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西对凶杀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潜心研究从预谋杀人直到致人于死地的每一个细节。
刑法是她上一年级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门课程,最近几个星期她又下了很大的工夫苦读这方面的书籍,投入越来越多的时间分析萨莉·芬宁的案子,因为媒体报道似乎开始表明警方正在缩小嫌疑犯的范围。如果起诉的矛头指向杰克的当事人,她愿意以第二律师的身份出庭,可她得让杰克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
她最后又喝了一口冷咖啡,合上书。迈阿密大学法学院的图书馆一直开放到午夜,她今天晚上又在这里待到了最后。此时已经响起了吸尘器清理地毯的声音,一个复习功课的法律系学生在气愤地冲着一台复印机发牢骚,闭馆的时间到了,电源已被切断。
“晚安,费利佩。”凯尔西对借阅处那个留着马尾辫的管理员说道,他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
“晚安。”他说。
她穿过出口处的传感监测器,走出大门来到院子里。晚上外面有些凉,她将书包放到一个长椅上,穿上了套衫。她是傍晚来到这里的,当时人很多,她只好把车停在操场旁边学生停车场的那一头。现在她不得不穿过校园到那里去,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一排大榕树下黑暗的人行道上。她来的时候这里还有阳光照着,可是现在夜深人静,光景大不相同。头顶上浓密的树叶遮住了月光,遮住了路灯,遮住了所有的光线,面前只剩下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黑影。那些榕树长得奇形怪状,样子很可怕,树枝上垂着一些绳子般粗细的气根,宛如一根根伸向地面的长触须。
凯尔西边走边像个慢速障碍滑雪运动员似的迂回避开那些气根,却在黑暗中不留心撞上一根,吓了一跳。她后退了一步,好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怦怦直跳。这段路走了一半她就想转身往回跑,可她还是强迫自己继续朝前走,不料又撞上了一根,那气根缠住她的头发,吓得她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她将那气根拨到一边,开始挥舞着胳膊快步疾走,就像是在丛林中挥舞砍刀一样。她越走越快,到末了几乎是在拼命地奔跑。突然,她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摔倒在地,吓得她几乎晕了过去。
好大的一根气根。
她镇定下来打算继续朝前走,可她刚想站起来,就又倒下了,正欲惊叫,一个男人向她猛扑上来,用膝盖顶住她的肚子,她仰面躺在地上。
“别动。”他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那家伙的嘴里像是塞着一团棉花来掩盖自己的声音。四周光线很暗,看不清他是不是戴了面罩,不过顶在她脸上的那枝枪却看得清清楚楚。
“不要伤害我。”她战战兢兢地说。
“但愿我不需要这么做。”
“求求你,你可以拿走我的钱包,拿走什么都行。”
“你的钱包里装着四千六百万吗,宝贝?”
她感到腹部一阵疼痛,这疼痛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的膝盖所致。“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为斯威泰克工作,他是塔特姆的律师。”
“是的。”
“塔特姆是萨莉·芬宁遗嘱上的继承人之一。”
“噢——嗯。”
他用枪管顶住她的腮帮子。“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改变这一切。”
“改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是在两个星期之内我要斯威泰克劝他的当事人放弃继承权,退出萨莉的游戏。”
“我不知道该怎样做。,”
“想办法。”
“怎么想?”
“我跟你说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要是我做不到怎么办?”
那枝枪还在她的脸上,她又感觉到有一个锋利的东西顶在了她的胁下。虽然那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真正刺伤她,可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照我的话去做,臭娘们,不然你的那个小子内特就会跟萨莉·芬宁的女儿一个下场。”
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几乎说不出话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求你他妈个屁。记住,别说出去一个字。你要是敢去报警,敢说出去,倒霉的就是内特。明白?”
一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聚在那把枪顶住的地方。
“明白?”他厉声道。
“明白。”她抽泣着说。
他猛地站起来,将她脸朝下转过去。“数一千下再离开这里。”他说。
她趴在那儿,脸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听见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吓得连数也不会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