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大徒弟的母亲回答道。
大徒弟的父亲急得直跺脚,低声吼道:“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谈什么黑衣人!小师傅,你快告诉我们,你师兄离开这里之前有没有异常的表现?或者……有没有跟你师父发生什么争执?”
小徒弟摇摇头:“没有啊,我没发现师兄有什么异常啊。师父跟师兄从来没有什么过节,怎么会有争执呢?”
大徒弟的母亲则直接问道:“那么,你发现师父最近有什么不正常吗?”
小徒弟又摇摇头。
大徒弟的母亲又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今天不给人家做法事呢?是不是师父生病了?”大徒弟的父亲在旁连连点头,浑身怕冷似的缩成一团,双脚用力的跺地。
小徒弟皱了皱眉头,道:“也没有哇。我心里也奇怪呢,师父为什么不答应给人家做法事了呢?即使师兄不在这里,他一个人也做得过来呀。”
大徒弟的母亲暗叫一声“坏了”,立即往道观深处走。大徒弟的父亲一把拉住精神有些失常的妻子,焦躁道:“你急什么呢,你知道杨道士住在哪个房间么?”大徒弟的母亲双眼有些空洞,虽被她丈夫拉住,但是脚还不停的抬起放下,继续往前“走”。
小徒弟见他们这样,便主动请缨道:“我知道师父在哪个房间,我带你们过去吧。”说完,他引着这对夫妇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杨道士的房间时,杨道士正捧着一本《三十九章经》念诵:“……太初天中有华景之宫。宫有自然九素之气。气烟乱生,雕云九色。入其烟中者易貌,居其烟中者百变。又有庆液之河,号为吉人之津。又有流汩之池,池广千里,中有玉树。饮此流汩之水,则五脏明彻,面生紫云。……”
小徒弟当然能听清楚师父念的正是《三十九章经》中的第二十二章。可是这对夫妇哪里听得进道士念经,大徒弟的母亲毫不避讳,开门见山问道:“杨师傅,打扰您念经了。请问我的儿子在哪里?”
杨道士念经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手里拿的经书不过是个摆设,所以并没发现进门的正是被他杀害的大徒弟的父母亲。他只听见了进门的脚步声,正要问小徒弟怎么把客人引到他念经的房间里来了。未料他还未开口,却听得一个略带颤音的询问。他的故作宁静如透明而脆弱的玻璃,立即被这个压抑着更深一层情感的声音打破。
他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经书,双目圆睁:“你怎么找来了?”他哆哆嗦嗦的指着大徒弟的父母亲,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他所有的隐藏出卖。
见这对夫妇目光凶狠如老虎一般紧紧盯住他,他慌忙收回目光,转而询问小徒弟:“他们怎么找到道观里来了?”
小徒弟如实回答道:“您今天早晨说师兄回家了,但是他们没有见到师兄,所以找到这里来询问。”
杨道士心中一个嘀咕,干咽了一口,努力保持最初的宁静,可是欲盖弥彰。他舔了舔嘴边,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找来了?谁告诉你们的?”
大徒弟的父亲见杨道士这番模样,一阵不详的预感袭来,他提高声调问道:“杨师傅,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我们的儿子。您说我儿子回家了,可是我们没有碰到他。请你告诉我,我儿子是不是……”
大徒弟的母亲却不跟这个道士绕弯子,情绪激动的问道:“我儿子是不是被你杀了?”
杨道士对爷爷说,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刹那间并没有罪行被人揭露的害怕,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问自己:“是谁告诉他们的?”
小徒弟听见师兄的母亲说出那句话来,急忙帮师父辩解:“您不要着急,我师父怎么会杀害师兄呢?师兄只是暂时找不到而已,但是他会回来的。”他见师兄的母亲如狂风中的弱柳摇摇欲倒,急忙上前去扶她。
可是师兄的母亲横手扒开小徒弟,直接冲到杨道士面前,吼道:“你这个臭道士!衣冠禽兽的畜牲!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儿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儿子呀!”幸亏她丈夫还算清醒,硬生生拉住了她。要不然这个发了疯一般的女人肯定会如一头母狮子扑到老鼠一般的杨道士身上撕咬。
杨道士对爷爷说,当时他已经感觉到事迹败露了,但是由于本能还要做最后的抵抗:“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你儿子?也许你儿子回家的途中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别的地方呢?”
大徒弟的父亲也低声对妻子道:“你别乱来,或许儿子有别的事。不一定就是他杀了我们的儿子。”
大徒弟的母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狂吼道:“你骗人!我儿子就是被你杀了!他的尸体就被你埋在道观后面的小桃树旁边!”
站在一旁的小徒弟惊讶不已:“那是我前些天移栽过来的,你好久没有来过道观,你是怎么知道那棵小桃树的?你可不要冤枉了我师父,肯定是有人造谣生事。”
大徒弟的母亲咬着嘴唇点头道:“好,如果你师父带我们去那里挖挖看,如果我儿子不是被掩埋在那里,我就向你师父道歉!”
杨道士此时已经不再想怎么去掩饰了,既然她不但知道她儿子死了,还知道她儿子的尸体藏在哪里,再怎么掩饰也是多余。杨道士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是谁要这样害我?害我的那个对象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