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刚才一系列古怪,众人心里都有些打鼓,就在栓子的带领下,提着灯笼快速沿着山路向山上的义庄逃了上去。
夜幕中的山岭静谧异常,黑漆漆的,一对对夜间出没的野兽的眸子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忽闪忽闪的好似坟间的鬼火一般,到处都是夜枭古怪刺耳的“呱呱”声音。
一行人终于踏进了半山腰的分岔路口上,来到了一片稀疏的荒林,这片地域枝叶虽然并不茂密,但是却始终笼罩在一片蒙蒙雾气中,气氛显得很是诡秘。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栓子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指着不远处说:“等过了这片树林子,后面就是义庄了!”
我站在分岔路口边,向内探视了一眼。
“我说八爷,他娘的,你说的没错,这地方果然邪性得很呐!”三胖子陈建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之前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只能够看到一片朦胧的雾气,现在临在身前,才豁然发现这雾气来得莫名其妙,而且极为浓郁,几乎把整个荒林都笼罩在其中。
“哪里来的那么重的雾气?”
这地方实在是有些古怪。
几个人凑在一起仔细观察,而后不约而同地蹙了一下眉头,当踏入这片荒林所在的区域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甚至分不清方向。
只能够在灯火的指引下,沿着曲径通幽的小路向着义庄所在的方向移动。
至于这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的荒林中到底有什么鬼东西,只能走到近处才能知晓了。
几人一步步地走在枝杈虬结的荒林之中,脚下不时地发出枯枝败叶折断的“吧喀”声,在寂静的葱岭黑夜,显得极为突兀。周围时隐时现地传出夜枭的奇怪的叫声,一阵冷风吹来,令人不寒而栗,周围高大的灌木植物也好似变得魅影重重。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入这格外僻静的荒林中,我的心脏突然间提了起来,仿佛在这薄雾笼罩的荒寂密林中,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我们。
荒林之中一片死寂,一股潮湿枯枝腐败的气息直冲鼻孔。
四下里没有一丁点的光亮,茂密的枝叶遮盖住头顶的月光,即便是我们几个人还提着灯笼,也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我格外小心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之前发生的种种古怪的事情,已经彻底地引起了众人心底的防备和谨慎,我仔细地辨识着四周的动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是什么?”三胖子自语。
前方,一座座黑色的土丘挡住了去路,并不算高大,却密密麻麻,像是一片连绵的沙丘,横在了那里。
我急忙将灯笼提了起来,握在手中,又向前走了几步,众人这才看清楚。
不远处,居然是一片坟场。
一座座黑色的坟堆并立,尤其是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给人以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见到它们,仿佛身处在阴间和阳世的分割线上。
“这么多的土包子,妈的,这简直是一处乱葬岗啊。”这下子连三胖子都有些发毛了。
栓子和小梅两个人也是干瞪眼,这青龙山上是义庄的所在地,在以往发生饥荒、瘟疫的时候,往来的商客旅人不知道多少客死异乡,都被埋在了这青龙山上,说是一片天然的大坟场,其实也没有错。
不过,在现在这种时候,骤然见到这么多的野坟,就算是他们两个当地人也不免有些发憷。
“别管了,人吓人吓死人,这里阴气太重,我们还是尽快到义庄吧!”
我稳定了下心神,提着灯笼,继续向前行去。
在这个阴冷死寂的荒凉密林中,沿着古老的小道,我们几个人像是心怀不安的闯入者,一步步接近某种可怕的真相。
四周的空气仿佛逐渐稀薄浑浊了起来,黑暗中,除了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响,安静得就像是一座死人的墓穴。在这沉闷的空间中,气氛越来越让人感到紧张。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一个劲地闷头向前进,夜凉如水,一股枝叶腐败后的潮湿气息笼罩而来,让人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又或者只不过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已经渐渐笼罩在我的心底。
似乎,在这黑暗死寂的某处,还隐藏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几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脚踩在落叶之上,发出的轻微的脆响,在这阴冷静谧的环境中,却显得如此地惊心动魄。
“咯吱”,“咯吱”……
此刻我们已经走到了荒林的中心区域,四下内黑影重重,能够看到一座座黑色的坟丘在远处的薄雾笼罩中,若隐若现,充满着压迫感。
又走了一段距离,我忽然站住了脚步,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随即,我转过头,眉头紧锁地望向了身后,只是后方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他奶奶的,八爷,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吧。胖爷的心都快被你给吓出来了。”三胖子被我的这个动作一惊,吓得身子一颤。
“嘘,小声点,你没感觉到吗?”我示意他安静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咋了?又有啥情况?”三胖子不明所以,愣了愣神,说道。
“好像,有、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栓子在一旁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小梅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到她一脸苍白的模样,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某种不同。
“不会吧。”
三胖子陈建国见我们的表情,环顾了一下四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听到栓子的话,我皱了皱眉头,如果刚才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或许还有可能有所偏差,但是三个人同时感受到了,那就证明整件事情确实是有古怪了。
“别管了,我们先继续走。”朝着四周再次观察了一会,没有丝毫的发现。我招呼众人继续向前走。
而等我转身的一刹那,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却再次出现了。
背后那如附骨之蛆的阴冷寒意,让我越发地感到不安起来。
“咯吱”,“咯吱”……
脚踩在地面上堆积的厚厚的枯枝败叶之上,发出轻微的脆响,回荡在空气中。我试图放慢脚步,果然,随着众人的脚步渐渐地放缓下来,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脚步声。
我额头上的冷汗“刷”地流淌了下来。
那声音紧跟在我们身后,距离很远,但是可以肯定,既不是三胖子陈建国的,更不是我或者栓子、小梅中任何一个人的。
那么……这背后的脚步声又是谁的?
一股阴冷从心底涌起,迅速地扩散到了全身,众人的后脊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侧耳倾听。
那东西紧跟在我们身后,却始终和我们保持了一个相当远的距离,我们动它也动,我们停下脚步它也停下脚步。
这下子,就连一直神经粗大的三胖子陈建国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在这样死寂一般的环境中,他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声不和谐的脚步声,顿时就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而栓子和小梅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地向身后回望。
“二八哥!胖子哥!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身后啊?”
耳边传来小梅有些惊恐的声音,经历了这么多古怪,饶是这小妮子胆大包天,也被吓得够戗。
“没事,别乱想。或许是野猫之类的畜生吧。”我也只能这样安慰她了。
三胖子一梗脖子,小心地瞅了瞅四周的环境,也开腔道:“嘿嘿,没事。就算是有什么东西,就你那身材能有几两肉啊。要吃也得瞧瞧胖爷我这一身肥膘……”
几个人再次向前走了几步,脚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陷入一片厚厚的落叶腐败层中。
身后那不和谐的脚步声继续响起,依旧如影随形地紧跟在我们的身后。
“那东西,那东西又跟过来了……”小梅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陈建国首先就沉不住气了,“咔嚓”一声从身边扯下来一根干枯的树干,对我们使了个眼色:“同志们,毛主席说过,革命人不怕艰难险阻。都被欺负到眼跟前了,怕个鸟,还等什么,一起他娘的撂倒这龟儿子。”
“嘿嘿……”三胖子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阴毒的冷笑声再次传来,迷雾之中那个黑糊糊的人影再一次一闪而没。
“我操,这鬼东西,他娘的还敢挑衅胖爷我。”
三胖子嘴里嘟哝着,冲了过去。
“妈的,胖子你给老子小心点。”我担心三胖子的安全,嘱咐了栓子和小梅一声,就紧跟着人影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黑色的人形生物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冲入了一片阴影中了。陈建国扔出去的那截粗木树干,并没有打中它,气得这三胖子一阵大骂。
我追了过去,用灯笼照射前方。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鬼,浑身长满了黑色的毛,有点像是大马猴子,却大得多,听声音冷笑倒像是个地狱里跑出来的怪物,让人浑身不舒服。”
我和三胖子没有追到那东西,为了避免被各个击破,众人再次聚集到一起,沿着小路向着荒林外走去。
走到约摸还有四分之一距离的时候,我和三胖子还在谈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猜测着那到底什么东西。
看到我和三胖子胡思乱想,一直沉默的栓子突然对我道:“在我们当地一直有一个传说,在一些阴气极重的日子里,要是一个人在林子中走夜路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并且有个人影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你,你千万不能够回头,只管往前走。万一还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你更不能答应了,只管一脚往后踹下去,然后撒腿就跑。叫人的是一种叫‘山魈’的鬼。”
我没听说过这东西,三胖子就问他:“为什么不能回头?”
栓子道:“传说人的身上有三把火,一盏在头上顶着,另两盏在肩膀上。说是人身上的阳火,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两边张望。如果你回头看的话,你的肩膀上的一把火就被口鼻呼出来的气吹灭了,邪气就会逼近你……让山魈之类的鬼怪可以毫不费力地摄走人的魂魄,所以民间才有句俗语叫‘人点烛,鬼吹灯’。”
“这人点烛,说的就是人身上与生俱来的三把火,所以我叫你们无论听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回头。”
栓子的话听得我和胖子三人一愣一愣的,全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过了好久,三胖子才问他:“这些个道理你是打哪学来的?有法子解决掉跟在我们身后的那玩意吗?”
栓子摇头道:“我也是听说的,这鬼吹灯的事情就是原先我陪村支书上山时,义庄的王老跛子告诉我的,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我相信了。只是也晚了点。”
三胖子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一说,情况不妙啊,那王老跛子久居在这青龙山了,对这里知根知底,恐怕不是无的放矢。如果真是‘山魈’追来的话,那我和八爷都回头看那玩意了,岂不是这一次进入这里都不能活着出来了。”
我感觉他这话说得太邪乎了,道:“这种话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迷信言论,用不着太在意。不过,既然被那东西盯上了,只怕这接下来的路不太怎么好走,大家别分开了,小心点为好。”
三胖子一撇嘴,嘲笑我说:“照你这么说,那刚才就是活见鬼了。反正已经上了这青龙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都到了这儿,这点儿破事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心想和这胖子也掰扯不清楚,就沉下脸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别给老子搞个人英雄主义。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人呢,你丫的倒是不怕,这小梅和栓子他们咋办呢。现在一切都小心为上,等走出这片林子有你小子胡咧咧的时候。”
栓子显然是赞同我的观点的,对着三胖子说道:“对,对啊。我也觉得二八哥说得有道理,现在咱们身后还不知道跟着啥玩意,小心一点总是无大错的。等到了义庄,有王老跛子大爷看着,这些个东西也不敢轻易接近。”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小梅也说话了:“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大家还是先出了这片林子再说吧,免得又被啥子东西盯上了。”
一见我们三个结成了同一阵线联盟,三胖子自知人数上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直接识相地举手投降:“好啦,好啦。老子投降还不行吗。他奶奶的,你们这是大搞阶级歧视,从阵线上孤立胖爷我啊。算了算了,反正也落到这个田地,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栓子道:“我们就先沿着路径走出这片林子,不要距离太远,如果有什么问题,大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点了点头,反正事已至此,再在这里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众人继续向着义庄所在的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走得是极其小心,剩余的路程极短,很快,眼前的视野便陡然开阔,我们马上就要走出这片荒林。
我心中暗喜,心说还是走出了这片古怪的林子,出了这片荒林,进入了义庄所在的范围,想必就没有那么多怪事发生了吧。
“终于出来了吗?”小梅喜笑颜开,从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来看,之前她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他娘的,这个地方太邪门了。”三胖子还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不停地嘟囔着。
“幸亏一路上格外小心,不然我们这下子麻烦大了……”栓子还有些庆幸。
“嘿嘿嘿……”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阴笑的声音,那声音极其地阴冷和邪恶,在这死寂一般的阴暗环境内,显得格外地惊心动魄。
“又是这东西,它为什么总跟在我们身后?”
“那黑毛怪又来了!”
黑暗的荒林之中那一声声阴笑让人毛骨悚然,那声音传荡四野,如从地狱中传出来的,邪恶而歹毒。
“妈的,这王八蛋。”
我和三胖子陈建国猛地回转身去,向后张望,顿时不约而同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在距离我们身后不足十丈的位置,黑暗中显露出一双阴冷而又狡诈的眸子,在死死地盯着我们。
“轰!”
正当我们准备绝对反击,和那山魈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的空气一阵震动。猛然转头,我们赫然惊骇地发现,在身后黑色笼罩的夜幕之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出了无数闪烁着的冷漠的红色眼睛。
我急忙将手中的灯笼提了起来,向前探去,想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玩意。
但就是这个动作,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或许是被灯笼的火光所惊动,对面的林子中忽然间“哗啦啦”的一阵攒动。
“呱……”
突然,刺耳叫声响起,黑色枝杈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一只只浑身黑色羽毛长着惨白女人脸的东西飞了出来,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过来。
整个天空几乎都被这群黑影所覆盖,在这一刻,我们终于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只巨大的“白脸姑子”。
“老天爷,事情不妙啊。这里怎么那么多怪鸟,看样子数量最起码有上百只,我们这下子惨了。”三胖子脸都变色了。
“呱呱。”
两边黑色的山崖间,一条条狭窄的裂隙中,冲出了一只又一只长着惨白女人脸的“白脸姑子”,一身黑色的羽毛。“呱呱!”“呱呱!”“呱呱!”的叫声响彻了一片。
“这么多的白脸姑子,死定了啊。”
这下子,连向来没心没肺的三胖子陈建国都开始心里发毛了。
栓子此时此刻更是被吓呆了般,干瞪着眼睛望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巨大怪鸟,愣住了。
“妈的,愣在那里干什么,趴下,给老子快趴下!”我大声吼道,同时将身旁的小梅一把拉倒在地。
这个时候,三胖子陈建国最先反应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方,栓子也照葫芦画瓢,连忙趴伏在地面上。
“都把脑袋和手、脚藏好,藏在袖口之中,千万别露出表面皮肤。”我大声招呼着众人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是奇怪的是,那一大群白脸姑子像是对我们根本没有兴趣,如同一场黑色的沙尘暴,直接压低身子从我们的身体上空划过,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叫声。
与此同时,在我们的身后。
“啊……”
一声极其凄厉的,如同厉鬼凄惨悲嚎的声音响起,整个荒林似乎都被这声音穿透,带着几许难以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这声音,竟然是那个山魈。
我心中一惊,和一旁的三胖子陈建国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偷偷地将视线瞄向了后方,立刻心中剧震,看到了一幅怎么也不敢相信的让人惊骇欲绝的场景。
整个密林,在这一刻彻底地沸腾了起来,遮天蔽日的白脸姑子长着黑色的翅膀,尖叫着,全部俯冲了下来,足足有上百只,铺天盖地,将身后山魈所在的土地淹没。
这些叫白脸姑子的怪鸟,一个个都已经成精了,根本就不是寻常的禽类,此刻像是疯狂了,覆盖在那浑身长着黑色长毛的人形生物的身上,凶横地撕扯着它身上的皮肉……
那黑色长毛的人形生物虽然竭力反抗,痛苦地挣扎着,但是那黑色的白脸姑子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可抗拒。
“呱呱……”上百只白脸姑子疯狂,不断地尖叫,声音穿透黑暗,响彻四野,让人心生胆寒。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场景,如同饿狼分尸一般,都暴露出自然界的血腥法则,我看见,连三胖子陈建国的脸都不由得白了。
“天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白脸姑子竟然把山魈给扑杀了?”几人看得都是心惊肉跳。
不过,众人都还是强忍住好奇心的冲动,一个个都闭上了眼睛,趴在地上装死,任由在不远处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白脸姑子争食血肉。
“这白脸姑子也太邪性了吧?竟然连山魈这种怪物都给吃了!”三胖子暗自惊叹,嘴里嘟哝着,“难道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或许这些怪鸟是传说中的神鸟,专门扑杀山魈这种山中鬼物。”小梅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啊!”
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乌黑的鲜血流淌了一地,那个浑身长着兽毛的黑色人形生物彻底地被白脸姑子的利爪撕扯成无数份,彻底地死绝。
“呱呱……”白脸姑子继续享用着久违的盛宴,刺耳的尖叫声不断回响在密林之中,好久也不散去。
我们四个人被吓破了胆子,一动也不敢动,等到过了很长的时间后,才敢重新站起身来,此刻,黑糊糊的白脸姑子群落已经散去,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了,天空中剩下几只还在不住地盘旋,但也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在地面上,除了一地黑色的黏稠血液之外,只剩下一小撮黑色的长毛四下飘飞,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这……”
几人彼此面面相觑,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难怪之前栓子说,这青龙山有些古怪。这哪里是什么古怪啊,简直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些白脸姑子,竟然将整个山魈都给分尸而食了?!”我们都呆住了。
之前还显得是那么恶毒的山魈,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一缕黑色的兽毛,甚至连一块皮肉,一根骨头都没有留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间多出来这么多白脸姑子来?”三胖子陈建国费劲地爬了起来,用手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咧嘴道。
“这白脸姑子为什么只吃山魈,却没有碰我们一丝一毫呢?”小梅走到我的身边,脸色有些苍白。
栓子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此时此刻,几人心中都显得惊疑不定。
我叹了口气道:“是有些古怪啊!”
“算了,鬼知道是什么原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片鬼林子吧。”三胖子大步当先,向着林子外面走去。
我无奈地一笑,只是心中却越发地不安起来。
刚上山,一路上就遇到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而且这还不是最深处,天知道在这里我们还会遭遇什么样可怕的玩意,一切都是那么地难以揣测,超脱想象之外。
直到许多年后我才从一本旧时的古籍上了解,青龙山地处鄂西地区,偏安一隅,奇峰怪石,沼泽泥潭,阴霭密林,深溪险壑……更是遍布其中,自古就保留着众多原始生态的风貌。当初那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黑毛人形生物在先秦古籍《山海经》中就早有记载,名叫狌狌(xīngxīng),因为喜爱在野坟地、乱葬岗子中出没,在东北的民间又被叫做守陵犼(hǒu),生性残忍,是一种长着人脸的野兽,喜爱吃人肉。至于那所谓的白脸姑子,则是传说中的“姑获鸟”,据说它是一种夜行性怪兽,只在漆黑的夜空来回盘旋,吸食人类的鬼魂。每每落脚的屋顶,都会留有血迹,世人以为不祥。
在古籍中记载,《山海经》中的许多生物都是互为天敌的对立种群,狌狌与白脸姑子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当一方占据着极有利的情况下,一旦相遇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想来,当晚那群姑获鸟之所以放过我们,发了疯地进攻那只山魈,未尝与这没有关系呢。
不过,这些全部都是后话,只说我和三胖子这一行人度过这惊心动魄的一路后,终于来到了青龙山义庄的所在地。
我们接连穿过一小片杂草从,才渐渐来到义庄所在的区域。