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四楼,清早站在窗口梳头,顺手打开窗纱把梳掉的头发一把把扔了出去。
咦?什么时候楼下多了一棵小树?这树长得青葱挺拔,非常惹人喜爱。她顺势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种的那一盆观赏植物,养了两年多,本长势喜人,却因为自己突然出差在外,植物无人照看而枯死了。
她感叹两声,又看了一会儿就把窗户关上换上衣服上班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被警车的鸣笛声吵醒,楼下闹哄哄的,听说是一楼的那家有人失踪了。
她撇撇嘴伸着头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准备关窗。
她却突然发现,昨天那棵小树长的还挺快嘛。才一晚上蹿了差不多一层楼那么高。不晓得是什么品种这般茁壮。太惊人了!
楼下的居民围了一圈圈煞是喧闹。本是清净的人,不想多被打扰,她匆忙关掉窗户套上鞋子准备出门上班。刚走到楼道门口,差点被拥堵的人群挤得出不去了。
风呼啦啦吹来,旁边的小树簌簌地响着,像是缓缓拍手唱一首悼歌。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不作逗留急忙离去。
接着两天的大清早,院子里总是有警车造访,二楼三楼的住户也有人失踪了,警方经过调查,决定把这些案件并为一类。
夜晚,她站在洗手间,裸露脚踝对着镜子用牙线细细地清理着牙缝,不小心有血丝渗出,淡淡地疼。头发散下来,湿漉漉的,别在耳后,地上有琐碎的断发。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她急急忙忙套了件睡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年轻警察。她看了一眼准备关门,却咚的一声被人卡住门:“这位小姐,与警方合作是每一位市民的责任,何况,说不定您还有潜在的危险。”
她只好耷拉下脸把警察让进来,随手倒了杯刚泡好的红茶递过去。年轻警察接过茶道谢,接着问起来:“楼下的住户您都认识么?”她摇摇头。
警察随之露出惊异的神色:“怎么可能?你们都是邻居啊。”
她难得一笑:“我不喜出门。”说完自己走到冰箱旁边拉开冰箱门,里面清一色的都是些酸奶苹果,还有少量的熏肉蔬菜,用来做沙拉。
看来她是个半素食主义者,并且坚韧清绝。
两人尴尬了一会儿,年轻警察看也没什么特别可以问出来的,于是准备告辞。扭身忽然看见窗外探出些许叶子:“哦,这树长得真不低。”
她回头看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啊,不错的长势。”
并没有向警察提及树的生长惊人。
年轻警察站在门口:“注意安全,记住把电话放到随时可以摸到的地方,按照前几起案件的发展势头,就在你这一楼层很有可能有人再次失踪,务必……”他话还没说完就吃了闭门羹。
她摇摇头,怎会有这般啰唆的人。心里想着,真若失踪又能怎样,自己孤身一人,工作不咸不淡,生活平静没有涟漪,说不好听的就如同死水一般,存在与不存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她想到这里颇有些困怠,走到窗边准备关好窗户睡觉去。
忽然有个东西拂了一下她的笔尖,不经意的几分钟里,窗外的那棵小树俨然有参天之势,探头探脑地伸进了窗户,叶尖轻扫,弄得她痒酥酥的,又仿佛在向她招手。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树的顶梢,倏得从丛丛叶片里探出个模糊的脑袋来,绿头绿脑,眉眼都是细细的叶片形状。
她轻声惊呼,准备去摸手机,没承想被一条叶藤啪地打过来抽疼了她的手,她刷地停止了动作。
那张莫名其妙的脸晃了晃:“记得你养的那盆植株?花子蔓落,我才得以生根发芽。你不在多时,难为我相思成病郁郁而终。幸得重生。”
她愣在那里一脸愕然。
那张奇怪的绿脸纠结地笑笑:“不吸人精我哪可能长得这般茂盛。得感谢你脚下的这些人。亏得他们,终可以与你再面对面,相见分外欢愉。”
她张张嘴,忽然一条叶藤伸进来直捣她口中,刹那,心中恍若被抽干一样的空虚。绿脸啧啧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也不枉一场等待和几番努力。”
数日之后,警方在那栋楼的一棵大树的树根处挖出几具干涸的尸体,都是皮肤紧皱,面部纠结。她也在里面,还瞪着大大的眼睛。
年轻的警察干呕了两声:“这女人真是的,还不听老人言。”
啪的一个巴掌打过来,他揉揉脑袋:“师父你干吗啊。”
一个老警察皱皱眉头:“你个小瘪三,什么时候轮得上你倚老卖老了?”
其实这个老警察一样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他们只是有份表示深深的惊异。
“按照你的理论,这里的树和她也是爱里犯了错的人了?”仇慕名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开玩笑。
“当然。强扭的瓜不甜。”邱暧暧自信地说。
“我看你说得不对。最后这棵树不是依旧得逞了嘛。它得到了它梦寐以求的女人。强扭的瓜甜了。”仇慕名反驳。
邱暧暧自知口误,索性不吭声假装睡去。
她感觉,自己慢慢被这个男人逼得越来越紧,但是,并没有想过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