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独自坐在自家后院带顶棚的露台上,观赏着比斯坎湾上空那雷电交加的壮观景象,忽然电话铃响了。他迟疑了片刻,回想起他的前妻每遇暴风雨便心里犯嘀咕,不敢接电话,就好像雷电会顺着电话线迸到屋里立马将人烧焦一样。她总是说,谁要是在打雷的时候让人去接电话,那就是对人的生命极其不尊重。
也许只有她那种人才会这样,他一边不屑地心想着,一边拿起了电话。“喂。”
“晚上好,斯威泰克先生。”
他使劲儿晃了晃电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僵硬,他开始疑惑那种关于电话和雷电的猜疑是否果真有些道理。
“你是谁?”
“别挂电话。如果你挂电话,你会后悔的。”
对方说话的声音仍然不正常,他明白这不是自己电话机的毛病。“什么事?”
“关于梅森·鲁德斯基的事。”
“他怎么了?”
“他死了。”
杰克猛然感到站立不住,坐了下来。“死了?”
“是的,死得很惨。”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他是被人用偷来的车撞死了,警察永远也找不到那辆车。”
“他的尸体在哪儿?”
“你没必要为这事操心,警察已经到现场去了。”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因为萨莉·芬宁的那些继承人似乎都相信你的话,我想让你给他们捎个口信。”
“什么口信?”
“告诉他们,撞死梅森·鲁德斯基的人知道鲁德斯基退出了萨莉·芬宁的游戏。”
杰克站了起来,似乎来回走两步有助于他思考问题。“依你看这是蓄意谋杀?”
“不错,没人踩刹车,警察找不到任何刹车的痕迹。”
“是谁杀了他?”
“我说过了,那个人知道梅森·鲁德斯基答应接受格里·科利特的钱。”
“你说的是那二十五万美元?”
“我说的是杀梅森·鲁德斯基的人知道他已经不再争取继承萨莉·芬宁那四千六百万美元了。”
“我不理解。既然他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杀死鲁德斯基?”
“这就是我要让那些人都明白的一件事,尤其是你,因为我听说有人在向你的继承人施压,要他退出竞争。”
“我敢肯定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压力,玩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如此。”
“哦,这个游戏以后就不会那么玩了。”他说。尽管他的声音经过处理,但仍能听出带着尖刻的腔调。
“萨莉的游戏就是这样设计的,”杰克说。“谁要想赢,要么就得比其他人活得长,要么就得奉劝其他人退出。”
“我不管她是怎样设计游戏的。只有你们这些白痴才会相信那样做能获胜,还是让鲁德斯基的死来说明问题吧,结果再清楚不过了,只有一个人能得到那笔钱,只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
“那么你究竟想说什么?不会再有人退出游戏了?”
“对,不会再有人退出了。”
“那会怎样?”杰克问。“互相争个你死我活?”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得各显身手。一场新的游戏,我的游戏。”
“你有什么权利改变游戏规则?”
“到你的邮箱那里去。”
杰克站住脚。“什么?”
“他妈的到你的邮箱那里去。”
杰克一边继续将无线电话捂在耳边,一边穿过房子,他的邮箱挂在前门外面的墙上。他打开门来到门廊里,扫视了一下院子,又看了看街对面,想弄清楚有没有人在监视他。“我到邮箱这儿了。”
“看看邮箱里边。”
他惟恐会有蛇或是老鼠之类的东西从邮箱里突然跑出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邮箱的盖子,尽量与其保持距离,用手指尖将盖子打开。盖子打开了,并没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只见邮箱里有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杰克冲电话问道。
“把它打开。”
信封没有封口,杰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个心形的金项链坠。“好漂亮,”他说。“不过,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大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那是萨莉·芬宁的,你这浑蛋。”
杰克立刻感到愧疚,后悔自己不该拿这坠子开玩笑。“你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打开看看。”他说。不理会他提出的问题。
那个项链坠的旁边有一个扣,杰克将其抠开,看到里面镶着一个小姑娘的照片。他曾经见过许多这样的照片,知道那是萨莉四岁的女儿凯瑟琳。
杰克感觉嗓子眼里像是堵了一块东西,可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用枪把萨莉打死的时候,她戴着这东西吗?”
“我从没说过是我杀了她。”
“她死的那天戴着这东西吗?”
“没有,”他说。“不可能。”
“那你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对方沉默了,只见远处划过一道闪电,电话里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最后,那个人说道:“那天晚上我用匕首刺她、溺死她的小公主时,她戴着这个东西。”
杰克听到电话啪嗒一声挂断了,只剩下了忙音。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直到响起一声炸雷方才惊醒过来。他轻轻地将那项链坠放回信封,匆匆回到屋里,插上门闩,又挂上了门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