路口一辆摩托车跟他迎头撞上,他压根儿就没有看到有摩托车开过来,等他看到时摩托车都已经撞碎了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他可没有工夫跟警察纠缠。
巴科一边踉踉跄跄地穿过瓜萨山自然纪念公园的空地,一边回头去看半空中渐渐逼近的警方直升机。
他穿过一群游客往山坡走去。这座死火山高耸入云,形成了被誉为“瓜萨之桌”的悬崖峭壁。巴科并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直觉告诉他这条小路会通往海边,他可以从那里逃离这座岛屿。
直升机突然在他右侧降落,一组四人神枪手精锐小分队跳下飞机就向巴科飞奔过来。直升机再次起飞,很快来到他的头顶,飞旋的螺旋桨卷起灰尘碎屑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拔出左轮手枪对着空中一阵乱打,咒骂着自己居然会在逃离车祸现场时把狙击步枪丢在了越野车的后座上。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乱枪射死的场面。
看到几位神枪手慢慢靠近,巴科急忙躲在岩石后面。他随即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意识到不经历一番苦战是逃不出去的,于是深吸一口气,扣着扳机冲上前去一通乱打。
林赛重新在网上搜索信息。突然,屏幕上跳出一个页面,与名为奥麦利的爱尔兰共和军成员有关,这让林赛觉得简直是好运从天而降。然而页面内容的主角却是厄尼·奥麦利,他曾是个著名的自由战士,在逃亡美国前被投入大牢。1936年出狱后去了美国,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
这不是她要找的信息。又在各种网站搜索了约一小时,林赛几乎都要放弃了。就在此时,一则旧报纸上的文章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快读完文章时手机响了,打断了她的注意力。来电是个隐藏号码。
“喂?”
“是林赛·米歇尔吗?”
他有着明显的爱尔兰口音。
“是的,你是哪位?”
“林赛·米歇尔?那个记者?”
“是我,有什么能帮你吗?”
“你什么都帮不了我,我反倒可以帮你。”
“洗耳恭听。”林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瑞克想要见你。”
“奥麦利想见我?”
“你说过他也许会有生命危险。”
靠,我说过。
“好吧,在哪里见面?”
“他会去见你,大概一个小时后。”
“但他还不知道我住……”
林赛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但他还不知道我住在哪儿呢。”她对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说完整句话。
她看着自己的脸色慢慢变白,脑海中回荡着弗兰克的话:
切记万分小心,据说他可是一个卑鄙凶残的混蛋。
林赛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试着拨打尼克松的号码,仍然无人接听。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你见到他的尸体了吗?”伊恩·亨德隆爵士将手机按在左耳上。杰克简要说明了一下巴科死时的场景。尼克松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离经叛道的弟弟。胡子刮了、收拾干净了,他确实看起来像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了。
“没有。我说过了,他当时正试图逃离那座岛屿,但是还没跑到划艇那里就被击中,接着跳进海里就没上来过,警方仍然在搜寻他的尸体。现在情况如何?”
“我和希冈忒斯谈过。关于他手下探员的死,他显然希望你能给他一个交代。他有可能会拘留你,但我希望能安排你回英国。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把雷·迈肯尼的遗体接回来安葬了,我知道是他救了你的命。”
“他的确救了我,那颗子弹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的确如此,”伊恩爵士同意道,“在此期间你就先呆在岛上,我会再联系你的。”
杰克把电话放好,转向尼克松。希冈忒斯在警察总局给他们临时安排了一间房间和一部电话。
“这里的事情完了,现在怎么做?”
“回我那儿去,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尼克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