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四点钟,杰克和塔特姆又来到了遗嘱验证法庭。
虽说迪尔德丽遇害还不到两天,可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至少可以说一切都变得紧张起来。杰克不可能置身事外,有媒体对他进行采访,有其他尚活着的继承人的律师给他打电话,还有办案人员找他讯问。
感恩节早上事发地点的一个邻居,发现了从门底下流出来的血,警察在门厅里找到了迪尔德丽的尸体,她的男朋友被捆绑在卧室的衣柜里。虽然他没有受到伤害,却被蒙住了眼睛,什么也没有看到,是一个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证人。由于法官的限制令已经使塔特姆成为继承人中出了名的恶棍,拉森探长找杰克和塔特姆讯问是意料中的事。梅森·鲁德斯基汽车肇事逃逸案仍然是一个谜,对迪尔德丽在《论坛报》发表塔特姆受雇枪杀萨莉·芬宁的文章当天便身亡这件事的调查没有什么帮助。
“全体起立!”
帕森斯法官从法庭侧面的办公区那边进入法庭大厅。人们闻声起立,脚蹭地板发出的响声明显要比平时的听证会大得多。十五排公众席上坐满了人,大多是媒体记者。这是在一名州检察官和一个野心勃勃的记者为了竞争四千六百万美元暴卒之后的第一个法庭听证会,即使不涉及什么桃色丑闻,也引起了当地媒体精英们的密切关注。
“请坐。”法官道。
杰克和塔特姆回到座位上,他们俩又一次被其他人排斥在一边。米格尔·里奥斯、格里·科利特和他们的律师坐在靠近空着的陪审团席的桌子旁,维维安·格拉索作为个人财产代理人坐在那张桌子的边上,尽管不算加入他们的行列,但也绝对与杰克和塔特姆保持着一定距离。
艾伦·西拉普依然没有出现。
法警宣布听证会的事由:“本听证会事涉萨莉·芬宁遗产案。”然后,法官开始讲话。他先是摆出一副凝重的神态,或许是在等着摄像机准备好录下他讲话的镜头。
“下午好,”他用葬礼上的那种腔调说道。“我不得不对本案引发的悲剧表示深切担忧,特别是在感恩节后的今天,我谨向梅森·鲁德斯基和迪尔德丽·梅多斯的亲友们表示最诚挚的同情。
“但是,我向大家保证,我来到这个法庭时对谁应为这两起可怕的事件负责没有任何先人之见。我这么说是因为今天作为继承人之一的科利特先生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肃的动议。我想让科利特先生和其他所有相关人士都明白,本法庭不会感情用事而做出任何出人意料的裁决。我注重的是证据,如果证据确凿,我会向提出动议者提供其所请求的司法救助,但在此之前不会做出任何裁决。我的话大家听清楚了吗?”
“是的,法官大人。”众律师答道。
塔特姆向杰克倾过身来小声说道:“这话我喜欢听。”
杰克微微点了点头,没有透露自己的想法。他不禁回忆起自己担任联邦检察官时所听到的那些法官们的讲话,他们总是攻击检察院“感情用事”从而“令法庭受到良心的震撼”,然后将被告送入行尸走肉的国度去进行漫无边际的旅行。
“科利特先生,请开始吧。”法官道。
格里·科利特的律师正欲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他挥了挥手止住,抢先一步走上前去,意思好像是:让我自己来。显而易见这是临时改变计划,杰克十分清楚是怎么回事。聚光灯如此灿然,格里·科利特当然不愿将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另外一个律师。
格里朝法庭中央的讲桌走过去,又最后偷偷看了一眼电视摄像机方才扭过身去背对着听众向法庭陈述。“法官大人说的对,这是迄今为止我提出的最严肃的动议,我的理由十分充分。”
“我会做出判断的。”法官说道,口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您当然会这么做。如法庭所知,佛罗里达州有一部法令,通常被称做斯莱尔法。这部法令禁止杀人犯继承受害人的遗产。”
“这个法令我很熟悉。我刚才在开场白里已经讲过了,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拿出什么证据来表明这个法令适用于本案。”
“塔特姆是萨莉·芬宁遗嘱里的继承人之一,我的动议就是请求法庭依照斯莱尔法剥夺他的继承权。”
“证据是什么,科利特先生?”
“您肯定看过昨天的报纸。报上说奈特先生是个职业杀手,他受雇杀死了萨莉·芬宁。”
“我反对,”杰克起身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可以根据报纸上的文章指控杀人嫌疑犯了?”
“反对有效,”法官说。“报纸上的文章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参考,但如果你的证据仅限于此,科利特先生,我得说你提出动议太草率了。”
“法官大人,我承认我现在还不能证明是塔特姆杀了萨莉·芬宁。”
法官厉声说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鉴于梅森·鲁德斯基和迪尔德丽·梅多斯之死,我认为现在有必要将这件事在法庭上公诸于众,引起大家足够的警惕,”他朝法庭那边杰克的当事人望过去说,“以防奈特先生把我也杀掉,使我没有机会收集证据。”
“我反对,”杰克说。“所谓的严肃动议怎么突然变成了没有丝毫证据的哗众取宠的表演。”
“科利特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你本人面临这种危险?”
“我有。正因为有证据,我才会将两件事结合起来,首先依照斯莱尔法令提出动议,然后要求以蔑视法庭罪拘禁奈特先生,因为他违反了限制令。法庭曾禁止奈特先生靠近其他任何一个继承人五百码之内的区域,除非他出庭或参加萨莉·芬宁个人财产代理人召集的正式会议。但是,我在自家门口遛狗的时候,奈特先生再次袭击了我,这件事在我的动议陈述报告里有详细说明。”
法官用放大镜迅速浏览了一下报告。“你在报告中说这件事大约发生在一个星期之前,为什么你耽搁了这么久才提交证据?”
“坦白说,我是被这个家伙吓唬住了,但如今两个继承人已经遇害,我认为自己有责任提交这一新的证据,引起法庭注意。”
法官点了点头,好像对他的解释很满意。“斯威泰克先生,咱们都看过陈述报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杰克起身道:“如果您允许,我想就科利特先生附在陈述报告中的照片提几个问题。”
“照片?”法官显然先前没有留意,连忙翻看那份报告。
格里·科利特说:“我提交了几张照片,证明我第二次遇到奈特先生时他如何狠毒地殴打我。就像我在陈述报告中说的那样,他当时十分疯狂,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摔倒在地,使劲踢我。”
塔特姆小声说道:“这是胡扯。”
杰克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不要激动。
“法官大人,我想我有权就这些照片的真伪向证人提几个问题。”
“真伪?”格里不满地说。“你的意思是……”
“证人宣誓。”法官命令道。
格里摇了摇头,似乎认为这样做纯粹是浪费时间。他坐到证人席上,由法警按常规履行了宣誓程序。
接着,杰克走上前去问道:“科利特先生,你这些受伤的照片——是谁拍的?”
“我自己拍的。我的照相机有自拍定时器,只需要揿一下按钮,站到照相机前面,照片就拍出来了。”
“你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拍的这些照片?”
“第二次见到奈特先生之后立刻就拍了,陈述报告里说得很清楚。”
“你拍这些照片的目的是什么?”
“哦,我这个人不喜欢张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将自己光着上身的照片公诸于众的。”他得意地笑着,显然认为他的话会在晚间新闻里播出。
法官侧目瞧了他一眼,法庭里一片寂静。格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提交照片是要向法庭展示我第二次遭奈特先生毒打的严重程度。”
杰克回到他的桌子旁,拿起两叠照片,将其中的一叠交给法官。“法官大人,我这里有几张照片,是用科利特先生的原件放大的。很抱歉我没能事先将这些照片提交法庭,可我们今天早晨才拿到科利特先生的陈述报告,几分钟之前我刚刚从照相馆取回这些照片。”
“情有可原。”
杰克转身走向证人席,将手里那叠照片的第一张递给科利特。“科利特先生,这张放大了的照片是否能真实而准确地反映你原先那张照片上的左臂?”
他看了看照片说:“看来是我的胳膊,是的。”
杰克又递给他一张照片。“这一张放得比较大,是否能真实而准确地反映你原先那张照片上的左前臂?”
“我想是的,对。”
“还有最后一张。”杰克将照片递给他说道:“这一张怎么样?这张放得更大,是否能真实而准确地反映你原先那张照片上的左手腕?”
“这是我的手腕,是的。”
“这块劳力士手表也是你的吧?”
“是的。”
“表上面有日历,对吗?”
科利特迟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杰克的用意。
“是的。”
“再看看这张照片,是否能请你读出日历上显示的日期?”
他阴沉着脸低声答道:“是11月2日。”
“那就是11月2日,对吧?”
科利特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在想法子摆脱杰克的圈套。
法官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份照片,盯着证人道:“科利特先生,请回答。”
“我想是的。”
“我计算了一下,11月2日距离你声称第二次遇到我的当事人的时间大约是两个星期,对吧?”
科利特没有回答。
杰克走近一步。“科利特先生,这些照片不是在你声称11月15日第二次遇到我的当事人之后拍的,而是在你声称11月2日凌晨于约翰·马丁酒吧外面挨打之后拍的。是不是这样,先生?”
法庭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证人。
他低头看着那张照片,似乎指望那上面的日期会发生变化。过了一会儿,他冲着法官耸了耸肩说:“咦,我也不晓得我怎么会把这事给搞混了。”他那副样子很滑稽。
“我想不用再多说了。”法官道。
科利特说:“哦,请等一等,法官大人。如果这个听证会要把事情彻底弄清楚,我希望能有机会向奈特先生问几个问题。”
让塔特姆出面是杰克最不希望的事,若不是科利特用照片弄巧成拙,杰克也拿他的要求无可奈何,幸好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杰克手里。
“法官大人,坦率地说,严格按照字面上的意义或许的确发生了违反限制令的情况。”
“按照字面上的意义!”科利特道。“他掐我的脖子。”
法官说道:“是的,科利特先生,我们都看过你的照片了。”
公众席上轻轻发出一阵哄笑声。杰克说:“我们建议交纳五百美元罚款,保证今后不再发生违反限制令的情况。”
“我反对。”科利特说。
“采纳建议,”法官一边说一边敲着小木槌加强语气。“我的意思是下不为例,斯威泰克先生。如果你的当事人再次违反限制令,他就得进监狱。”
“明白。”杰克说。
法官看着科利特道:“你可以随时依照斯莱尔法令提出动议要求剥夺奈特先生的继承权。但是我得说清楚: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就别再要求召集听证会,别再浪费法庭的时间。”
“是的,法官大人。”科利特咕哝着说。
法官望着法庭里所有的听众说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向法庭陈述,我们……”
只见维维安·格拉索起身说道:“法官大人,还有一件事。”
所有的目光转向了这位个人财产代理人。“什么事?”法官问。
维维安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在过去的几天里我认真考虑了这件事,很抱歉现在把它提出来。不过,看到刚才法庭里发生的事,我越发要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什么最后决定?”法官问。
“我希望辞去萨莉·芬宁的个人财产代理人的职务。”
公众席上顿时活跃起来,似乎嗅到了有价值的新闻。
“请说明。”法官道。
“作为个人财产代理人,我最重要的责任之一就是将遗产分配给继承人。眼看着继承人为了得到遗产互相殴打、互相残杀,我简直难以心安,无法担当分配遗产的责任。”
法官说:“我向你保证,在梅森·鲁德斯基和迪尔德丽·梅多斯的死因彻底搞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分配或是继承遗产。”
“谢谢法官大人,可我的决心已定。”
“恐怕这还不行,根据法律规定,在找到新的个人财产代理人之前,本法庭不能接受你的请求。”
“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她说。“我曾经与几位可能替代我的人联系过,其中一位昨天表示如果我决定辞职她便会接替我。”
“是哪一位?”
维维安转身望着公众席说道:“她此刻就在法庭里,勒内·芬宁,萨莉的妹妹。”
杰克猛然扭过头去,几乎扭伤了脖子。只见一位女士从公众席第八排正中间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她身穿蓝色的平常衣服,脸上的妆化得恰到好处,发式无可挑剔,就像时装杂志上的模特。她与杰克在非洲最后一个雨夜道别时的那个勒内判若两人,却还是那么漂亮。
法官问道:“这位就是芬宁女士?”
维维安说:“应当说是芬宁博士,她是医学博士。”
“芬宁博士,格拉索女士刚才是否准确地说出了你的意愿?”
“是的,法官大人。”她答道。
“请到前面来。我们现在不妨正式履行交接程序。”
勒内向前面走去,法庭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铅笔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沙沙声,记者们在忙着重写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闻。杰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曾经在满是尘土和汗水的非洲领略过她的美貌,曾经设想换了另一个地方,换了另外的条件,她会是什么模样,可是无论他想像出的模样如何靓丽,也比不上她本人漂亮。他几乎没有想到能再见到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能与她重逢。她参与处理萨莉遗产会有什么结果眼下尚不明了。但他想的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对她来迈阿密感到非常高兴。在心里偷偷地乐。
塔特姆小声说道:“他妈的,她比她姐姐还要靓。”
杰克本想告诉他勒内的智慧也非同寻常。可一想到奈特兄弟那种口无遮拦的遗传基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勒内穿过红木围栏的栅门,站到讲台边维维安的身旁。法官微笑着向她致意,简单询问了她的背景情况以及同她姐姐的关系。这些情况杰克早已了解清楚,但此刻勒内亲口道出,他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履行完程序之后,法官扫视着法庭问道:“由芬宁博士担任她姐姐的个人财产代理人,继承人反对吗?”
没有人做声。法官道:“既然没有人反对,请芬宁博士在听证会结束后到办公室来一趟,有一些文件需要签署,还需要宣誓。祝你好运,姑娘。现在休庭。”他说罢,敲了一下小木槌。
“全体起立!”
所有的人闻声起立。
在法官起身回办公室的十秒钟里大家安静了一小会儿,可是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大木门里之后,大厅里便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说话声。
科利特从法庭的那一头望了杰克一眼,但他和他的律师没有耽搁,显然急着要出去接受记者的采访。他们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进法庭中间通道的人群里,后面跟着米格尔·里奥斯和他的律师。杰克正要朝维维安·格拉索走过去告诉她“不要太难过”,勒内来到了他的跟前。
“感到吃惊吧?”
“目前这种情况,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我想是你的非洲之行对我的良心起了作用,是到了我该为弄清姐姐的事出一份力的时候了。”
“我认为你这个决定很正确。”
她垂下眼帘,然后又抬眼望着他说道:“我想咱们很快又能在一起了。”
“在一起?”
“是呀,哦,我的意思是我得同每个律师见见面。”
“哦,那当然,”他说。“什么时候见面都行。”
“想必你要比我忙得多。我找到房子之前,住在凯悦饭店。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好消息。”
“我会的。”
这时,一个记者在围栏的另一端喊她的名字,另外还有几个媒体的工作人员在通道上等她,急于采访这位新的个人财产代理人——萨莉惟一的亲属。
勒内看着杰克说:“看来我得开始使用那句漂亮的外交辞令了,‘无可奉告’。”
“你要是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就好了。”
她俏皮地扬起一道眉毛,杰克连忙说:“哦,他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你倒是挺会改口的。”
“我们律师干的就是这一行。”
她微微笑了笑,说道:“再次看到你真高兴。”
“我也是。”
她转身朝栅门走去。杰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她也在回头看他。
他们互相望着笑了笑,显然两个人的心思一样,感到有些难为情,就像一句台词中说的:我情不自禁想看你一眼,原来你也在看我,我好开心。勒内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杰克突然看到凯尔西站在围栏跟前。他向塔特姆道了别,走过去喊她到围栏里面来。她推开栅门走进来,两个人来到法官席跟前,在那里旁人只能看到他们在谈话而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最好当心一点。”凯尔西说。
“当心什么?”
“你跟那个新代理人像那样眉来眼去,明天的报纸上会登出来的。”
“我们没有……咱们非得在这儿谈这个问题吗?”
“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你不愿意让我在听证会上同你一起坐律师席?”
杰克感觉受到了羞辱,有些厌恶。“是塔特姆不让你来。自从你说话不谨慎把律师和当事人之间的秘密透露给迪尔德丽·梅多斯之后,他就不再信任你了。我也感到很遗憾。”
“那你是怎么想的?”
“凯尔西,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任我?”
他停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好像这个问题太复杂一时难以回答。“是的,我信任你。”
“胜过信任勒内?”她眯起眼睛问道。
“我对勒内根本不了解。”
“别骗我了。”
他压低了嗓门,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别人听见,而是因为眼下的处境令他感到很别扭。
“凯尔西,我认为在我动身去非洲之前咱们已经说好了,为了内特,咱们之间最好保持一定距离。所以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的问题。”
“你跟我说实话。不到四十八小时之前你还告诉我咱俩之间没什么问题了,可你现在却跟另一个女人在法庭里眉来眼去,我该怎么想?”
“我说咱俩没什么问题了指的是工作上的事。”
“工作?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并不比你刚才看勒内正经到哪里去。”
“我并没……”他想否认,可那不是他的真心话。他看到凯尔西一脸的失望,似乎她宁愿听到他否认,任何否认的话都行,只要不再伤她的心。
“你听我说,我不清楚你以为自己看出了什么。不过,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杰克说。
她轻轻地摇着头说道:“那你就是瞎了眼。”
“什么?”
“那个女人已经在该死的非洲荒漠里住了差不多三年了。你醒醒吧,杰克。”
她说罢扭头便走,杰克没有去追她,只是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这件事该从哪儿想起,也不愿再去想它了。可是,他还在情不自禁地想着什么,不免感到有些愧疚。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